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仁仁的桃花源记》一与一诺

11、余仁仁的青梅竹马

　　还没等两人回过头来，罗羿之已飞入了水中，几步奔到两人面前，一拳向林致远挥去，大声吼道：“放开她！”

　　林致远下意思地身形一偏，抱着余仁仁侧身躲开了罗羿之呼啸而来的拳头，在水中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把余仁仁给摔了。

　　见那男人还抱着余仁仁，罗羿之气得要炸了，又一记重拳猛挥过去。余仁仁把林致远挡在身后，张开双臂冲罗羿之喊道：“不要打了！住手！”

　　罗羿之的拳头在余仁仁的脑门前一寸处生生停住了。

　　“他是我认识的人，不会伤害我的。”余仁仁把脑门前的拳头拨了下来，望着罗羿之解释道。

　　“他......他没穿衣服。你......你......”罗羿之指着光着身子的林致远，气得手直抖，见余仁仁还往后望，又拿手把她眼睛挡住了，命令道：“别看！”

　　余仁仁心想，他穿裤头了呀！她想把罗羿之挡住自己眼睛的手拿下来，他却固执地再次挡了上去，不让她看林致远的“luo体”。

　　林致远顿时觉得很尴尬，走回泉边拾起衣物穿戴起来，刚套上长裤，就看到站在大石上冷冷望着他的江珩，惊得又退回泉中。这就是那个满天飞着追捕他的妖人！

　　余仁仁又趁机一摇鱼尾从水面跃出，跳入林致远怀中，林致远抱着她警惕地望着江珩，在她耳边低语：“这人会飞，很厉害，一直想捉我。”

　　江珩听力超好，远远听到了，眉头一皱，自己什么时候想捉他了？

　　“放下她！”罗羿之又冲上来，把余仁仁从林致远手里夺了过来。

　　余仁仁嗖地一下便从林致远的怀里到了罗羿之的怀中，她啪啪甩着鱼尾，抱着罗羿之的脖子不满地喊道：“罗大叔你发什么疯啊？跟你说了，我认识他。我俩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他不会害我的。”

　　林致远听了眉头拧在一处，什么青梅竹马，自己比她大九岁，看着她长大的还差不多。也不对，他当兵离家之时，余仁仁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瘦瘦小小的还没发育呢，现在都这么......这么漂亮一大姑娘了！几年不见了，此刻她又长了这么一条不可思议的鱼尾巴，要不是那双剪水黑瞳太有特点，他差点都认不出来她了。

　　罗羿之听余仁仁骂他疯了，一生气一松手把她扔水里了。

　　今晚被人扔了水里两次了！饶是现在她不怕水，但这么被人啪啪地扔水里也太没面子了！她不要脸的啊？余仁仁从水里浮上来，生气地冲罗羿之喊道：“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动手行吗？”

　　江珩也发话了：“别闹了。说正事要紧。”

　　反正三人一鱼，两人都湿身了，余仁仁肯定是要待在水里的，除了江珩端着不肯下水，大家索性都泡在温泉里，把话说开了。

　　林致远终于知道这二人就是罗羿之与江珩，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冲坐在大石上的江珩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来捉我的，吓得我躲了快半个月了。”

　　江珩眉头一皱，说道：“我捉你干什么？是你对我有敌意，一见面就袭击我。”

　　罗羿之白了一眼林致远，说道：“江珩能感应到每个闯入这里的人，每次都会去看看是什么人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救助，他从不伤人。肯定是你先动手的。”

　　什么？！余仁仁不开心了，她刚来时可没得到江珩的救助。他只是袖手旁观冷冷地看了她的笑话！

　　江珩看余仁仁气得从水里跃了出来，忍了忍笑意说，我觉得你当时状态还好，应该自己能爬到山谷。余仁仁听了忍不住一个白眼飞过去。

　　原来每个进入这恒界空间的人从芥子世界的缝隙里穿越过来，大都落在这山谷附近，只有余仁仁掉在了乱石岗以外。江珩的手环能探测到闯入者的性别与落入地点。如果来的是个女的，多半是罗羿之抢着去救助的。而因为余仁仁落入的地点实在离山谷太远，罗羿之不愿去，所以是江珩飞去查看的。但江珩从未与女子相处过，不知跟她怎么交流，又不知怎样带她回去，看她没什么大碍，就想着让她等着，自己飞回去换罗羿之背她回来。结果罗羿之就问了一句那女子长得好看吗？江珩哪里会分辨好看与不好看，只觉得余仁仁摔得猪头肿脸的。罗羿之一听，更不愿去了。所以余仁仁只能自己辨了方向走到了村子里，谁知阴差阳错还是进了罗羿之的竹屋。

