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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番外1 ...

  •   客官,不可以

      01客官,不可以

      天然居的包厢里咿咿呀呀唱完了一首小调,赵飞燕肚子也饿了。
      她敲着筷子点菜:“小二,来份东坡肘子。”
      “客官,不可以。”
      咦?这个小二的声音有点熟,她好奇地问:“为什么?”
      “此乃中原名菜,可是小的听说,客官最近正在减肥,不能吃肉……”
      沉默,帘内的人似乎在考虑,帘外的小二低着头,毕恭毕敬。
      许久,赵飞燕喟然长叹:果然是一流的酒楼呀,连小二都如此真挚诚恳,尽心为客人考虑,实在感人。
      “那么,来个西域风情的烤羊腿?”
      “客官,不可以。”
      “这又是为什么?”
      “此菜中含有香味浓郁的花椒、胡椒等调味品,吃太多会上火,还望三思而行。”
      咦?态度真诚已经很难得,居然还能想得周全,太难得了!
      算了,不吃荤了,还是改吃素吧!虽然出来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要让她私下坏了约定,总是不大好。被拒绝两次后,某客想了又想,咂巴下嘴巴说:“吃素吧,茄子!”
      “客官,还是……不可以!”
      赵飞燕怒了:“为什么?不是肉,也不上火,为什么不能吃!”
      “茄子吸油,不利于客官的瘦身大计!”
      靠,这是要闹哪样!赵飞燕愤怒地拍桌子:“我要吃茄子,茄子茄子茄子!”
      正闹着,浓郁的肉香气扑鼻而来,太香了!这是什么香料,简直诱人犯罪。再也受不了啦!她像一个愤怒的炮弹一般弹了出去,隔着帘子也能锁定目标,身形快速。
      端盘子的“小二”只觉得眼前一花,盘子里就少了块红烧鸡翅膀。一个胖胖的姑娘慢慢地、慢慢地咬了一口翅根位置,脸上慢慢地、慢慢地露出幸福的表情。
      她满足地叹息:“好香的鸡翅!”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小二”,一把掀开自己的小二工作服,露出白色的长衣,笑眯眯地说:“赵飞燕,你输了!”
      胖胖的身影僵住,鸡翅“啪嗒”一声,带着热腾腾的温度,颤巍巍地跌落尘土。
      “张小二,你混蛋!你陷害我!”

      02犹记当年小蛮腰,如今空余五花膘

      “张小二,你混蛋!你陷害我!”第二天上午,这样的喊声在赵府响了九十八遍后,赵飞燕撕坏了最后一件新衣裳。
      她只不过是吃了一个月的水煮白菜,恶心得反胃,所以想出去吃点别的,哪知道这个混蛋一直跟着,还当场抓住自己开荤的证据。这回好了,光吃水煮白菜不够,还要吃他的那堆苦药,苦啊!
      赵老爷双手合十,虔诚地说:“神医,拜托你了!”然后,他将张小二推进了赵飞燕的闺房。
      本能反应,张小二后退一小步,一块铜镜从天而降,哐当一声巧巧砸在他刚刚站的位置。
      赵飞燕满脸戾气地看着这个男人,咬牙切齿说:“这次不算!”
      “赵飞燕,你答应我的,一个月之内要是忍不住吃了肉,就要吃我的药,开始减肥大计。”张小二搬着凳子坐下,悠哉地晃腿。
      来赵府一个月了,他越来越喜欢折磨这个胖姑娘了,压根不是真心想要帮她减肥,只是想要看她因为不能吃肉而暴跳如雷的模样。
      他知道这样不厚道,可是,他好想笑哦!憋着真的会出内伤的……

      减肥大计?赵飞燕低着头,瞥见地上铜镜里照出来的那坨肉,笑得凄凄惨惨戚戚:“这么胖,减不下去的。”
      “怎么会?你是飞燕仙子呀,天下第一的大美人儿!当年在薛子岳掌中跳了一支舞,轻盈婀娜传天下,赵氏飞燕掌中轻。”张小二安慰她,“底子在那里,再胖也不会胖到哪里去的。”
      “胡说,前儿还是一百六十五,今早已经一百七了!你的什么减肥法一点用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昨天吃了一口鸡翅的缘故。”
      “……”
      以前她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赵飞燕眼泪汪汪,犹记当年小蛮腰,如今空余五花膘,她恨哪!
      张小二合上折扇,一把抓住赵飞燕肥嘟嘟的小胖手,说:“你要相信我,我是神医,一定能找到医治你的办法的。”
      表情这样真挚,让赵飞燕脑袋嗡的一下,卡壳了。
      这个混蛋,他的爪子摸到哪里了?表以为我胖,就不拿我当女人!赵飞燕小心肝跳得飞快,一把甩开对方的爪子,落荒而逃。
      糟了,脸好烫!她没有来得及看到,身后那个男人也因为她的过激反应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石化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小二也在心里悲哀地想,不会吧?自己只是看到她太胖太可爱了,情不自禁而已……
      情不自禁?喂,他为什么会情不自禁?

