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颜盛世》冉姜

6、第六章

　　日子平淡的过，桃溪村像是一个户外桃源，又或小农社会就是如此，自给自足。盐铁茶叶布匹等等少许无法自产的东西，也有每旬一次的村集体团购，会挨家挨户带回来需要的东西。
　　所以顾岸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无聊的发指，每日无所事事，只能旁观言寻修行，但是偶尔看多了，顾岸会不自觉陷入沉睡，醒来满怀羞愧，言寻却不置可否，像是从未发现过这回事。
　　顾岸对于莫名奇妙的睡意，第一次醒来后下定决心控制自己睡意，但两次，三次，后期次次都这样……之后，放弃治疗。
　　问了言寻，言寻也说不知何缘故，但用灵探查过顾岸身体并无任何问题。
　　顾岸气愤地把帐记到秋头上，毕竟自从那日弟弟回来的第二日，秋就再也没了任何踪影，一点回应都没有，顾岸急了，冒着被言寻视为精神病的危险，在浴桶上劈了两斧子，没有得到秋的任何回应。
　　怒骂也好，哭求也罢，顾岸想象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沉痛的事实，秋……神秘失踪。或者，意图不明，预谋已久，跑路了。
　　言寻也眼睁睁看着他把每日要用的浴桶劈坏了，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顾岸原本沉重的心情一下子缩到角落，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帮你做个新的。”好在原本这浴桶也是秋做的，脑子里还有几分印象，也许，大概能做……吧。
　　就记得那日言寻笑了笑，轻声说了句：“不必了”，还说了句什么，顾岸没听清，只是后来顾岸抓耳挠腮地要动手做浴桶时，言寻拦住他拙劣的木桶制造手艺，说了句用不上了。
　　没什么事做，回家的希望落空，连追问对象，作为罪魁祸首的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岸每天就醒了睡醒了睡，深深地觉得自己和猪已经没什么区别，哦不，他还有好……好看的皮囊已经弄丢了！没有了！顾岸很丧，日常地陷入了沉睡。
　　言寻看着又一次沉睡的顾岸，稚嫩的脸上是伤感和压抑住的悲伤，他看了半晌，不能自已扑到沉睡着的顾岸怀里，过会儿就又出了门。
　　顾岸那天醒来，发觉自己胸口有点点湿濡，看看闭着眼专注修行的言寻，目瞪口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还流口水吗？他难道换了个丑的皮囊真的就连猪也不如了，青天白日打个座还会莫名其妙睡着，打坐睡觉就算了居然还流口水
　　幻灭的人生，从流口水开始，呵呵。
　　村长看着公库里的粮草，大半是这几天言寻拿来的，桃源村没有大把大把的农田，集体资产以桃子产出为主，稻米这些主食向来是各家种多少，统一去壳晾晒，意思意思交一点到村里负责晾晒的人，再剩下一星半点也不拘多少，就放到公库里，其他都分到各家，分多少吃多少，往日也没多少余粮藏在公库里。
　　所以，言寻拿来的这些粮食，塞满了大半个公库。
　　至于村里为啥不储粮？
　　不需要的。
　　桃源村风调雨顺，加上国泰明安，盛世年华，往年的年景从来没有差过。
　　至于天灾人祸，不存在的。
　　其他地方倒是可能偶尔会有，但他们这里，虽说是山里，但距离省城直线距离也就一座山，翻过背靠着的这座山没多远就是省城，繁华之地。说偏僻也偏僻，车马难行，说穷乡僻壤那是说笑了，去省城路途不便，但是美人如云的省城，美人聚集所在，灵也自然而然云集，而过多的灵聚集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庇护灵圈，灵圈是按直径来的……直线距离，嗯，桃源村就在灵圈里。
　　可以说是低调的发财，蹭好运了。
　　当然，关于灵，灵圈等事，大多数人是不太清楚的，只知道好看的人自然而然会带来好运，哪里天灾人祸了，城里就派出来一批好看到不像话的美人，什么也不用做，就站一站。
　　干旱的地方下雨了，洪涝的地方雨停了，瘟疫疾病不药而愈了，半死不活的粮食也活过来了，干涸的水流又涌出清泉了，全能到不像话，连自家养的畜生难产……
　　咳，这种污糟的事村民当然是不敢当面求的，只是心里不免求神拜佛抱有期望，等回家一看——欧呦喂，可真神了！
　　之前半死不活，血流了一大滩，兽医看完都摇头的家畜都能站起身吃草，小家畜已经摇摇摆摆挤在娘边上吃奶了。
　　神仙啊！
　　至于同是人，他们为什么这么神……
　　普通村民们果断的觉得，他们这么好看，好看到打动上天神佛了吧？还有别的原因吗？要什么别的原因，好看就够了，没见那些没人个个都这么好看，也没干什么，就好看的在这里站一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但问题是，当时有个村民实在没忍住，迟疑地叫了一声：“是，是大…大栓子吗”边上村民啐他，老刘也不知道痴心妄想个什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他能认得这么威风的人吗？
