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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幸亏怒火中烧,未有察觉起身后,被林动藏到背后的少女,实为异魔所化。当应欢欢不依不饶,非要林动给个说法,男子叹气,上前安抚的同时,一手背到身后,示意穆芊芊赶紧离开。方才悄无声息,免却一场祸事。却也因此,牵累狐族小公主为冰主传人记恨,屡屡针锋相对,却又不知情由。故当那日,又因琐事,被特意前来妖域、助他们一臂之力的道宗宗主之女横眉冷对,慕灵珊委实困惑。趁着应欢欢走远,方才走到林动面前,怯怯发问,可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后者无奈苦笑:“池鱼之殃。”

      只是被心血来潮化形、作弄于他的穆芊芊连累。却又不能告之,自己和异魔尚有往来。故在欢欢再度无理取闹,将她带到一里外的树林,平心静气,将卷入虚渊后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一切过错在我。”

      莫要迁怒无辜。却不想女子听闻来龙去脉后,更是怒不可遏:“你是吞噬祖符传人!”

      怎能对女魔头动情?!

      听林动语气淡淡,天下苍生,孰轻孰重,他心知肚明。更是愤懑,那个穆芊芊,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方才如此?

      “负心薄幸。”

      不管林动如何解释,他和穆芊芊未曾宣之于口,更不曾逾矩。且因势不两存,终将陌路。仍是斥他始乱终弃:“伪君子!”

      将从不离身的缠心镜狠狠砸向林动,拂袖而去后,青年一人孑立,形单影只,直至察觉那道熟悉的灵息,方才敛容,淡淡回首,望向曾经人如其名,孤清如竹,而今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愈发平和的女子。

      “又是何必?”

      对视良久,绫清竹率先开口发问,适才所言,可是出自真心?林动颌首:“问心无愧。”

      就如当初,他察觉自己的真心,对清竹和盘托出。而今对欢欢,亦不会有所隐瞒。令女子叹气,林动其人,万般皆好。旁人有难,更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唯独女儿家的心思,茫无所知。

      “你可知这般直来直往,甚是伤人?”

      见林动颌首,既知当初少不更事,不懂情为何物,便对惊为天人的仙女姐姐穷追不舍,实属不该。亦知对欢欢,不曾体味而今这等钝刀剜心,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段静好岁月,提不起放不下的痛楚,愧疚感激之情居多。不禁深叹,这男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反而让人恨不能打他一顿。然又心知肚明,现世十日,虚渊十年。较之他们相识相知的这一年时光,林动和穆芊芊在那光怪陆离,朝不保夕的时空隙罅患难与共十载,方才不易。

      但,注定无果。

      凝睇男子波澜不惊的目光,恬然微笑,绫清竹不知缘何,眼角涩意渐深。那日,林动归来,一时间,相顾无言,不单是因为他遽尔成熟的外表,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咫尺天涯。而今想来,当是悄然流逝的时光之故。

      垂眸,时移世易。至于小貂他们义愤填膺,暗自数落大哥见异思迁,对林动而言,委实不公。毕竟,如何匪夷所思,彼此之间还是隔了十年。较之林琅天那等口蜜腹剑的小人,亦或是现世中优柔寡断,暧昧不清的男子,倒是这般快刀斩乱麻,来得利索。

      “确是有比情字更重要的物事。”

      不管是多年来忍辱负重的母亲,还是深入妖域后,机缘巧合,知其抛妻弃女隐衷的生父,皆以过来人的身份,如是开解。林动亦觉,极是。

      “多谢。”

      信他未有背信弃义,仍以天下苍生为先。貂虎兄弟虽有顾虑,但患难与共经年,大哥如何舍生忘死,护他们周全,历历在目。故在清竹说和下,兄弟把酒话事,将一切说开后,倒也释怀。惟有道宗公主,由始至终不信林动对异魔,未存半分私心。

      “走着瞧。”

      他日,定会手下留情。那天,小貂父亲火急火燎地寻上门来,道封印异动,终知封印魔皇的大阵原在貂族秘境。亟亟赶去,却在洞外,同穆芊芊及六王殿狭路相逢,冷然讥诮:“果然如此。”

      一见妖女,便挪不动腿儿。殊不知林动此间疑窦丛生。不单是朝夕相对十年间,心知肚明彼此心性。就是当年势如水火,穆芊芊也是避实就虚,不曾正面交锋。近旁的六王殿目光闪烁,更让林动心觉,事有蹊跷。然则,未待他深思,女子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将过来。不得已,见招拆招。从秘境到荒漠,生平所学,悉数施展。旁人有心驰援,无奈修炼日久,终究年少,不及六王殿久经沙场,以一当十。势均力敌,彼此之间不分轩轾。焦灼危局,直至一股震天撼地的灵息骤出,直入云霄,林动方自穆芊芊欣喜的眼神中恍悟,声东击西?

