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时候》白色云

3、气焰嚣张的女人。

　　深夜12点。
　　江瞬从酒吧走出来，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她停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灿烂的星空，发着呆。
　　叮铃铃叮铃铃……
　　回了神，江瞬哈了一口气，接了电话。
　　“喂……”
　　“姐姐！”
　　“小息……”
　　“你才下班？”
　　“嗯……”
　　“真是的！我都叫你不要做晚上的工作了！姐姐，你晚上走夜路不会怕吗？”
　　“我不怕……”
　　“姐姐！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呵呵，你现在寝室应该熄灯了，你怎么还不睡……”
　　“嗯，我在宿舍外面，天上的星星真多，姐姐，我……我想听你的声音。”
　　“呵呵，小息，你昨天才离开的……”
　　“我只有在姐姐身边才会安心下来，姐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呵呵，少贫嘴……”
　　江瞬听了，一脸淡然，嘴角勾起，一日的疲倦也瞬时消散无踪。
　　寒冷的深夜，两颗心就算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此刻却离得分外的近。
　　酒吧里突然涌出一群人，有男有女，嘻嘻哈哈说着话。
　　江瞬看了一眼出来的人群，微微低垂了头，不动神色的侧了下身体，不知觉中和他们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看还好，一看就皱了眉头，怎么又是他？真是见鬼了！
　　“炘云，接下来去你家可以吗？”
　　那个深沉的声音说道：“可以啊。”
　　然后是女人娇滴滴的声音：“炘云，我也要去嘛。”
　　“都去。”
　　人群一下子走到江瞬的面前，下意识的，江瞬后退了几步，猛地撞到了人。
　　“对不起……”
　　“没事。”这是个看起来温润尔雅的男人，戴着精致的无框眼镜，帅气的眉眼，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人群里有人高声叫了一句：“霄！”
　　男人从她的身边走过，不疾不徐地向人群走去。
　　江瞬一直默默看着他，细细打量着这群人，从他们的穿着举止，很容易就看出来他们非富即贵，这些人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可以靠近的，简单来说，她讨厌这类人。
　　下一秒，江瞬转了身，眼神突然就慌了。
　　“喂！你！”身后有人叫她，是那个深沉的声音。
　　江瞬头也不回一下 ，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往前走。
　　“咚”的一声，江瞬只感觉一阵狂风从耳边吹来，一股强硬的力气扯住了她的手臂，身体被提起，江瞬有些惊恐，忍不住喊出了声：“啊！”
　　面前果然是那个狂妄的男人，那张实在是过分精致的脸在江瞬的眼前定格，瞪着眼，他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妖冶又霸道，嚣张又从容：“就是你吧！刚才我救了你，你连声谢谢都没有说！”
　　江瞬的姿势很别扭，被他握住的手腕又热又痛，竭力的掩饰，眼神反而藏不住一点反感，眼一闭声一沉：“放开我！”
　　男人愣住了。
　　江瞬自始自终都没多看他一眼，看久了就会厌，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推了一把站在面前的男人，转身飞奔。
　　“你这家伙！”
　　“炘云，你认识她啊！”
　　一路没有停下脚步，回到家，江瞬快速开了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眼眶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她小声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撕心裂肺。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些残忍的画面，至今，江瞬仍然对那些逝去的画面记忆犹新……
　　一本书，在箱底放了多年也会发黄。但是，一段记忆，即便在心底压抑了再多年，它也还是那样鲜活。
　　放眼望去都是鲜红色，满地都是鲜血，全是腥甜的味道，鲜血尚未凝结，像流动的火焰一样瑰美，而她所熟悉的那个人，残破不全的尸身就那样浸泡在血海里……
　　江瞬的眼眸大瞪，满脸的震惊和不相信，抓住双臂，眼眸血红一片，猛然厉声大叫！
　　没有办法不去憎恶！从第一眼瞥见，她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必将因为这一次遇见而完全改变！
　　早晨，江瞬起床，昨晚哭了很久才累得睡着，还是做了一夜的噩梦。
　　江瞬走进厕所，洗了脸，抬头一看，镜子里那张相同的脸用一样迷惘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张脸很白很憔悴也很美，清亮的眼睛垂下来，眸光如海藻一般，只是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与外表不相符合的沧桑。
　　来到鸡排店。
　　店长大婶把一包鸡排递来：“江瞬，南岛别墅78号。”
　　江瞬一愣，又是南岛别墅78号？
　　“店长，我不是外卖员。”
　　店长大婶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话语里满是无奈：“我知道，可是这个客人向我打听你，还指定要你去送，这是很重要的客人，不能得罪。”
　　江瞬叹气，那个男人吗？
　　“好，我去送。”
　　“谢谢你江瞬！”
　　来到别墅，开门的果然是那个狂妄自大的男人。
　　男人穿了一身白色休闲服，身形俊美，看到她，冷着脸，不怒而威，阴阳怪气的一声：“哼，还不是乖乖的送上门了！”
　　江瞬抬头看他，不做声，皱眉，嘴唇微动了一下，这男人有病吧！
　　“给钱。”江瞬手一伸，语气平常。
