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63、福利

　　通往阿伦德尔城堡的大道上行驶着一辆厢式马车，马车上唯一的乘客玛丽·卫斯理夫人还是懵的。
　　她万万没想到，只是跟女主人透了个口风，就获得了机会。
　　按照惯例，她就是想得到这样的机会，也要等她的女主人举行婚礼之后，她陪着她的女主人跟着菲尼克斯伯爵巡视领地，顺便让这位新出炉的男主人看到她的能力，从而进入候选名单，然后等到达菲尼克斯领再跟许多人竞争，费劲千辛万苦才会有机会成为领主府的官员。
　　结果呢？
　　跟女主人兼异母妹妹说了一声，她就得到了这份新工作！
　　领主府尚仪局典仪见习！

　　虽然出发之前已经了解过相关情况，但是玛丽·卫斯理很清楚，女管家跟男管家是不同的，更别说是官员。
　　在英格兰，不，在西欧罗巴大多数地区都是如此，男管家可以帮助主人料理产业，不局限于庄园和领地，还包括其他的投资，比方说，船队和金融方面的投资，男管家们都是主人的左膀右臂。
　　对比之下，女管家的工作内容的局限性就很大，往往只在房屋内部而已。
　　证据就是，国王的男管家们往往由贵族担任，即便原先不是贵族，也会得到头衔或者爵位，如果已经是贵族，那么他们将获得提拔。
　　所以贵族们对担任国王的男管家一事趋之若鹜。
　　而国王的女管家们除了嫁人或者情妇，给家人带来好处的同时，对于她们本人并没有太多的好处。
　　玛丽·卫斯理非常清楚这一点，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她才会担心自己做不好。
　　因为这原本是男人的领域，禁止女人涉足的。