      “林琅天!”

      当穆芊芊抽身,林动紧随其后,疾至貂族秘境,惊觉半跪在地,对那原身尚未复原的魔物俯首称臣的男子,周身灵息迥异。竟是入了魔?

      “兴许一开始,便是如此。”

      绫清竹曾不眠不休,逐魔三千里。对异魔,尤其擅长附体的七王殿的灵息,很是熟悉。然则那日,林动之父玉石俱焚,理当湮灭。林动亦觉匪夷所思,但未待他开口诘问,一道黑影便从天而降。

      “终究还是现世了。”

      扫一眼在场神情各异的年轻人,远古八主中唯一幸存至今的波玄腹诽摇首,都是些不顶事儿的。然则,事已至此,惟有设法回旋。从徒儿手中强行召回黑暗之镰,起势,一触即发之际,便听时隐时现的躯壳中,传来沧桑沉声。

      “符祖。”

      当年一己之私,追名逐利,为了谋求至高无上的力量,开启位面之门,致素无瓜葛的异世灭顶之灾,可还记得?

      “你莫说,你师父是无心之失。”

      若误启,又怎会雪上加霜,趁那陨石雨,率弟子杀将进来?

      “倘若不信……”

      且看而今的桃源,可还有一丝生机?

      当着恼羞成怒的波玄及瞠目结舌的众人,以那压制自己数百年之久的位面之胎所蕴元力,打开通路:“若不眼见为实……”

      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族,岂会甘心?凝睇通路骤现时,深恐重蹈覆辙,意图喝阻的女子,魔皇淡道,先前无可无不可,未有应承,便是因着当年,她和老二、老四先将不速之客逐回异世时,未有眼见尔后惨景。

      “消失殆尽。”

      至少,当他将为首的人族逐出桃源之时,挡那陨石雨的结界终破,所能感知的最后一丝生息,终在自己亟亟赶至,欲渡元能予那孩子之时,回天乏力。

      “灭世。”

      换而言之,桃源魔族惟余他和穆芊芊等三个王殿,不复存在。当他催动元力,震开围攻而来的人族,赶着波玄,入那通路,终回故土。杳无灵迹,颓垣破壁。荒烟蔓草,连只寻常的野物都不见踪影。遑论魔族,当真是尽数覆灭。令心存侥幸的穆芊芊万念俱灰。紧随其后的众人亦惊震,符祖及远古八主,方是人魔交恶的罪魁祸首?

      “你们莫听他胡言!”

      纵是当年,确是师父打开位面之门,率众一探究竟。但也是入异世后,方才察觉彼方天降石雨,宛若炼狱:“不由分说,照面便喊打喊杀的,也是你们魔族。”

      然而终究,是他们理亏在先。听附身林琅天的七王殿冷嗤,不请自来的凶徒,难不成还觉得自个儿特别委屈?终因赤地千里,荆榛满目的景象,难置一词,终是噤口。

      “你想怎样?”

      早先便从穆芊芊那里听闻旧事的林动虽亦震撼,但平复心绪后,便格开提剑,意图暗算波玄的七王殿,淡问魔皇,是战是和?

      “若要复仇,你大可睚眦必报。”

      破阵时,便在人世闹个天翻地覆。而非大费周章,引他们来此。魔皇微微冷笑:“若非天王殿求情……”

      他确有毁天灭地,睚眦必报之心。然则,冤冤相报何时了。取再多性命,亦换不回子民。兼之年事已高,只想在故土,走完最后的岁月。故冷睇祖符传人中,尚可高看一眼的青年:“封位面之门,从此两清。”

      不准再踏入桃源半步。否则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令波玄怔愕,如此轻易,便能善了?其余众人亦半信半疑。毕竟彼此间,隔着血海深仇。然则,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纵然鱼死网破,亦不过平白无故,搭上几个王殿的性命,又何必痴缠?