　　“对了，致远哥哥。你怎么来这的？”余仁仁问道，希望能找到回去的线索。

　　林致远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跳了江，被江底的一阵暗流卷了进去，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林子里了。”

　　余仁仁心想这倒跟瑶娘的遭遇差不多，又问：“你为什么跳江？”

　　林致远低头沉默了半晌，才慢慢说了一句：“我被通缉。当时被警察追得无路可逃了，只能跳江。”

　　余仁仁惊得目瞪口呆。当年他不是去当兵了吗？后来自己去找他，林伯伯和廖阿姨却说和他失了联，一脸尴尬神色，吞吞吐吐。原来是出事了！

　　不过，不管他出了什么事，他还是她的致远哥哥。更何况，这得多大缘分，他们能在另一个时空相见！余仁仁不打算追问下去了，冲他甜甜一笑，心里有了打算。

　　“算了。回去的事慢慢找办法。致远哥哥，你在这泉边陪我几天，等我的鱼尾脱落了。我们一起回竹屋！”余仁仁拉着林致远的手开心地说道。这真是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喜事啊，更何况遇到的这个人是她从小就暗恋着的。

　　“我不同意！”罗羿之不高兴了，“三个人住不下。”

　　余仁仁一想，也对。江珩将罗羿之赶回竹屋住了，三人住里面是有点挤。

　　“没关系。我们去江珩那个鸟蛋。反正也是睡地板，不嫌挤。”余仁仁望着江珩。

　　江珩似乎也不太高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并未反对，也没同意，一言不发。

　　余仁仁也不高兴了，怎么回事？嫌弃她的致远哥哥吗？

　　林致远发现空气中有一丝尴尬的气氛，笑笑摸了摸余仁仁的头说：“不着急。我就住在那片林子的一个山洞里。我陪你，等你的腿长出来再说！”

　　余仁仁把头伏在林致远的肩上，一副小女儿的娇羞：“致远哥哥，你真好~”

　　罗羿之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他一巴掌把余仁仁的头从林致远的肩头扶正，训道：“矜持点！”

　　“我不回去了，这几日也在这里陪你吧。”江珩突然说道。

　　“为什么？”余仁仁一愣。

　　江珩却说：“我已跟村民们说了要每日为你驱毒，还说要除去这山中的吸血蝙蝠。不留下岂不穿帮了？”

　　“那我也留下陪你。”罗羿之也不甘人后，对余仁仁说道。

　　余仁仁扬了扬眉毛，高兴了。人多才热闹，她感慨道，要是再来一副麻将那就太完美了！

　　。。。。。。

　　余仁仁之前在荒漠饿了两天，被江珩带到温泉一天了，他也不记得给她带点吃的。但自从罗羿之和林致远留下来，她便日日被喂得肠肥肚饱。这两人都极会捕猎，今日林致远逮了只野雉，明日罗羿之便猎了一头野猪，天天架一堆火在泉边barbecue，烤熟了便喂食余仁仁。余仁仁吃饱了就会高兴地摇摇鱼尾，甚至跃出水面，搞得她都觉得自己就像一头会表演的海豚，而他二人就好比海洋馆里的饲养员。而此时，江珩就像观众一般立在大石之上欣然看她被投食，看她鱼跃表演，可惜江先生只看不鼓掌，害余仁仁表演起来少了点动力。

　　这日罗羿之猎了一只兔子，余仁仁却怎么也不肯吃。罗羿之拿香喷喷的兔肉诱惑她，她却远远地躲到了水下，连看都不看一眼。罗羿之拿着兔肉，一脸不惑，不明白是怎么了。林致远见余仁仁不吃兔肉，从山中小溪里捉了一条鱼烤了给她，余仁仁却还是摇头不吃，凄凄然地冲他念了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自己现在是条人鱼，怎么忍心吃同类呢？江珩知道这段时间余仁仁都不敢再吃兔子和鱼了，忍了笑，飞入树林里摘了几只野果递给她。
　　余仁仁吃了几天肉，肠胃腻得很，一口甘甜的野果下肚，倒是解了几分油腻，一脸感激地望着江珩，不知不觉吃了好几个。