      赵飞燕的记忆里,张小二刚来府里的时候,他也是一身自恋的白色长袍,折扇纶巾,装扮得像个饱读诗书的秀才。
      他也和今天一样孟浪,抓了一把绿枝的爪子,就把它从奄奄一息整到活蹦乱跳。
      绿枝是赵老爷子的心肝宝贝,这只死猫不吃不喝已经有三天,原本是应该蹦跶不了几天了。可是张小二这个所谓的神医居然将它妙手回春了。
      之后,他就被请进了赵府,好吃好喝供着,赵老爷子希望奇迹再次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赵飞燕对此不以为然,张小二那个兽医,怎么治得了自己的怪病?
      何况,她是中了毒,不是得了病。毒郎君下的毒,哪里是寻常郎中能够解的?
      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以往水上漂着都不成问题,如今体重剧增,轻功好像也不大灵了,使足了劲儿也没能翻出那个矮墙。最终,赵飞燕羞臊着老脸从后门溜出了家门。

      03长得这么肥腻,也敢自称美女

      鼎盛布庄在全京城服装行里面的地位,就和天然居在饮食业内的地位一样,都是顶尖的。
      那个红漆金字的招牌很惹眼,一向接待最有钱有势的达官显贵,为他们量身定做各种漂亮的衣裳。
      赵飞燕低着头,指着那块大红的布料,压低嗓子说:“掌柜的,那匹布我买了。”
      以往赵飞燕是这里的常客,最爱挑漂亮显眼的料子做一套一套的衣裳,可是如今不同了。今天早上她起床突然发现新做的衣服都完全穿不进去,才绝望地发现,她又胖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胖了之后破坏欲极强,喜欢撕坏衣服,然后折腾着做新衣。他们并不知道,那些衣服都是被她穿得崩坏的,不是被撕坏的。如同毒郎君预言的那样,她每天醒来都会发现自己胖一点,衣服的尺寸越来越大,却越来越不能满足她的身材。
      她生怕掌柜的认出她,可是这回真的有些自作多情了,掌柜的哪里敢想象,眼前这个胖姑娘是当年名动天下的飞燕仙子呢?
      赵飞燕幽怨地瞪了一下“有眼无珠”的掌柜,伸手就要去接布料,突然一声尖叫在她耳边炸开:“住手!”
      “干嘛?”
      老板娘一把抢过布料,声音尖锐:“这是给尚书府林小姐留的,她再过几天就要嫁给将军公子了,不能给你!”
      轻轻一句话,像一块响雷炸开,赵飞燕圆圆的身躯差点没在地上滚两圈。
      她说什么?将军府?

      “你,你说什么?哪个林小姐要嫁给哪位将军公子?”
      “自然是将军府大少爷,薛子岳,没听过吗?”老板娘瞪着眼,不耐烦地说,“胖丫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我是——”
      “啊,你是赵飞燕!”掌柜的抱着红彤彤的布料,像是发现新奇物事一般跳了出来,“你,果然像传闻中一样,变成了这么丑的胖子!”
      “呸,你才是胖子!”
      老板娘尖酸刻薄地说:“小姐,长得这么肥腻,也敢自称美女,难怪薛公子要找别的女人。”
      赵飞燕脸气得通红:“你,你胡说,子岳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要等我好了……”
      “难道你还真相信他在等你?他那是不想让你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上个月就已经三媒六聘到尚书家提亲了,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老板娘翻个白眼说,“赵飞燕,别做梦了!”
      “喂,娘们儿家,说话别这毒,还不快把布料给林小姐送去!”
      “对,对,差点忘了,这就去。”
      ……
      老板娘揣着新布料,笑眯眯地离了布庄。
      只剩下赵飞燕呆呆地站在柜台前,掌柜的嫌弃又好奇地看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终于震惊了:“你,你,你真是赵飞燕?怎么肿成了这样?”

