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年少纪事》风不停

19、十九、各自的生日

　　十分幸运的是，这一年的2月28日正好是星期日。
　　26号下午，我和不二在放学后的公交车站做了最后一次确认。
　　“早上10点是吧？”不二的眼睛亮闪闪的。
　　“嗯，不准迟到。”
　　“小香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看起来他已有点迫不及待。
　　“很小的单人公寓啦，没什么特别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大小？”
　　“12个榻榻米。”
　　“床呢？”
　　“单人的。”
　　“啊啦，遗憾。”
　　我眉眼一竖，扯着他的领子开始摇，“我们才14岁啊14岁，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二笑着把我搂入怀中，声调调侃，“我只是在说如果双人的话就可以跟小香一起在床上看书了，小香的思想不纯洁哦~”
　　我只有郁卒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你叫我一个听了近一年黄色笑话的人怎么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会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周六在家里积极地做准备，大扫除，跑到附近的超市采购，想起以前手冢的提议，还特意买了做酸菜鱼的材料，在网上下了菜谱，照着先试做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决定当天大展身手给不二一个惊喜。
　　28号早上起了个大早。刚好把蛋糕考好，饭菜也先做好放到冰箱里的时候，门铃就响了。
　　蹦过去开门，就看到不二一身休闲装地站在门前，笑得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很好。

　　一天的行程安排是先到游乐场约会，午饭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回来自己热，然后一起吹蜡烛切蛋糕，吃完收拾好后他再离开。
　　到游乐园玩得很高兴，由于我们俩人的胆子都很大，过山车蹦极玩儿了一个遍，十分兴奋。最后的保留节目当然是摩天轮。
　　夕阳下我们的车厢慢慢升上顶点，晚霞壮丽深远，我们面对面地坐着，伸出手十指相扣，仿佛一个庄重的仪式。从高处俯视东京，看着这个繁华又匆忙的城市，万家重重屋宇，想着我们能在这样一个巨大的都市千万人之中再次相遇，命运这个东西，有时残酷得让人无从哭泣，有时也温柔得让人流出眼泪。

　　晚上和不二一起回到公寓，让他坐在客厅，自己进进出出地先端出蛋糕，再热了饭菜端到他的面前。
　　他先吹了蜡烛，许了愿，问他许了什么愿望时，他笑得十分纯真的样子，“要永永远远和小香在一起。”语气颇像幼稚园里说要和XX永远在一起的小朋友。
　　有点无奈，更多的是感动，温柔地笑着说，“会在一起的。”

　　一起分吃了蛋糕和饭菜，嘱咐他不要吃得太饱，吃完后便是礼物时间。
　　这次的礼物是我跑断了腿才淘到的情侣十字吊坠，虽然看上去很朴素，线条却有一种温柔的美感，背面分别刻了我俩的名字，当然是交换刻在各自的吊坠上的。
　　帮他戴上后他还拿起来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一副天使亲吻熟睡儿童的珍重圣洁的模样，看得我的心又漏跳几拍。

　　又和他耳鬓厮磨了一阵儿，离他要走的时间还有一会儿的时候，我才神神秘秘地跑到厨房，煮了长寿面条，又浇上酸菜鱼的汤汁。
　　端到他面前时，他脸上是纯粹的欢喜。我撑着下巴蹲在对面，一副快表扬我的样子，语调轻快地说道，“听说你最喜欢的是酸菜鱼，我就做了浇在长寿面上，怎么样，有创意吧？”
　　不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温柔的笑着说，“小香费了不少心思吧，我很感动哦~”
　　他一边不紧不慢地吃，我一边专注地观察他的表情。越看越不对劲，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对他情绪的变化已经把握得很准了，所以他现在是不是在享受我很快就看清楚了。
　　不动声色得挡下他的筷子，我尽量若无其事地说道，“吃一点意思意思就行，吃得太多晚上不好消食。”
　　不二也没坚持，顺势放下了筷子，真诚地说道，“小香能为我做面让我感到很幸福。”
　　我有点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连你的喜好都没弄清楚。”
　　不二温柔地把我揽在怀里，安抚地说道，“不是小香的错，是谁告诉小香我喜欢吃这个的呢？”
　　我迟疑了一下，才闷闷地说道，“是手冢。”
　　背上的手有一瞬间的凝滞，但柔和的声音很快响起，“手冢肯定也是被谁骗了吧，而且小香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我抬起头来，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严肃地问道，“你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吧？现在觉得难受吗？”
　　不二眼带笑意，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语带双关地说，“满嘴的酸味儿，都酸到心里去了。”
　　巨大的愧疚又把我淹没，我把心一横，扶着他的双肩，眼一闭就把嘴巴凑了过去。
　　他的口腔里其实没什么酸味，倒全是蛋糕的甜甜的味道，我收紧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他在我背上的手也渐渐收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我们意识都有点儿游离的时候才堪堪刹车。不二勉强平复了呼吸，才对面色潮红的我说，“小香，现在还太早，我不想伤害你。”
　　我已基本没什么思考能力，只是惯性地一点头。
　　又过了好久，我俩才完全平静下来，想起自己刚才的主动，我有些不好意思，根本不敢与他视线相触。
　　不二倒是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还提出要带着我做的酸菜鱼回去给家人吃。我忐忑的心也放了下来，甜甜蜜蜜地和他到了别，晚上抱着他送的巨熊公仔，一夜好梦。

