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Ⅰ》Kings

47、枫祭（上）

　　阳光和煦地普照大地，蔚蓝色的天穹万里无云，干净得一尘不染，望之使人心旷神怡。
　　一辆装饰华美的牛车缓缓驶向土御门小路的那间宅邸。
　　“博雅大人，您来了啊。”蜜虫今天的神色有点奇怪，姣好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倦色。但是比起博雅他那皱得隆起的浓眉和一脸哭丧的落寞样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嗯，是啊，我来接晴明去参加红叶祭了。呃？蜜虫，你今天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博雅无意间抬头时，才发现了蜜虫的异样。
　　“博雅大人不也是吗？脸色不太好呢。”蜜虫指了指博雅那苦瓜脸般的样子，讪讪道。
　　“啊，蜜虫你就别在意了。对了，晴明呢？”
　　“啊，晴明大人他啊——”蜜虫的脸色有点尴尬，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晴明的声音就懒懒的飘来了：
　　“这么早啊，博雅——”晴明的话由始至终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听起来好像有点疲倦。
　　“晴明，那个，我说的那位叫夜羽的小姐她今天来不了了，答应了晴明的事情却做不到，真是抱歉。”博雅一脸落寞，不敢抬头直视晴明，怕晴明生气。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啊，博雅。”晴明闻之苦笑。
　　“是啊，今天早上那些侍女们说，夜羽她径自留下一封书信就不辞而别了呢，而母妃也为此特别难过。”博雅深深叹了口气，还在低声喃喃着‘好不容易才认识了这么一个朋友’在独自抱怨。
　　“我想啊，博雅一定会再见到她的放心好了。”晴明的声音像是一缕清风，瞬间吹散了博雅心中的阴霾。
　　“嗯，既然连晴明也这样说了，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博雅兴奋过头，手搭在晴明的右肩上，用力拍了几下。蜜虫原想阻止的，但却来不及了。
　　“嘶——博雅，你轻点！”晴明不禁微微蹙眉，捂着右肩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啊，晴明，我拍疼你了吗？真是对不起，让我看看好么——”博雅说着就伸出手往晴明的右肩去，晴明没想到博雅会这么直接，冷不防地被他扯开松了狩衣，露出雪白如凝脂般的肩头，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皮肤竟比女子还要细腻，博雅见状不禁羞红了脸，但在看到那一块淤痕时，就高声地叫了起来：
　　“晴，晴明！你，你昨晚干什么了？！——”

　　“博雅，你可真是越发大胆了啊，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你怎么解释？！”晴明微恼地瞪了博雅一眼，理好被博雅扯松的狩衣。
　　“那个，我，晴明，你肩上的那块淤痕，昨晚你难道——”博雅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啊，再不快点的话红叶祭就赶不上了啊，博雅，快走吧——”晴明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哈？晴明，你不会只打算穿狩衣吧？好歹也该换一件礼服啊——”博雅急忙跟上晴明的脚步。
　　“我能去已经够给面子了，又不是上朝。那男人还想怎样？”晴明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啊，说了不要叫天皇为‘那男人’了。但你也不能。。。。。。”
　　在前往红叶祭的会场途中，坐在牛车内的博雅时不时偷偷地偷瞄一眼晴明玉雕般的容颜，回想起在晴明肩上看到的那块淤痕，就不觉羞红了脸。那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紫色淤痕，在晴明白皙的肤色衬托下格外明显。那是两排小小的牙印，从留下的痕迹来看应该当时咬的人很用力，以至于留下了还淡淡的血痕。
　　但，但以那牙印的大小来判断，应该是属于女子的啊。但是晴明不像是那种人啊，难道他和蜜虫。。。。。。啊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博雅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些想法，导致一途上神智混乱，时不时拼命捶着自己的脑袋，说：“不是不是，别乱想！”这类的话，晴明暗自好笑，但并不予以博雅任何解释，只是仍由博雅自个儿在胡思乱想，自己却独自欣赏车窗外的大好风景。