      04失恋使人发胖,那是忧伤在膨胀

      新月如钩,弯弯挂在天空,皎皎辉茫照见九州喜乐忧愁。天上的星子无数,显得分外热闹。
      黑压压的屋顶上,一个庞大的黑影摇摇晃晃地挪动着,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是一个人。
      整个赵府的人现在都在忙着找自家小姐,那个自从胖了之后就拼命溜出府吃肉的姑娘,脾气越来越古怪,谁知道现在又在哪里?只有张小二夜观天象,“凑巧”看到了她。
      张小二站在地面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来回踱步,扑哧一声笑着说:“这种散步的方式不错,选了个好地点。只是有些惊险,不知道屋顶什么时候塌。”
      “张小二,你熬的药呢,拿来,我要喝,减肥!”
      “你今天已经喝了三碗了,再喝会拉稀拉死。”
      “那我能喝酒不?你只说过,服药期间忌食荤腥,酒应该能喝的吧?”
      “为什么突然要喝酒?”
      “老娘心里不舒服,喝点酒说不定能哭出来。”赵飞燕沮丧地抱腿坐下,头耷拉着,像个受伤的小动物,“毒郎君说过,这种毒叫做美人泪,中了这种毒一辈子再也不会流一滴眼泪,而且会一直不停地胖下去,天长日久越来越难看,像是把所有的眼泪都存在体内一般。”
      张小二沉默许久,突然飞上屋顶,挨着她身边坐了下来,说:“那我现在要补充一句,服药期间禁烟禁酒,你不能喝酒。”
      “可是——我已经喝了呢!”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软软的身体一下子撞进张小二的怀里,她手上的酒瓶咕噜咕噜顺着屋顶瓦片滚过,“啪——”地一声脆响,摔下去粉身碎骨。
      张小二扶住赵飞燕,心惊肉跳地说:“姑奶奶,你这样的体重,怎么敢爬上来?”他的身形很快,赵飞燕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胖了,居然没能躲开。
      “我是飞上来的,当年我很瘦的时候也是女侠,轻功很好的!你不是自称只会医术不会武功吗?怎么轻功身法也会这么好!”
      “欸?有吗?这个……”

      “哎,还是流不出眼泪来。”赵飞燕捧着心口说,“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可是毒郎君的毒还真是诡异,怎么都流不出眼泪来。”
      “为什么心里不舒服?”
      “因为薛子岳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月光如水,照得她胖胖的脸蛋如同凝脂一般细腻。总是叉着腰骂他是兽医的女人,喝了酒之后反而比平时恬静几分。
      张小二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戳她的肉包,好多肉……
      赵飞燕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叫道:“干嘛?”
      “胖丫头,你再不减肥就会一直这么胖下去,你不想去大闹薛子岳的婚礼了?”张小二在她耳边贼兮兮地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
      “下月初八,好日子呀好日子!哈哈哈!”
      “混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赵飞燕别过头,不肯搭理这个无耻的男人,目光遥遥望向天边,这里是最接近皓月繁星的地方。曾经有谁在耳边说过,要为自己揽月摘星?
      那时候她相信他会永远宠爱自己,自己也会一直配得上他的宠爱。可是如今,这副尊荣,叫她如何相信?
      酒精让情绪越发泛滥,可是泪水似乎永远蓄积在庞大的身体里面,怎么也倾泻不出。失恋使人发胖,那是忧伤在膨胀。

      05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翻个跟头,再来一次!”每天清晨,鸡刚叫一遍,赵府的后花园就会传来清脆嘹亮的口号。
      丫鬟小翠嗓门是出了名的高,除了催人起床效果奇佳之外,还被小姐挖掘出了喊节拍的潜力。她字正腔圆、节奏鲜明的吐字让赵飞燕做起早操来特别卖力。
      张小二眼屎迷蒙地走出屋子,蓬乱着鸡窝头,气急败坏地制止:“赵飞燕,你别太过分,都这么多天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还有三天就要去踢馆了,你这个庸医,一点办法都想不出,这些天我压根没瘦!”赵飞燕做完伸展运动,又来了个跳跃运动,震得地面颤动不已。
      张小二脑仁突突地疼,他揉了揉,摊手无奈地说:“毒郎君的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没办法解。”
      是的,毒郎君,出了名的喜欢恶作剧。他的毒最让人吃瘪,却从没有真的致命。赵飞燕愣在那里,脑仁也突突地疼。
      “你怎么会得罪了毒郎君?据说他是最喜欢美女的呀,怎么舍得下毒手。”
      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那个负心人薛子岳!毒郎君不过多看自己几眼,说了句轻浮孟浪的话,他就要打杀了人家,结果毒郎君没有死,反而给自己下了毒。
      逃走前,毒郎君咳着血说:“此毒名为美人泪,中此毒的女子,此生永失所爱。”