　　然后，那堆美人里其中一个美人，微笑了一下叫了一声刘叔。
　　老刘自己都懵了“真……真是啊”
　　后来具体如何已经无人关注，总之，大家伙已经认定了好看的人，受上天眷顾，干啥啥都行，堪称全能，而且好看的人也都是从普通变好看的，嗯，自此……美颜护肤之法，蔚然成风。
　　毕竟，大家都有爱美之心，就算原本不讲究这个，但变美就能变厉害，得到上苍眷顾，犹如有了神仙术法，哪个不想，谁不是想日子越过越好，往上爬的。
　　村长叹口气，留不住啊留不住。从言寻生下来，满月时他见着这孩子就觉得了不得，从小就长得灵秀过人。他当时又是高兴又是有几分紧张，高兴的是这孩子这摸样，长在村里可不是村里的大福气啊，多的不说，以后庇佑一下村里，偶尔田间站一站怕是村民收成都能好过不少，紧张的是这么天生一副仙人之资，他爹娘可不得给他奔个好前程啊，怕不是要往省城搬，以后都没什么香火情。
　　水总向下流，人想往上走，这可不是自古皆有的道理。他也是懂的，也早就想好，准备等顾家父母一来就给他们办好户籍事项，可没成想他左等等没来，右等等不来，眼见得孩子满月那年都要到年关了，村长没忍住问了一下，却是得到顾家父母没想过搬迁的回答，至于孩子以后的前程，那也等孩子长大后再看。
　　后来
　　后来啊
　　谁知道世事难料呢
　　顾家多善良的两口子啊，怎么就出了事了呢。
　　村长还记得，那是个大雨磅礴的一天，雨水像是天幕扯开了一大个口子，雨水像是用千千万万个盆装着，哗啦啦地往下泼，外面人站不住，他站在家门口往外看，几米之外就是水帘。
　　他家屋顶啪啪作响，好像下一刻就要崩塌，一家子都战战兢兢。他想组织村民找地方集中避难，出了门，雨被蓑衣挡住了，落水的力道他现在都还记得，梆梆梆的，闷痛。好不容易到了晚上，青壮小伙子把家家户户成功挪到坚固的祠堂，顾家收养的秋娃子强忍着泪地说爹娘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顾家两口子进了山，山体滑坡，泥石流，山涧湍急裹挟着泥沙石块滚滚而下，顾家两口子再也没回来，雨停了，大半村民出来帮忙进山下河搜罗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人，就几块带血的碎布，一个变了形的藤筐，丢了把手的药锄，一只脏污的绣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知道，人，怕是没了。
　　后来才知，顾家夫妇，是为了找水云莲才上山的。
　　水云莲，长在山崖峭壁，冠以莲之名，是因它喜水，只在滂沱大雨之时出现，雨停便花谢。是美容养肤的一味良药，极为稀少，市场上很难买到。而那时，正是秋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年，秋初来知识，满脸疙瘩，养了大半年，好了些，还剩一些沉年痘印，顾家夫妇立志要让羞怯的秋自信起来，千方百计去为他找良药。
　　就这样，一家子，就剩2个小儿。
　　好在村里看顾些，平时帮扶着一点，日子也过得下去。
　　但家里没有大人支撑，上学，也不上了，现下言寻找他说舅家来信，打算要去投奔母舅家，想让他帮忙处理了大部分粮食换成易带的钱币，村长看了信，放下心，也不知该怎么劝？这半年来，他也看在眼里，没有大人撑着，这日子多多少少有几分不便，投奔舅家，也好的。村长说了留不住就回来，村里的桃子份额都还先给留着，房子也会有人照看着点，收了粮，兑了银，给两个顾家小儿办好了户籍证明。
　　东西都给了顾言寻，就等哪天，村里办个饯行宴。
　　可，谁知……世事总是不容人打算。
　　一脸凶相的大汉带了一帮子壮汉冲进了桃溪村，站在村口大声吆喝：“好啊，桃溪村村民你们厉害了啊，我集家也算你桃源村的老顾客了吧，订购你家桃子怎么也有十次八次，而且我们买的量大，你们出的价，我们也没怎么还过价，不就是看重你们村里的桃子清甜可口，质量上乘，做生意诚信吗？”
　　村民们拦着他们不让这帮莽汉往前，带头的大汉眉毛一竖，更显凶相毕露，村民们吓得退了半步，又鼓足勇气，把不停推搡着的莽汉拦住，叫人去找村长，大汉眼一眯，放任明显是去叫人的那人跑远，自顾自大声骂着。
　　“可是没成想我们集家宽容，你们桃溪村就得寸进尺啊？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桃子，外表看着是光鲜亮丽清香可口，咬一口尝尝，啊呸，苦的”
　　“这也就算了，卖出去的顾客都来投诉说把人吃毁容了，你让我们集家的脸往哪儿搁，啊，我今天非要个交代不可，谁负责的，来人，没人出头解决这回事，大家伙上，把桃溪村的桃子树都给我砍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卖这残次品破烂货。”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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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换地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