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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三郎 ...

  •   阿依娜送走好友后就在帐篷里窃笑,还在想明日何时去“慰问”一下苏娆才合适,太早了可不行。不不不,还是要早一点,防止别人去“打扰”他们才是。

      然而实际的情况并没有半分阿依娜所想象的香艳旖旎。

      江三郎同苏娆对坐长谈,茶水续了一盏又一盏,内容正经又严肃。

      前面的内容告一段落后,江三郎另起话题道:“我欲调查左大都尉阿斯兰,阿娆若是听到什么,也帮我留一些吧。”

      他又将两人的茶续上,复言:“阿信托我做的。”他浅笑着看着苏娆,眼中有未尽的言语。

      苏娆同李信的不合,江三郎心知肚明。他欲苏娆帮他,后面这一句大可不必说出来。但他毫不隐瞒,一切交给苏娆自己判断。

      他其实是相信她的。

      苏娆的心里也是有些复杂的。江三郎同她讲了长安的情况,同时也说了会稽的情况。去游说定王帮李信说情之前,江三郎同李郡守见了一面,李怀安没有明说,但江三郎推测会稽的危机恐是李郡守故意为之的。而现在这个时间,李信应该已经在会稽那边展开了驱逐郑山王一伙的动作了。

      苏娆一直把李信与郑宏那些人当做同类而厌恶他,尤其在听说李信昔日许多“兄弟”都投靠了郑宏之后,这种厌恶几乎到了盲目的程度。可李信现在正在与郑山王对垒,正在守卫她未能守护的故乡。

      其实她是知道的,从很早的时候,她偷听到李信和江三郎在竹屋的对谈开始,直至他为会稽收容流民而奔走……她是知道的,李信不是普通的混混,更不会是个池中物。

      她只是害怕,害怕她在心理上接受了一个原是混混的人之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会让她无法原谅自己。

      但是李信啊,他做到这个程度,她可能真的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将他厌恶下去了吧。

      她低着头,似乎在看茶碗里的茶叶,声音寂寂:“嗯,我记得了,先生。”

      江三郎没再说什么,起身给火盆里添了新炭,又在帐中拉开一架花鸟山水的屏风后,才又说道:“不早了,休息吧。”

      苏娆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结结巴巴地,也不知要说什么:“那那那……先先先生……我回回回回回回去了……”

      江三郎抄着手堵在门口,笑得意味深长:“阿娆不是答应要保护我?”

      啊啊啊,她就知道那句“保护”话里有话!

      “阿娆过来得时候有没有记得招摇一点?”

      ……并没有。

      有人看见了是真的,但她能怎么招摇,难道一路敲锣打鼓、撒花摇旗地过来吗?那先生就太高估她的脸皮厚度了。

      苏娆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江三郎不再逗她,语气也温和下来:“这几日还要委屈阿娆帮我挡一挡。我睡在屏风外的榻上,阿娆不必紧张。”

      苏娆当时的目的虽然是惹他生气,但出的法子其实是个好法子,他要采用,自然也只好委屈苏娆了。

      苏娆左右为难,从小到大,就连她阿兄她都没与他同室而居过。何况与郎君居于一室这样的事,在苏娆眼中还是太过离经叛道了。

      如此说来,苏娆倒是比好些贵族男郎女郎们还要矜持的多了。世家贵族们看着光鲜,内里其实不堪。许多郎君娘子婚前都有些放浪形骸的行为,只是圈子里面,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会说出来罢了。江三郎虽然洁身自好,然在这样的风气中熏染,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比及苏娆自然是高多了。

      江三郎靠近她,苏娆缩着头后退,他便继续向前,直到她退无可退。江三郎俯下头,两人的距离极近,呼吸可闻。郎君放轻了声音,浅浅沙哑:“阿娆,帮帮我?”

      平日清清冷冷的郎君,忽然做出这种近似出卖色相的事来,就异常惑人。苏娆根本不敢看他,心脏跳得快要飞出胸膛。她不知道是不是晚间这样微妙的时间的关系,又或许是之前阿依娜的话作祟,她脑子里都是一些羞人的念头。她当初同她大姊承认喜欢江三郎时那样顺畅平淡,她觉得那样再自然不过。但若现下再要她说一遍,她根本羞于出口半个字。

      这种感觉陌生又奇怪。心里热热的,痒痒的,像有只猫爪在挠一样。

      “阿娆?”

      苏娆的反应,江三郎看在眼里。他是经历过一段感情的,虽然不成熟,但女郎的这个萌动的模样他还是不陌生的。这个发现令他喜悦,苏娆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他自嘲想,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多少年没有过了,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一般。

      苏娆最终在云雾中点了头。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绒被时,她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江三郎同她只有一屏风之隔,她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帐篷里还残留着他常用的熏香的香气……这一切都让她有一种江三郎近在咫尺的感觉。

      实在太羞耻了。

      于是在告别了宿醉半个月后,苏娆又失眠了。

      到了半夜,苏娆才终于进入似梦半醒的恍惚状态。还没真正睡着,她便感觉而有人接近的气息。她猛地醒过来,见到一片白影笼罩过来,鬼魅一般,她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嘘——阿娆,是我。本欲悄悄地过来做个样子,还是把你吵醒了吗?”

      苏娆平复了一下,听出是江三郎的声音,稍微镇定了下来,不解道:“先生,出什么事儿了?”