      美人泪,果然是名副其实,赵飞燕日渐浮肿,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只是半年光景就走了样,连流一滴眼泪都难。薛子岳起初还常来赵府寻她,后来便推称去替她找毒郎君要解药,再也没来过府上。
      “毒郎君被他打跑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再加上他现在忙着结婚,怎么可能真的替我去找他?”赵飞燕站在紫藤花架下连连叹气。
      “毒郎君……他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胡说,只是我们没找到而已!他又不是死了!”赵飞燕梗着脖子不相信,来不及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骤然变色。
      张小二压下心头的千头万绪,强笑着问她:“要不,大后天我们不要去了?”
      “为什么?”
      “人家都大喜了,你还能怎么办?”
      “哪有这么便宜!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赵飞燕差点将张小二的脖子勒断,恶狠狠地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咳咳咳——”张小二涨得满脸通红,不停拍打着对方的手,“放手,放手,放……放……我,有,有,有办法!”
      “什么办法?”
      张小二揉着脖子,收敛了笑容,严肃地问:“赵飞燕,你就这么在乎自己的容貌吗?”
      晨光熹微,有一滴晶莹的汗水顺着赵飞燕胖嘟嘟的脸颊滑落,停滞在下巴处,如同露珠一般折射着光芒。她目光坚定地望着对方说:“是!我在乎自己的容貌,女为悦己者容,哪个女子不在乎?”
      张小二伸出的手到半空突然僵住,直到对方说完转身,终究颓然放下。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眉眼,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哑哑地散在风中,没有人听见。
      “真的这么在乎?真的吗?”她的心里,终究还是念念不忘着那个男人。

      06薛子岳,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赵飞燕吗

      龙凤喜烛照高堂,满眼都是红红火火,喜庆热闹极了。
      将军府和尚书府的联姻早就轰动了整个京城,今天将军府光大摆流水席,宾客往来不断,无需请柬,只要带着礼金都可自行前来祝贺。
      迎亲的花轿先是绕着京城转了个大圈,才慢悠悠抬到了将军府门前,新娘被搀扶着进门,袅袅娜娜地走到堂前。
      薛子岳修身玉立地站着,伸手接过,锣鼓敲响,有司仪高声叫着:“一拜天地!”
      “不准拜!”赵飞燕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众人都挤在大厅,只有她一身白衣广袖站在庭院里,晚风阵阵,吹得衣袂飘飘,恍如九天仙女。
      众人都看呆了,谁也没有想到,阻了良辰吉时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
      张小二也是一身白衣,站在旁边跟情侣档似的,摇着折扇笑眯眯地说:“薛子岳,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赵飞燕吗?”
      “哇——”
      “他们都到大明湖畔私订过终身了吗?情侣圣地啊!”
      “这就是赵飞燕?江湖传闻,她不是中毒快死了吗?”
      满座宾客顿时炸开了锅,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目睹第一美女的真面目,惊艳呆了!
      薛子岳也愕然地回头,望着赵飞燕的神情就像见到鬼一样:“你,你怎么会——瘦了?”
      “哼,负心汉,薄情郎,不是说非我不娶吗?怎么一转眼就娶了旁人?”赵飞燕笑吟吟,微微带着点杀气。
      薛子岳却望着她那张俏脸,眼中有惊艳有痴迷,更多的是震惊。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可能会恢复容貌?”
      新娘哗的一下掀开了头上的盖头,浓妆艳抹过,也算是美人一枚,可惜和瘦身成功后的赵飞燕一比,她简直就是个棒槌。她瞧见自家丈夫“迷恋”地望着旧情人,把喜帕揉得快碎了。