　　到了第七日，余仁仁发觉自己在水下有些不舒服，总觉得气短心慌，忍不住频频浮出水面透气。江珩拨开她耳后的头发，发现那鳃已经开始闭合，知道余仁仁变回人的时间快到了，嘱咐她不要再潜入深水之处，以免出现意外。到了夜里，余仁仁像蛇蜕皮一般褪下来一层带着鳞片与尾鳍的鱼皮，双腿显露了出来。罗羿之听说她变回来了，高兴地奔入泉中要拉她出来，余仁仁却害羞地游到了远处躲在了水下，大喊大叫让他不要过去。原来余仁仁的裤子早撂在了那荒漠之中，现在褪了鱼尾，就只剩两条光腿了。罗羿之被余仁仁喝住，不明所以，呆呆地立在水中，与岸上的二人面面相觑。还是林致远看余仁仁躲在水下一脸羞涩，电光火石间竟get到了她的难堪，在江珩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江珩也难得地红了脸，火急火燎地飞走了，不一会儿又飞了回来，手里拎着余仁仁的背包。

　　林致远拉着罗羿之与江珩离开了泉边，去了树林里等余仁仁换上衣裤。

　　余仁仁终于上了岸，拭干了身上的水珠，拿出背包里的干净衣物换上，心想还是自己的致远哥哥善解人意。那罗羿之是个缺心眼的，总是让自己尴尬。江珩倒是一点心眼也没有，却跟个和尚似的不解风情，也不对，他好像是断袖的，啧啧，可惜了一副好样貌。最后她比较了一下，觉得还是致远哥哥最好。

　　待余仁仁换好了衣服，唤他们三人过来，商议着回鸟蛋。江珩却说再等一日，不知她到底摁了几个键，会不会再变成什么别的。余仁仁一听，都要哭了，还变啊？自己只想好好当个正常的人类，什么都不想变了。为了保险起见，四人又在泉边睡了一夜，等到第二日日落黄昏了，余仁仁仍无异样，江珩又将她细细检查了一番，他们才返回了村中。

　　村民听闻余仁仁回来了，家家闭门闭户，不敢出来，偷偷躲在窗户里望她。只有那个光头日本和尚没躲，看见她双手合十欣慰地念了声阿弥陀佛，用别别扭扭的汉语说了句宽慰祝福的话，余仁仁一感动，搜肠刮肚地把看日剧里所有学会的日语都用上了：“阿里嘎多。斯米妈塞。撒悠啦啦。”余仁仁与那和尚两人边相互鞠躬边汉语日语地一顿乱聊，看着跟拜天地似的，还是罗羿之不耐烦了，一把抓着她的衣服领子将她拎走了。余仁仁末了一回头还高喊了一句“阿伊洗贴撸”，把那日本和尚吓得落荒而逃。罗羿之见和尚一脸惊慌，好奇地问余仁仁说了什么吓着了他。林致远哈哈大笑着解释道，她对和尚说我爱你。罗羿之立马一脸愤慨，敲着余仁仁的脑袋说胡闹。

　　四人有说有笑回了鸟蛋。

　　站在鸟蛋内，林致远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果真如余仁仁所描述的一般未来感科技感十足，不禁啧啧称奇。他摸了摸余仁仁的头，对江珩和罗羿之礼貌一笑：“仁仁给二位添了不少麻烦吧？我这两天也要打扰了。等我安顿好了，仁仁就交给我照顾吧。”

　　罗羿之一听余仁仁要交给他照顾，眼一翻，心想凭什么呀？

　　江珩却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只是淡淡地说：“没事。随你们住。只是不要再碰二楼的那些仪器了。”说完，特意看了一眼余仁仁，似是一种警告。

　　余仁仁笑嘻嘻的脸色立马一收，点头表示接受警告，心里却想，你要送我回去我肯定就不碰了。

　　夜深了，江珩开启了睡舱要睡了。余仁仁怂恿林致远试试那藏尸柜似的睡舱，极力推荐，林致远一脸抗拒地摇了摇头，和衣睡在地板上。罗羿之看他两人都不肯睡睡舱，觉得他俩孤男寡女都滚地板上甚是不妥，想起那日余仁仁睡在自己怀中，害怕她睡相太差一不小心又滚到林致远怀里，于是睡在了两人中间，将他们隔了开来。

　　次日，罗羿之睁眼醒来，发现江珩与余仁仁探着两个脑袋，满脸匪夷所思地盯着自己。他再转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睡在了林致远的怀中，头还枕在他的胳膊上。

　　只见林致远一把揽着罗羿之，鼻子嘴巴都凑在了他的脸旁，浅浅的呼吸着，一阵暧昧的热气不时喷在了他的脸上。罗羿之惊得一起身想爬起来，谁知林致远手一箍，又把他的头揽回来，牢牢地把他圈在怀里，亲了他的额头一下，嘴里还含含糊糊地低声喃语：“别动！再睡一会儿！”

