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时候》白色云

15、爱情如雨。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半个月就是新年。
　　今天又下雨了。
　　寒冷的天气，淅淅沥沥的小雨总会勾起莫名的思念与惆怅，雨滴成线，不知哪一滴是思念，哪一滴是回忆。
　　床上，纪炘云脸色发红的躺着。
　　39度，高烧。
　　“……嗯，是的，家庭医生已经来过了，也打了针吃了药，好好休息就可以了……是，我会的……好的，纪叔叔再见。”林从雨挂掉电话，一脸愁容。
　　走进房间，站在床边，林从雨关心地问道：“炘云，感觉好点没？你想吃什么？”
　　纪炘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一句：“江……”
　　“姜？”
　　纪炘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林从雨，眼神微转：“……姜汤。”
　　“好，我去给你煮，你乖乖睡觉。”
　　等林从雨走出房间，纪炘云才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全身都在发烫，胸口闷闷的好热。
　　因为发着高烧，他的双唇有些发白，他侧过头去看窗外，天还在下着连绵的雨，眼神微愣，脑海里下意识出现一个女人的脸。
　　那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
　　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就像是穿梭于时空之中，脑海里不断的回顾昨日的情景和现实里的残酷，想着她的吻，想着她惊慌的眼，想着她的脸从额头红到脖子，想着她的，想着，想着……
　　心里空荡荡的，无法掩饰的不安。
　　纪炘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雨，绵长。
　　发丝被风吹散了，最讨厌下雨天。
　　江瞬微眯着眼睛，把大衣的衣口合紧，手上的袋子里装满了黄澄澄的橘子。
　　大街小巷，穿行而过的行人，脚步匆匆。
　　夜里，淅淅沥沥，冰冷的雨，很冷。
　　下一个路口，看着转身出现的背影，江瞬全身不停的颤抖，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在这样的雨夜，路口的那个人慢慢的向她走来，没走几分钟就听到脚步声停下，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细雨湿冷，俊朗的侧脸，发丝微凉……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夜深人静，道路上死寂骇人。
　　街边的路灯一下子熄灭了，天地全部陷入黑暗。
　　没有一丝光线，没有半声轻响。
　　如此陌生的世界，江瞬的眼中只看到他一个人。
　　半分惊讶，半分害怕。
　　下着雨的那条小路，一米的地方，纪炘云放慢脚步慢慢地靠近她，看着他因为雨而红肿的眼，还有苍白的笑，那个人的眼角也早已泛红，一副狼狈的样子。
　　他走到她的面前，撒娇的语气：“……喂，真巧……”
　　不容多想，纪炘云毫不犹豫的拉近她，将她的整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双眼迷离，声音沙哑，话语里面有着噬骨的温柔：“……我的头好痛……我好难受……我走了很久……我终于找到你……”
　　这个拥抱把时间延长，无限延长……
　　江瞬还没反应过来。
　　纪炘云的双眼半醒半醉，仿佛堕入梦境之中，他伸手想要抚摸江瞬的脸，双手松开，突然身体就落下，双眼一闭，直接倒在淅淅沥沥的雨里。
　　江瞬的身子僵在雨里，好在天黑，雨水隐藏她匆匆而过的眼神。
　　这是江瞬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这种样子，第一次看到他没有了仰望的姿态，满身都是伤。
　　是漠然还是幸灾乐祸，江瞬突然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些惴惴不安，甚至是有些呼吸凝滞。
　　雨水忽然变得滚热，慢慢滴落，打在江瞬的脸上、身上，打在地面仿佛能听见破碎的声音。
　　街边的小旅店，屋子里没有开灯，很暗。
　　狭小的单人床上，原本睡着的人安稳的呼吸声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唤声，江瞬听得不真切，好像是叫着自己的名字，却并不真实。
　　“……江……江……”
　　江瞬蹲着身子，双手张开轻轻的环住自己的腰，因为淋了雨，身上还有着泥土一样的甜腥的味道，发丝湿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江瞬，他在叫你呢，你听。
　　“……江……江……江……瞬……”
　　细长的手指覆在耳朵上，不停颤抖，江瞬！不要听！那不是真实的！是假的！
　　“……江……瞬……江……瞬……”
　　我知道！我知道的！
　　这个人怎么会爱上某个人！
　　她恨着这个男人！