      赵飞燕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丑的新娘你也要闪婚娶回家?是想娶她背后的尚书府吧!”
      人群喧嚣起来,对于这件事的八卦程度吵到了顶点。众所周知,薛子岳和赵飞燕八年的神仙眷侣,和林素素相识不过半年,是非黑白、真假对错,实在是呼之欲出了……
      何况,这桩婚事刚好是在赵飞燕中毒后不久,全京城的人都曾经讨论过……薛子岳要是得了尚书府的帮助,以后仕途绝对如虎添翼,问鼎三公指日可待!
      这才是真正的强强联手,这才是真正的金玉良缘,所谓的神仙眷侣从来都只是传说!众人望着清冷月光下,那单薄瘦弱的飞燕仙子,心中的惆怅和同情水涨船高。
      “薛子岳,你瞧见没,我恢复容貌了。现在,你是要娶她,还是跟我一起?”赵飞燕笑眯眯地伸出手,自信地说,“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是我。”
      薛子岳沉默了半晌,脚步朝前挪动了一下。
      众人哗然,薛子岳弃下还没有拜堂的尚书千金,深情款款地握住了她的手。
      多美好呀多美好!赵飞燕还没来得及得瑟,突然觉得全身血脉都在膨胀着,一阵剧痛迅速从心口传遍全身。

      07她中了“美人泪”,此生再无眼泪

      “怪物!”
      “妈呀,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天下第一美女,天哪,太恶心了!”
      众人亲眼见着原本花容月貌的仙子在一瞬间像个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迅速涨大,整个过程甚至由不得他们眨眼,原本宽衣广袖被挣得裂开数处。
      这情形太可怖,太惊悚。
      薛子岳吓得脸色苍白,眼中的痴迷变成惊惧,像甩开烂泥一般将对方推开。因为场景过分恐怖,他甚至吓得一个站不稳摔倒,兀自在地上朝后爬开一段距离。
      赵飞燕凄厉地叫着,迅速感知到身体的变化,她捂着脸,羞于见人,无助地喊着唯一可以依赖的人的名字:“薛子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呜呜呜——张小二,你的解药怎么回事?”
      “丑女,你太恶心了,走开!”薛子岳的声音特别高亢刺耳,像一把刀狠狠插进赵飞燕的心窝。
      负心人啊负心人,怎么还会对他抱有幻想?赵飞燕捧着胸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碎得七零八落……
      她恨不得立刻自尽,也不要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地羞辱,想要软弱地流泪,都是一种奢侈,她中了“美人泪”,此生再无眼泪。

      张小二跳出来,步步逼近薛子岳,嘴角挂着了然而不屑的笑:“你就是这样喜欢她的?”
      他一步一步,踩着奇怪的步法,偏偏形如鬼魅。薛子岳低头瞧着他的身形,脸上露出骇然的神情,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他眼里只瞧得见那个人,声音发颤:“你,你,你,你是——”
      张小二笑眯眯地望着他说:“在下是毒郎君的师弟。”
      折扇展开,碎成无数雪白的蝴蝶,闪着晶莹魅惑的银光,铺天盖地,从各个刁钻的方位罩向薛子岳……
      “啊——”
      “杀人啦——”
      ……
      “张小二,不要杀他——”
      人群的惊呼完全不在他耳中,可是,那句他听得清清楚楚,这样的负心人,她还始终念念不忘?好一句“女为悦己者容”!他心中一酸,下手越发狠辣。银白的暗器无情切割,薛子岳完全无力抵抗,只是瞬间就已经浑身带伤……
      胖胖的身影朝着激烈打斗的两个男人靠近,她只想分开两个人,却没想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薛子岳狰狞地笑了,望着他满脸胜券在握的神情:“放下你所有的暗器,撤去内力,不然我一刀割断她喉咙。”
      张小二沉默地望着她,表情凝重,然后所有暗器叮叮当当掉落一地。他说:“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08此毒无解,此爱也无解

      赵飞燕的眼泪簌簌而落,不住地摇头,却被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嫣红的血沿着脖子流下。她哽咽着,完全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毒性发作很彻底,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她只能翕动着嘴唇,口型是一连串的“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思绪迅速倒退,剪影轮回。
      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师兄毒郎君不明不白死在药庐前。为了查明师兄横死的真相,我潜进赵府,接近赵飞燕。
      一开始我以为是她干的,这个BT女人为了自己日渐浑圆的身形干了各种疯狂的事情。她砸碎了无数面镜子却还是锲而不舍地照镜子,而且每天撕坏一堆新衣服,甚至为了变瘦还听从我的作弄说辞,吃了足足一个月的水煮白菜。
      我想,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干不出?可是,她真的会是杀师兄的那个人吗?她只是爱吃肉罢了,她只是爱闹腾罢了,除此之外她被我各种捉弄调戏,整得死去活来。
      时间越长,我越来越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慢慢喜欢上这个胖子。哪怕她慢慢胖得无可救药,我依然逐渐喜欢得无可救药。
      她在紫藤花架下叹气抱怨的时候,我也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手中的野花被我揉得粉碎。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自己听到这样的答案有多么紧张和欢喜。
      不是她!她没有杀师兄,凶手是那个人。
      可是她爱那个人,即使对方负了她,她也忘不了他。头一回,我觉得头疼、无力,我也中毒了吗?