　　睡你个头！罗羿之死命掰开他的手，跳了起来，狠狠擦了擦额头，抖着手，指着林致远话不成句：“你......你......你，你给我起来！”

　　余仁仁看不下去了。早知道罗羿之是个受，只是没想到他如此不专一，都有江珩这等神仙伴侣了，居然还企图勾搭她的致远哥哥？也不怕江珩一吃醋一发飙一招将他戳晕一顿狂虐？余仁仁看了看江珩，使了使眼色让他收拾罗羿之。江珩奇怪地看着余仁仁一个劲儿朝自己挤眼，不明所以，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林致远醒了，发现自己被三人围着，揉了揉眼问道：“怎么了？”

　　“你抱着罗大叔睡觉，不让他起来，还亲他。”余仁仁嘴一撅，不满地说道。

　　林致远脸红了，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我做梦了。我睡相不好。不好意思。”

　　哈哈~同道中人！余仁仁释然了，笑道：“没事。我也睡相不好。上次我也是睡着睡着就滚到罗大叔怀里了。哈哈！”

　　这次是罗羿之脸红了。

　　江珩冷冷地看了余仁仁和罗羿之一眼。

　　余仁仁心知自己说错话了，但还是不服气地瞪了回去，心想，罗羿之和林致远滚一起你不收拾，就知道瞪我，看我好欺负？

　　“以后所有人都睡睡舱，不准睡地板。不然就搬出去住。”江珩下了道命令。

　　“报告！我可不可以睡沙发？”余仁仁不喜欢睡舱，早就瞄上了那个软软的透明沙发。

　　江珩没有反对，略一颔首表示同意了。

　　林致远果然是部队里锻炼过的，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会做，身体又强壮，真是上山能猎猛虎，入水可擒蛟龙，简直无所不能。村民们因前几日吸血蝙蝠的事伤害过余仁仁，见她现在正常了，都觉得心有愧疚，又见她得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皆称余仁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直夸她的致远哥哥能干，以后跟着哥哥可享福了。余仁仁听了高兴极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的致远哥哥挥着锄头在地里洒汗成雨，再顺便欣赏了一下他那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肌肉，只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罗羿之见余仁仁只围着林致远转，也不随他上山打猎了，质问她可还想吃肉，想吃肉就跟他上山。余仁仁立马装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跟他请病假，说自己中了吸血蝙蝠毒，余毒未清，还要休息几日。罗羿之见余仁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林致远还在一旁搭腔，说没事的，想吃肉哥去竹林给你去逮条蛇来红烧，气得罗羿之二话不说一拂袖走了。

　　“仁仁。”余仁仁笑望着罗羿之气呼呼远去，却听到有人轻声唤她，扭头一看，原来是瑶娘。

　　仁仁皱了皱眉，自从上次瑶娘在月夜下拿了刀子救了她以后，她一直觉得瑶娘有点怪怪的。而且昨日他们回来，就连那日本和尚都出来跟余仁仁说了些宽慰的话，瑶娘却和其他村民一样躲着未见人影。她在余仁仁长着翼翅时都未曾害怕过她，不可能是因为害怕躲起来的。那到底是为什么昨日不见她呢？

　　不过，余仁仁还是挤了个笑容出来，甜甜地喊了声瑶娘。

　　“你没事就好了。害我日日担心。”瑶娘亲热地拉着余仁仁的手，眉眼却瞟向了林致远，说，“听说你找到了一位兄长。恭喜了。”

　　“他不是我哥，是我喜欢的人。我以后要嫁给他的。”余仁仁不喜欢瑶娘望向林致远的眼神，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余仁仁还是赶紧宣布了对林致远的主权，免得这小寡妇打她致远哥哥的主意。

　　“哦~”瑶娘有些意外，又问道：“那罗公子呢？”

　　罗羿之？余仁仁不知瑶娘为何要提到他，问道：“罗大叔怎么了？”

　　瑶娘笑了笑：“你不喜欢罗公子吗？”

　　“喜欢！罗大叔人长得帅，性格又好，身手也不错。”余仁仁点着头列数了罗羿之的优点，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过，他不是我的菜。更何况......”余仁仁凑到瑶娘耳边，悄声说道：“他是个弯的。还是个受。可惜！可惜！”

　　瑶娘听得一头雾水：“菜？他什么弯了？罗公子不瘦啊？”

　　余仁仁扑哧一笑，让瑶娘自己慢慢去体会，看林致远满头大汗，马上一跳一跳地奔到他身旁递汗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