      “爱信不信。”

      纵是六王殿愤懑,主君手上分明有位面之胎,怎可能落下风?却因魔皇心高气傲,不屑将人族灵物据为己有,终究只得作罢。

      “我们从头来过。”

      当魔皇轻拍六王殿肩头,劝其放下前尘,冷不防背后一阵剧痛。位面之胎离体。艰难回首,便见素日最是明朗的老七目光寒漠,笑渐阴冷。

      “万千族裔冤死,置他们于不顾。”

      自那刻起,他便不是桃源的主君,得而诛之。

      当魔皇震怒,欲裂墟宫内,七王殿以术法离体献主、以示忠诚的那颗心脏,惩其背主,却在男子安之若素,笑意渐深,恍悟此间的他,同人族一体。原身的心脏,根本奈何不得。

      “还得感谢魔皇殿下借人族躯壳,助我复生。”

      青年笑言,他老七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却是雷厉风行,直攻魔皇要害。本未恢复的元能,刹那间震散,且是源源不断,为之所汲。更有甚者,探入墟宫,欲取穆芊芊及六王殿心脏,替旧主照拂他心头好的爱女。却为魔皇力阻。

      “老七……”

      常道人族反复无常,趋利避害。而今看来,生灵皆如此。

      竭最后一星元力,生出一双光翼,死死缠住七王殿。

      “你们自由了。”

      施法,将心物归原主。于回过神来的穆芊芊声嘶力竭中,自爆元丹,玉石同烬。一时间,天崩地坼。众人慌神,唯久经世事的波玄和变故后愈发沉稳的林动尚且镇定。合力筑起一道结界,格挡飞岩。耳闻目睹,方知魔皇适才所言,兴许为真。

      “是我们对不住这世界的生灵。”

      时至今日,心高气傲的黑暗殿主方才坦诚当年修炼至化境,妄自尊大,方才傲世轻物,害人害己。不过风潇雨晦过后,隐隐感知一道微弱的灵息,似有若无,背道而驰,攥紧拳:“不论如何,断不能容那魔物继续为祸世间。”

      一起长大,最是熟悉的兄弟的灵息,林动亦心知肚明,颌了下首:“有位面之胎傍身,确是棘手。”

      纵是魔皇鱼死网破,仍未带走七王殿那宵小。然而奋起直追,却在一个时辰后,失去对方的踪迹。虽说重伤,一时半会儿,不敢来犯,但终究是祸患。若要根绝,亦得同心戮力,集八枚祖符之力,方可抗衡。

      然则,入虚渊之时,空间祖符已毁。欢欢半途而废,冰主修炼亦未圆满。火焰祖符,虽在清竹与其父青雉冰释前嫌后,传授予她。但融会贯通,尚需时日。兼之生死祖符,需集两枚妖晶,方可开启。故在七王殿不知所踪,众人各自修炼,磨砺以须之时,狐族姐妹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关心则乱,着了道。

      “林动哥呢?”

      听闻林动修炼出了岔子,亟亟随那惊慌失措的女子,前去施救,却被对方带到一处隐秘的断崖,四下无人,不禁惘惑,不是叫她过来,以狐族言灵救人?女子浅笑:“你若牺牲自己。”

      化作妖晶,打开生死祖符,便是对林动最大的助力。然则,心有所系,迟疑不定。兼之胞姐亦是开启生死祖符的关键。难不成,还要牺牲姐姐来成全?那让两情相悦、方定终身的小炎哥哥又当如何自处?

      然而,不待小姑娘想清其中的关键,引她来此的女子便重重一推,猝不及防,尚未开口呼救,便为一道罡风卷入其间。

      “你做什么?”

      旁人不知面前的女子存何私心,但那日化成小姑娘模样逗趣儿,又亲眼瞧见女子如何打翻醋坛子的穆芊芊深知应欢欢适才所言,到底有几分真心。将惊魂未定的慕灵珊藏到背后,剑指道宗公主:“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当应欢欢恼羞成怒,犹自辩驳生死祖符离了慕氏姐妹的妖晶,便难开启。微微冷笑:“有我在,还需要什么劳什子祖符。”

      当面前的女子冷嘲热讽,同为异魔,怎知她不会偏私,临阵倒戈?眼瞳中一汪秋水骤起狂澜。

      “我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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