　　气氛里有一点诡异。
　　男人一阵气恼地靠近她的脸，侧过头在她的耳边说：“你这个女人！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惹了我，你以为你会有好果子吃！”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男人揉了揉眼睛，帅气的靠在门边上，邪气一笑，先开了口：“外卖我不要了，拿走！”
　　混蛋！
　　看出他这是在找茬，江瞬也不想多跟他废话，跟这种八字都不合的人，说多一句她都嫌累的慌。
　　江瞬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走。
　　“你！”到是男人止不住脾气，跟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恼怒的发火，“你这个女人！气焰怎么这么嚣张！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不就是个送外卖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胆子不小敢得罪我！你知道后果吗？”
　　江瞬看着他，依然不动声色却突然朝他回了个冷笑：“后果？会死吗？”
　　男人愣住。
　　江瞬丢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骑上车。
　　身后的男人大骂：“神经病！”
　　晚上，酒吧。
　　像是心脏处有一块地方被人生生剜走了一样，抽着痛，让人痛不欲生。
　　江瞬走进酒吧，脸色吓人的苍白。
　　于浩皱了下眉头，没了嘻皮笑脸，走上前，扶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舒服？”
　　江瞬把他的手拿下，有些无力地笑笑：“可能有点受凉，没事。”
　　于浩的眼神一紧，对她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感到很不满：“你今天还是休息吧，你要倒下了，可是我的责任。”
　　江瞬笑笑，半是无奈半是不解：“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于浩难得认真起来，头发一甩，眼光如火，说出的话似真似假：“小瞬，可我想对你好。”
　　江瞬一笑，不理他，谁知道这句话他对多少美女说过了，她从来不会当真：“我去工作了。”
　　“小瞬！”同是服务员的小雪慌里慌张的向她跑来，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糟了！小帆刚才送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洒在了客人身上，我们都说了对不起了，可是那个客人还不依不饶，非要小帆陪他！怎么办啊！”
　　江瞬沉思了一会儿，浅浅一笑：“别怕，你先去告诉浩哥，然后到吧台端一杯开水来，我去看看。”
　　“开水？好、好吧。”
　　4号间。
　　包间里的音乐被人关掉，灯光大开，里面挤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喝红了脸的男人，叫嚣着，吵闹着，其中一个50出头大腹便便的男人脱了衣服，插着腰破口大骂，小帆被围在人群里，她坐在满是酒渍的地板上，身上也被酒水浸湿，哭得梨花带雨。
　　江瞬穿过人墙，扶起小帆，仔细地查看：“小帆，你没事吧？”
　　小帆的脸上全是泪水，样子楚楚可怜：“呜呜……小瞬我没事……他们要我……呜呜……陪……睡……才肯放过我……呜呜……”
　　欺人太甚！
　　所以她才讨厌男人。
　　江瞬平复了心情，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骂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没了害怕，没了恐慌，等抬起头，雪白的颊，嫣红的唇，慵懒的神情，迷朦的双眼，娇笑如花：“各位老板，能不能别为难我的小姐妹。”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就像是清晨还带着露水的花蕊。
　　一帮男人被盎惑了心神，全场一片寂静。
　　大腹便便的胖男人更是眯起眼睛，色气涌上脑门，一下就窜到了江瞬的面前，笑得色迷迷：“你比她还要漂亮，你来代替她也行！”
　　江瞬笑笑，不动声色地拉着小帆，把她往门外一推。
　　门外，小雪忐忑不安的把一杯开水递给江瞬，关切的问道：“小瞬，没事吧？”
　　江瞬对她轻描淡写的一笑：“没事。”随手关上门，把她们阻隔在外面。
　　转了头，她浅浅地牵动嘴角，笑得眼睛里流光异彩：“刚才是哪个老板说要我陪的？”
　　胖男人猴急地几步上前：“我我我！”
　　江瞬一笑，盈盈的笑眼像是明亮的烛火，而后，出其不意地，她把手里的开水尽数泼到了胖男人的脸上！
　　胖男人发了疯地惨叫，面色因为开水烫出一些异常的酡红色和他脸上黯淡的面容交织，让人觉得更落魄更丑。
　　“你竟然敢！你他妈找死！”包间里的男人骚动起来，胖男人站起来，满脸的水，还夹杂着白色炽热的水蒸气，眼神凶狠，只恨不得马上对眼前这个女人拳打脚踢以泄一己之愤！
　　江瞬咬紧牙根，猛地打开包间的门，后退。
　　下一秒，她的身体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她的男人身上有着让她胆颤心惊的淡淡香水味，男人把她的头按入自己的胸前，不让她看到他的脸，像是保护心爱的玩具，嘴角勾起一抹邪美的笑，眼中玩味的神色一闪而过，声音变得低沉而润心：“李总，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你，不知道夫人的身体可好？”
　　包间里骚动的人全部都愣住了，胖男人看着他，语无伦次：“纪纪纪……纪炘云？”
　　江瞬抬眼，紧紧凝视着他微笑的脸，转瞬，眼里就盈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震惊，眼眸大瞪，眼眶血红一片，她死死抿着唇，胸膛剧烈起伏着，双手把他的衣服握地死紧。
　　原来，他就是纪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