      我望着对方无助地走近,不停摇头:“对不起,此毒无解。”
      此毒无解,此爱也无解。我是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其实我说了谎,美人泪我能解,可是我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把,所以我只给了她一半的解药。
      所以那天晚上,她中途又变回了又胖又丑的模样,吓坏了那个男人。
      我想这样,这样你该明白了吧,他爱的不过是你的脸,所以他总会轻易弃你。可是,总会有一个男人,能够不计容貌不问身材,只爱着你那颗赤诚纯良的心。
      然后,我用尽杀招想要替师兄报仇,可惜对方太狡诈狠毒,将呆呆傻傻的她劫持在手威胁我。
      望着她呆滞的眼神,那一刻我的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我保护不了她,甚至剩下一半的解药不能及时服下,她的毒发作得更快,命在旦夕。
      薛子岳让我慢慢走到他跟前去,我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将剩下的解药放进她嘴巴里,然后才松了口气。
      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却陡然停住。胸口的钝痛一击,让我陡然失去所有力气,明晃晃的尖刀穿透胸口。薛子岳狰狞地笑着:“去死吧!”
      拔刀,那一瞬间,空空的,凉凉的,似乎听过风穿过心口的声音,响声呜呜凄凉……
      我苦笑,指尖一抹银光微闪,悄无声息地穿透薛子岳的喉咙。他眼睛死死瞪直了看我,死不瞑目。
      死就死了吧,幸好我救回了她,血沫从嘴角喷涌而出,视线模糊,意识混沌……

      09张小二,你要是醒过来我就嫁你

      江南水乡,迷蒙的烟雨湿了青石小道,乌篷船在水面一点点前行。
      靠窗的小过道,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望着窗外的景致发呆。
      门帘被掀起,小翠龇牙咧嘴地端着碗进来,被烫得直叫唤。她飞快地跑到桌前,将碗放下,两只手搓着耳垂说:“小姐,药煎好了!再晾会儿就给他灌下去。”
      这丫头,嗓门儿还是这么高亢嘹亮,以前每天清晨喊那些“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都能替自己出口恶气,将张小二这厮闹得睡不安稳。
      可是如今——小翠整天整天地在屋子里吵嚷,也喊不醒他了。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一睡就是半年。
      大夫说,可能一辈子都是个活死人,再也醒不来,也可能——
      也可能她眨眨眼,对方就醒来了。
      为此,她每天都要不停眨眼,眨上好多次,希望下一个睁眼他就能醒来。可是,眼睛都抽筋了,他还是没有醒。
      赵飞燕眼睛有些痒,将男子细长的手掌捧起,放在腮边,温柔地说:“张小二,你醒醒吧?你睡了太久了,再睡要长痔疮了!”
      “张小二,是不是我们以前每天早上吵你吵得太多了,所以你赌气要睡这么久,把以前缺的觉都补回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吵你睡觉了好不好?”
      “张小二,你醒醒呀——”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刷刷地落下,掉落在对方温热的掌心里。她抽泣着,有些赌气地说,“我数三个数,张小二,你要是醒过来我就嫁你。你再不醒我就去嫁别人了!”
      “一、二——我要数三咯?我真的要数了,你快醒呀!三——”
      可是,不论她说什么,男子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飞燕扑倒在他怀里哭得昏天黑地,混蛋啊,冤家,你怎么还不醒!
      “好,你这么讨厌,我不要理你了,我去嫁别人!”她忿忿地起身,准备去洗个脸再来试试别的办法。
      可是,在转身的一瞬,手腕被抓住。
      “客官,不可以。”声音有点哑,却很坚定,“我刚刚听到了,有人要嫁给我,我必须赶快醒!不许耍赖呀,客官,你要对小二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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