　　同一时间，在赶往红叶祭会场的途上——

　　两辆牛车慢慢地行驶在枫山中，车轮扎过的红色枫叶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股混含着泥土的涩味透过车帘幽幽飘来。
　　华美的葡萄色枫叶直纹十二单，淡淡的梅花熏香从衣服内不断渗出，幽香醉人。七尺的青丝乌黑如桕，懒懒地披散着，容貌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旁边还坐着一位同样穿着十二单但纹饰和衣料却差多了的女子正扶着那位半倚着自己的美貌女子，极力调整自己的姿势，尽可能让躺在倚在自己膝盖上的人舒服一点。
　　“啊，保宪哥，父亲大人，难道我就不能不去吗——”两辆牛车行驶的距离不远，所以走在前面的保宪和贺茂忠行应该能听得到我的抱怨。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怎么能轻易返回呢？”传来的是忠行冷冷的声音。
　　“真讨厌，冷冰冰的骗子一点也不温柔。我的脚扭到了，现在很疼啊！早知道我昨晚就不回来了！”我嘟哝着嘴，不满地叫道。
　　“你就不能忍忍吗？”
　　“不能！再说了，您老人家叫我去那什么红叶祭，这不明摆着抢人家六条家小姐的风头嘛！想为哥哥选个好妻子也别拉我下水啊！”我不依不饶地叫着，这下倒轮到保宪反驳了：“呀，夜羽，你身为贺茂家的二小姐怎能这么说了？好不容易回来了，总得顺应一下父亲大人吧？父亲大人在这一年中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你呀——”
　　“你少在这里买口乖了，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好好，你们要我去参加是吧，等到时待人家说‘怎么带来一个受伤的人来了’的时候让人向天皇参你一本时看你怎么办！”我没好气地说完，继而调整了一下我自己的坐姿，免得压到扭到的左脚。看着关节肿的老高的脚踝我就那个后悔啊！
　　“嗯，那个夜羽小姐，您的左脚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啊？昨晚您匆匆回来，令忠行和保宪大人既吃惊又担心呢。”坐在我身旁并且现在我半倚着的人就是哆哆嗦嗦教我礼仪的秋菊了。当她听到能与我们一同参加红叶祭时很是高兴，因为这还可能会令她自己遇到如意郎君呢。但是秋菊却含笑对我说一看见我的脸就觉得自己的胜券减少了一半。这样谈笑内敛的秋菊是在我痛苦地学习礼仪中时从未见到过的，不过也正像秋菊所说的，我只是一心反抗学习礼仪，又怎会注意到她呢。
　　“啊，这个啊，是我不小心自己弄到的呢，你就别多心了。”我讪讪地答道，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
　　“不过摘下面具后的小姐还真是美呢，等下要是有哪位贵族的公子——”
　　“啊好了好了，再吵的话我可是会用咒术封住你的嘴的哦，秋菊。”我捂着耳朵，艰难地扭动着笨重的身子，要命，明明脚扭伤了还要逼人家穿厚厚的十二单。要是冬天穿的话我会很高兴，因为厚厚的十二单最不怕冷啊！
　　就这样想着想着，车子就在一路的颠簸摇晃中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次的会场。

　　结合了日式与唐国风貌融于一体的建筑风格，是当时平安京内典型的上层贵族的奢华宅邸。门庭宽敞得能同时驶入两辆牛车，光是在门口就闻到了阵阵花香和招待贵重客人用的熏香，可见其的奢靡程度。况且这仅仅是专为了这次赏枫叶而建造的别院而已，并不是本家的住处。光是这样的一次红叶祭就不知要浪费多少的金钱了。
　　“是博雅大人和晴明大人啊，这边请这边请——”就在我们的牛车到达之际，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居然出现了！
　　一身白色的狩衣在日光下翩然翻飞，与一众穿着隆重礼服的贵公子们的打扮截然不同，给人万绿丛中一点红般的清新感觉。俊美无双的脸犹如玉雕一般，秀美的樱唇始终挂着一丝若即若离的浅笑，让人一瞥之下就再也无法把视线移开半分。
　　“晴明，你还真的来了啊——”保宪见到晴明，笑盈盈地倾身，优雅地跳下了车，慢慢走到晴明跟前。这两位平安京首屈一指的美男子聚首的瞬间，便牢牢吸引住了在场的一众人等的目光。何其有幸目睹这一幕的这次前来观赏的贵族小姐们躲在竹帘后掩唇娇笑，平日里出行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但这次是红叶祭，连天皇和东宫也来参加的盛会便可破例，所以皆羞涩而贪恋地望着这难得一见的情景。

　　“是啊，好久不见了呢，保宪师兄。”晴明含笑而应，那明媚的笑容竟比枫叶更艳，轻轻侧身，走到贺茂忠行的身前，恭敬地施了一礼，忠行微笑着，微微颔首示意。看来骗子这人真的很喜欢晴明啊，那么严肃的脸也只会在我向和他抬杠或者撒娇时稍稍改变一下，可是他却光见到晴明就微笑了，这可真让我不甘心啊！
　　“啊，秋菊，你想摔死我啊——”好不容易下了车的我小声在秋菊的耳边叫道。因为秋菊只顾着看着保宪和晴明两人，所以扶住我的双手突地松开了，害我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就地摔了下去。
　　无奈的是，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听见了。

　　“啊，那位小姐是——”
　　“幻之虚无，无之空度，风！”我迅速地念动咒语。在博雅的话还没说完之际，众人的跟前就突地抡刮起一阵烈风，从而扬起的沙石让众人不得不以袖掩脸。待沙石和烈风过去，原先我所站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红艳的枫叶。
　　“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在普通人之前用起阴阳术！真是不好意思，您没有受惊吧，博雅大人——”忠行一反应过来后便向博雅道歉。博雅虽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但是要忠行一把年纪地向他躬身道歉，始终过意不去，于是就扬起他那招牌的憨厚笑容，重复地说着自己没事，让忠行他别担心之类的话。
　　晴明见状眯起了狭长的凤眸，在众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地行至我消失的地方。从雪白的狩衣下伸出那只白皙的手，弯下腰身，用修长的晶指轻轻拾起那片红艳的枫叶，对着那片枫叶挽上一朵笑颜：
　　“扭到了左脚还到处游逛，你还真行啊——”
　　然后，仔细地用一张白绢将那片枫叶细心包起，叠好缓缓放置怀中。

作者有话说

　　更这章时错手删掉了三次......终于在修改了多次后完成了.........蛤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