　　我真的能够做好这份工作吗？
　　因为心事重重，玛丽根本就没有心情留心窗外，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马车进入城堡后停在了主楼前！
　　所以，她踏出马车的时候，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日安，卫斯理太太。”
　　卡洛琳看到玛丽·卫斯理的时候，着实松了一口气。
　　“日安，卡洛琳，小姐，啊，抱歉，我还不知道您的姓氏。”
　　“没有关系，卡洛琳就可以了。我并不是家中长女。这位是玛格丽特·摩尔小姐。”
　　“摩尔小姐，下午好。”
　　“下午好，卫斯理太太。”玛格丽特·摩尔欠了欠身。
　　只一眼，卫斯理太太就看出玛格丽特·摩尔在跟卡洛琳闹别扭。
　　她到底是玛格丽特·诺里斯·巴特勒·斯塔福德的女管家，虽然不是亲自参与，却也旁观多年，知道那些小女仆跟前辈闹矛盾的小表情，就跟此刻的玛格丽特·摩尔小姐一模一样。
　　卡洛琳示意玛丽·卫斯理跟她入内，口中道：“虽然我跟摩尔小姐对女仆的事都不陌生，但是我们都认为，训练女仆这样的事，我们需要一位更专业的女士。而且，”
　　卡洛琳站住了，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希望您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当然没问题。如果仅仅是训练女仆的话。”玛丽答道。
　　“不，卫斯理太太，您并没有弄清楚我的意思。这里，西萨塞克斯郡有很多圣殿信徒。”
　　“什么？！”
　　玛丽·卫斯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英格兰是一个神殿国家，圣殿在这片土地上就是异教！
　　卡洛琳正色道：“您没有听错，卫斯理太太。西萨塞克斯有很多圣殿信徒，不止是西萨塞克斯，东南沿海好几个郡，因为靠近加莱的缘故，有不少圣殿信徒。”
　　“天哪！”玛丽·卫斯理忍不住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她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玛格丽特·摩尔补充道：“请不要因为东南沿海各郡比较富庶就说这里的人民受了诱惑而堕落。”
　　卫斯理太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卡洛琳道：“这是摩尔爵士的观点。”
　　卫斯理太太道：“摩尔爵士是一位仁慈又博学的法官，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卡洛琳道：“卫斯理太太，旅途辛苦，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哦，好，好的。”
　　玛丽·卫斯理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她并不明白。
　　——也许这是对我的考验。
　　她在心中默默打气。
　　“卫斯理夫人？”
　　“啊，抱歉。”
　　听见有人叫自己，玛丽·卫斯理连忙道歉。
　　卡洛琳道：“卫斯理夫人，您现在是领主府的预备官员，所以您的房间不在阁楼上。”
　　“哦，谢谢。”
　　玛丽连忙提着箱子跟上。
　　“请尽快适应您的新工作。”卡洛琳道。
　　“我会的，卡洛琳小姐。我只是奇怪，你们的工作遇到问题了吗？我是说，跟信仰有关的问题。”
　　卡洛琳猛地站住了，她转过身来，道：“卫斯理太太，能请教一下您的信仰吗？”
　　“当然，神殿信徒。”
　　只是我已经不再虔诚如少女时期。
　　卡洛琳微笑道：“很好，我也是，摩尔小姐也是。”
　　玛丽·卫斯理犹豫了一下，道：“但是，正在接受训练的小女仆中，有圣殿信徒。我想，你想说的，是这个。”
　　“是的。而且，”卡洛琳道，“有人向我建议，将圣殿信徒排除在城堡之外。”
　　“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既然圣殿信徒一样是阁下的领地子民，那阁下就不会拒绝圣殿信徒进入城堡——只要他们能发誓忠于阁下。”
　　“原来如此。阁下的想法，很美好。”
　　卡洛琳道：“换成欧罗巴任何一个贵族，都会将自己领地上的异教徒驱逐出去。这也是圣殿信徒大多会选择隐藏、伪装自己的信仰的原因所在。但是阁下说过，既然全知全能的神都没有直接将圣殿信徒从大地上抹去，那么，他也就没有理由越过神明处罚圣殿信徒。这是阁下的坚持，也是阁下的意志。”
　　玛丽·卫斯理立刻意识到了关键所在。
　　玛格丽特·摩尔的父亲托马斯·摩尔是一位虔诚的神殿信徒，他即便宽容，也是站在神殿和神殿信徒的立场上的。受父亲的影响，这位摩尔小姐想必也是一位虔诚的神殿信徒，即便对神殿圣典和世间的很多事情有疑惑，她也是依赖于神殿信徒的思路去思考、去说话做事，比方说，把圣殿信徒视为异教徒什么的。
　　显然，这样的行事，已经违反了菲尼克斯伯爵的意志。
　　玛丽·卫斯理犹豫了一下，道：“既然是伯爵阁下的意志，那我会恭顺地接受。”
　　卡洛琳道：“不是接受，卫斯理太太，今天我们在阿伦德尔城堡训练的女仆，将来是要参加选拔去菲尼克斯领工作的。她们的工作地点也不局限于领主府，还包括领主府相关机构。所以，如何避免她们发生信仰冲突，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我们跟叶女士和她的部下的沟通非常重要。”
　　玛丽这才想起来，连忙问道：“请问，叶女士不在吗？”
　　“不在。”卡洛琳道，“有两个小礼拜堂不在大主祭给的清单上，我们猜测，那有可能是圣殿的礼拜堂。”
　　“那，叶女士这是……”
　　“只是初次拜访这两座礼拜堂，通知礼拜堂的祭司来城堡登记。”
　　“登记？”
　　“是的。”卡洛琳看了看玛丽·卫斯理，补充道：“阁下希望人民能来领主府登记，而不是觉得去了礼拜堂就完事了。”
　　在神殿国家和圣殿地区，祭司管着人民出生、结婚、死亡等等各种事情，出生后的受洗文件、结婚证明、死亡下葬文书，都出自祭司笔下，西欧罗巴各国的人民早就习惯了去礼拜堂受洗、结婚、下葬。
　　他们根本就没有去领主府登记的习惯，也没有这样的意识。
　　玛丽·卫斯理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如果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怕领地上会发生恐慌。”
　　“关于这个，叶女士已经知道了。叶女士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借口领主要给人民发放福利，需要核实人口信息。”
　　“这，可是这种事情，按照惯例都是交给神殿或者礼拜堂的。”
　　“领主给的福利，自然是从城堡走。凭什么领主出了肉，却让神殿或者礼拜堂得到人民的感激？”
　　玛丽·卫斯理眨了眨眼睛，沉默了半天，道：“那，领主府打算给领民什么样的福利？”
　　“成人每人一磅咸肉，儿童每人半磅咸肉。”
　　“只是这么一点的话，怕是不行。”
　　“是每个月都能领这么多。”
　　“每个月？”
　　“是的。十二月双倍。”卡洛琳道，“当然，这只局限于自由民。也就是说，非农奴、仆人等身份的人，都能获得。”
　　“那，仆人呢？”
　　“城堡的仆人有自己的福利。当然，领主的佃户和矿工也有自己的福利。”卡洛琳补充道，“比这个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