      江三郎只在里衣外披了件长衫,柔顺的长发铺在肩上,轮廓美好如水墨画中的剪影。他微微倾身,有几缕发从他肩头滑落,在空中轻轻荡着,仿佛也柔软了人心。

      他放轻了声音,似诱哄般道:“阿娆略向里面躺些,然后不要做声便好。”

      苏娆不明就里,仍是依从地往里面挪了挪,外侧就有了约一人的空余。江三郎撩着长衫在床边坐了下来,白色的衣摆在床上铺开,带起一股清冷香气。

      苏娆才要发问,察觉又有人接近的气息,拥着绒被坐起来,便见到一个身姿窈窕的女郎腰肢款摆地走进来。女郎轻纱覆面,露出一双多情美目,紧身的衣裙勾勒着身体的线条,手臂、腰肢、小腿,大面积的肌肤裸露在外,性感诱人。

      到此时苏娆若还不明白状况的话那就太蠢了。她想到江三郎那些动作的目的,脸一红,又躺下缩回被中不说话了。

      那女郎虽然听说今晚有个女郎留宿在江三郎帐中,但总还有些侥幸,况且大家一起玩她也是不介意的。草原上各种类型的汉子她几乎都试过了,还从没见过江三郎这样子的,不得手就令她心痒难耐。

      苏娆缩在被子中,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江三郎语气冷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然那女郎似乎很激动,对江三郎纠缠不休,当苏娆不存在一般。苏娆就觉得很不舒服,这女郎这样张狂,是觉得她比不上她,还是觉得她配不上先生?

      苏娆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江三郎正在严词拒绝那女郎荒诞的提议,忽然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衣角。他低头去看,就见到苏娆小猫儿似的缩在被中,只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拽着他的衣角。她一张小脸委委屈屈的,撅着嘴用不太连贯的蛮族话说得像撒娇似的:“三郎,冷,让她走嘛。”

      这样一句话,已经是她现在能说出来的极限了。江三郎知道苏娆这个模样是故意做出来的,但着实令人怜爱,她第一次不叫先生叫他三郎,这样酥媚,让他忘了什么真真假假,无条件地顺着她:“好,让她走,阿娆再等我一等。”语气宠溺如真正情浓中的男郎女郎,叫旁人毫无插足的余地。

      那蛮族女郎却十分坚韧,又来游说苏娆,苏娆娇娇地缩在江三郎身后,根本不理她。女郎被苏娆高冷的态度气得跳脚,可苏娆真冤枉,她又听不懂她说什么。

      两边都说不进,女郎终于不甘心的走了。帐帘掀开钻进来的风让苏娆打了个喷嚏,江三郎敛了笑:“真的冷?”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苏娆就想起她方才的作为,她说的时候还没有太深刻地想那句话暗示什么……现下他一问,苏娆羞得不行,几乎要把整个脸都缩进被子里了。

      她红着脸移开视线,声音从被底传来,嗡嗡的赶人:“我不冷,先生不必理会我。很晚了,先生快去休息吧。”

      “三郎。”他把她的头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笑言,“方才不是叫的挺好。”

      苏娆装死不理他,脸上的热度把被子里狭小的空间烘得热热的。

      江三郎欣赏够了苏娆窘迫的样子,终于放过了她。女郎主意大得很,还是不要逼她太紧。

      翌晨,苏娆从浅眠中被吵醒,声音来自帐外,苏娆听了一会,觉得其中有个声音似乎是阿依娜?

      她清醒过来,迅速起身整理好自己。越过屏风,见到江三郎也刚刚穿戴整齐的样子。苏娆脸微微一红,同他打招呼:“先生,早。”

      “阿娆,早。”

      外面还有人在争吵,江三郎没有趁机调侃苏娆,“似乎你的朋友也在,阿娆同我一起出去看看?”

      苏娆正有此意,点头跟着江三郎出了帐篷。外面的情况出人意料,阿依娜争吵的对象居然是郝连离石。连自己族的王子都敢怼,女郎你真是英勇。

      苏娆听不懂他们在怼什么,总之先劝住阿依娜。但她还没开口,看到两人一起出来的阿依娜已经闭了嘴,很是得意地看着郝连离石。郝连离石眼光在江三郎身后的苏娆身上闪过,神色有些尴尬。

      阿依娜笑着上前抱住苏娆的手臂,邀功道:“阿娆快谢谢我,要不是我拦着,我们这个不解风情的王子就要大大咧咧地进帐篷里了。”一边说还一边揶揄地同苏娆眨眼睛。

      苏娆:“……”我是很感谢你,但是可以不要说的这么暧昧吗?

      “殿下来找我?请进来罢。”江三郎对阿依娜的话不做任何表示,招呼过郝连离石又转头对苏娆道,“阿娆不如先同你这位朋友去用早饭吧,晚些时候再过来。”

      郝连离石不耐烦他那几个兄弟之间的你争我夺,一早就来找江三郎。被阿依娜拦在外面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女郎真是在说笑,江三郎看着那么清冷的一个人,怎么会留女郎过夜。然而苏娆同江三郎一同出来,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在他的眼中,江三郎对阿依娜的那些话的态度是不置可否,现下对苏娆的样子又是这般亲密,他越发觉得尴尬。郝连离石根本就没认出来苏娆就是昨日险些被他发落的那个女郎,甚至他已经忘了那件小插曲。阿依娜与江三郎同苏娆说的都是大楚话,他一边惊讶于他们族中还有一个大楚话这样流利的女郎,一边又好奇苏娆的身份。

      苏娆在阿依娜这里煮羊奶,阿依娜觉得新鲜,就在一旁托腮看着。她见苏娆讲究的往里面添这添那,啧啧赞叹:“大楚人吃东西都这样讲究吗?”

      苏娆腹诽,是你们太不讲究了行不?也不知阿依娜她阿妈在草原上是如何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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