　　第二天上学我忍不住用诡异的眼神瞟了手冢好几眼。察觉后的他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我，“小香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尴尬地一笑，连连说，“没什么没什么．．．．．．”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手冢你怎么会知道不二喜欢吃酸菜鱼呢？”
　　手冢呼吸一滞，然后平静地说道，“你真给他做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迟疑地答道，“嗯，昨天帮他过生日。”
　　手冢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用略带愧疚的语气跟我说，“对不起，那是骗你的。”
　　有点惊讶于他的答案，本来朋友间的玩笑也是无伤大雅的事，但没想到手冢偶尔也会有这个兴致。仔细想来本来这个事如果我认真思考一下很快就能发现疑点，但从没想过手冢也会骗人所以才一时大意。
　　惊异之下一句“为什么？”脱口而出。
　　手冢直直地看着我，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语气答道，“那天心情很不好。”
　　而他这幅事不关己地说着孩子气的话语的样子让我有了当年听他说冷笑话的诡异的熟悉感，嘴角抽搐，礼节性地关心了一句，“怎么不好了？”
　　第一次，我觉得在他一向冷清的漂亮的丹凤眼里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忧伤。他的清冷的声线给了我莫名惆怅的感觉，“因为那天妈妈告诉我，恋爱最关键的诀窍，在于时机。”
　　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半天才勉强笑着含糊了一句，“恋爱的时机总会来的，手冢会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好女孩的。”
　　手冢也没多说什么，还是那样安静的仿佛要流到人心里的目光，每次都会在我感到不自在之前收回视线。
　　这次同样如此，松了一口气的我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有些事情，除了背负，默默地记在心里，别无他法。

　　四月一日很快到来。因为临近春假的末尾，大家都在家埋头赶作业，但这一天也会互相打电话玩一玩愚人节的惯用把戏。
　　而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有天然优势了。每年愚人节例行的游戏便是给所有认识的人挨着打电话，告诉他们今天是我生日。
　　当然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得意地说一句“小香你不要玩儿了，这个谎言好拙劣。”
　　而我就顺其自然地陪笑，“啊啦，被你发现了，那还是祝我一句愚人节快乐吧。”
　　大多数时候这个要求还是能得到满足的，然后我就在脑中完成自动替换，自欺欺人地当收到了生日祝福，玩儿得兴起了倒冲淡了失落的情绪。
　　今年与往年略略不同的时，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收到了不二的电话，出声第一句便是“生日快乐”，然后我很没出息地又哭了出来。因为反正当天还要见面，也就没有多聊，互相道了晚安后也就挂了电话。
　　紧接着妈妈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抱着听筒听妈妈晚年不变的唠叨，我没有一丝不耐烦，心里暖洋洋的。最后还是怕我睡得太晚影响身体她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通话。
　　正准备关机的时候一条令我意外却又心情复杂的短信送达。发信人是亚由，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想起自己已经大半年没跟她说过话，在学校我们二人都有意无意地逃避对方，一时惆怅与愧疚压得胸膛沉甸甸的。

　　第二天清早一开机又接到爸爸的电话，因为是国际长途，也没有说多久，之前和爸爸说开了，我们之间的相处反倒自然了起来。爸爸问了我一些学习和生活方面的情况，我也一一作答。最后挂电话时听到那边低低地一句自语，“也不知小香长高了没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对着电话的忙音。我轻轻地说道，“爸爸，我已经有１米６０了，妈妈只能到我的耳朵了。爸爸，我已经长大了。”
　　放下电话出神了良久，我才重新调整好心情，开始兴致勃勃地给众友人打电话。结果当然也如我所料，被挨着鄙视了一个遍。唯有在给手冢打电话的时候对话有点让我意外。
　　电话一接通，我就开始基本重复之前的话，“手冢啊，我小香哦，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哦~”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我突然就反应过来，跟手冢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有种太微妙的违和感了。
　　果然那边清冷的声音响起，十分认真的语气，“生日快乐。”
　　而我反而楞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游移地开始敷衍，“哎呀，跟你开玩笑呢，今天是愚人节呀，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那边再次坚定地将我打断，“小香，生日快乐。”
　　心脏乱跳了一下，莫名就脸红了，说实话还是第一次在这天说这话直接被人相信的，脸皮厚如我也难免害羞起来，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那个，谢谢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话说，就只有顺势问一句，“我的生日很诡异吧，哈哈．．．．．话说手冢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那天一定送上大礼啊～”
　　本来是客套话，按手冢的性格多半会推辞的，哪知他直接干净利落地答道，“１０月７日。”
　　而我则完全被噎住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连连陪笑，“了解了解，一定会按时进贡的。”对方还想说什么，而我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连忙打断了他，“不好意思啊，我还有急事，今天就先挂了哈～”然后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今后开玩笑一定要找对对象，不然实在太考验我的心脏承受能力了。

　　不久不二也来了，如同往常一样，我们出去开开心心地约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俩并排着完全摊在椅背上，仰望着红染的天空。
　　不二随口问道，“小香，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周助。”
　　“这个你已经有了，换一个。”
　　“想要爱。”
　　“爱的话我可以给你很多哦～”
　　“那周助最想要什么呢？”
　　“想要长大。”
　　“不要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想长大了快快娶了小香啊～”
　　．．．．．．．

　　很久以后我都在想，如果时间就停在了那一刻该多好，可惜那时我们以为信手拈来的幸福，现在也只能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不出意外的话，要开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