　　这只是她渴望已久的结果，等待太久，这样的恨意像是积蓄已久的洪水，山雨欲来，等待那一声惊雷，喷薄而出。
　　纪炘云，活该你遇见了我。
　　相遇，预谋，接近，撩拨，欲擒故纵，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让这个人爱上自己，让这个人痛不欲生，让这个人生不如死，让这个人惨淡一生。
　　这就是她的目的。
　　江瞬站起身，煞白的脸，眼瞳微暗，她在耳畔扯下一根头发，走到纪炘云的面前，轻手轻脚的把那根头发缠在他衬衫的钮扣上。
　　纪炘云还在睡，毫无知觉。
　　不敢多待一分钟，好像很怕被这骇人的黑暗吞噬，江瞬转身出了房间。
　　走出来才发现，小雨还在下，江瞬撑着蓝格子的伞，弯着眉眼躲在伞里，离开。
　　第二天天亮。
　　纪炘云是在旅店老板不满的叫喊声醒来的：“怎么还在睡！到退房的时间了！”
　　起身，抬起头，闭上眼，英俊的脸上一阵恍惚，纪炘云的声音疲倦：“现在几点了？”
　　狭小的房间里，旅店老板看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都下午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
　　纪炘云的眼底微微一动：“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昨晚你和一个女的一起住的店，不过那个女的好像昨晚就走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是你女朋友吧！”
　　“女朋友？”纪炘云想着，身体微微一震，眼神微颤，他想起来了，昨晚他烧糊涂了，心里只是想着要见到江瞬，那昨晚那个女人肯定就是江瞬了。
　　回到别墅。
　　林从雨正急得团团转，终于看到纪炘云回来了，赶忙上前扶住他：“炘云！你这一晚上跑哪里去了？你还生着病呢！担心死我了！手机也不带！”
　　纪炘云垂着的头抬起，相对凝望，他的眸底深沉，一阵轻笑：“我不是回来了，不要担心，昨晚突然公司有事。”
　　走到浴室门口，纪炘云迫不及待地脱下身上的衬衫，丢到地上：“我洗完澡还要去公司。”说着，人就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水声响起。
　　“……”林从雨拾起地上的衬衫，眸光缠缠绵绵地紧盯着，突然，脸上浅浅的笑容淡去，身影沉沉，不知道她在想起什么，半晌，她的声音才悠悠响起，“炘云，你昨晚去公司，许霄也在吗？”
　　“没，都是一些小事，我没叫霄过来。”纪炘云的话从浴室里传出来，字字真实。
　　“是吗？”林从雨说着，纤细的手指从衬衫的钮扣上取下一根长长的头发，微微睁开眼，慌了神。
　　想了一夜，无眠。
　　江瞬早上起床的时候，脸色有点发白。
　　走进屋子，沙发里坐着的人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来了。”
　　江瞬一愣：“你、你在家？”
　　“嗯。”许霄和她四目相对，默然了许久，眼镜下的双眼里有探索的光，“你……认识江芩吗？”
　　像挨了一记重拳，砸烂了她所有的理智，只是片刻的安静，空气里依旧是香甜的味道，江瞬一笑，笑颜如花：“不认识。”
　　许霄：“……”
　　阳台那里有阳光透进屋里，抬头就能看见外面一碧如洗的天色，阳光似金，纯净得透明，淡淡铺泻长空。
　　“对了，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许霄说着，打开的手掌里是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有一颗可爱的五芒星。
　　江瞬双眼一瞪，一把拿过，喃喃自语：“原来在这里……”她把手链小心的戴在纤细的手腕上，银色的手链晃动，带动了点点如星的光辉。
　　许霄转身，声音传来：“珍贵的东西要小心保管好。”
　　“……谢谢。”
　　“不客气。”
　　话音刚落，许霄的手机铃声响起，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放松下来，脸上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从雨，怎么了？……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许霄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也来不及说什么，直接从江瞬的面前走过，打开门，离开了。
　　江瞬握着戴着手链的手腕，心里百转千回，她把双手握得死紧，骨头与骨头的碰撞。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怀疑，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的目的。
　　猛地闭上眼，觉得心里真是心酸的可怕，美好的梦醒后，所有美好化成泡沫，幻灭一切。
　　她得不到救赎，也不想要救赎，只能沉沦，注定漂浮，注定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