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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抢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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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碎碎的声音从草垛里传来,不一会,碎碎声又转到其他地方,蕴凤已经顾不得其他,一天未进食浑身虚弱,这次真的看不见光了。
一想到死,躺在草垛上的蕴凤叹出一口大气,仿佛是大彻大悟之后放下世间万物的轻松,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受人眼色,可以活到随意自然些?
然,这些在闻到香味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像东街巷子里的老年招牌小笼包,蕴凤迷糊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手向前摸摸,硬实筐篮,软乎包子。
这是真的!真的是包子!蕴凤灰土灰脸的抓起包子就吃,塞得满嘴。
“你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没有人跟你抢!”
嗯?温和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抬头对上浅绿色长衫男子淡雅的笑容,蕴凤慢腾腾放下包子,不在拿,不可以拿,会找人嫌弃的,蕴凤如实想着。
男子看见眼前小姑娘停下吃食的动作,蹲下,拿起筐篮里的一个包子,递到蕴凤眼前。
“吃吧,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蕴凤眨眨眼,肚子发出叫唤,羞愧的低下头,可是一低头就能看见白晃晃的包子。
蕴凤再次问出来:“这是给我的吗?”
本来漆黑的屋子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一层红蜡,闪着灼着人心的温暖惬意。
男子点头示意,蕴凤赶紧拿出包子,塞到嘴里,在有了些裹腹感觉之后,才慢吞吞吃起来。
适合的时候男子还会递上一杯茶水,解口渴之急。
吃好喝好,刚准备张口的蕴凤就被男子抓住手心,蕴凤顺着也看着被抓的这一幕。
“你这手刚好怎么又成这样了!”眉目皱着,温和消散,粘上一点点焦躁风情。
一股清凉又在蕴凤的掌心里化出来,随着空气中因子,滋入心底,发酵生长。
温柔的像是一池春水荡的人寻不到归家的路,只想生生沉浸至此。
涂抹完之后,男子落落大方站起身来,留下一句:“我明天还回来你!”便穿越门墙离去。
蕴凤起初生疑害怕,怕是被什么鬼魅妖灵缠身,但一想到那眼角溢出来的温柔,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之后连续三日蕴凤都享受着男子无微不至的照顾。
第三日,蕴凤躺在草垛上,周围蜡烛烧着一圈一圈,不知今日他何时来,沉想着却听到一声门响的声音,一道明晃晃的光线立即从门口隙缝里跑进来。
“居然没死,没死就赶紧出来干活吧!”管家环视一周,眼睛里有诧异,之后便是莫名的凶狠。
蕴凤感受道一股风遮住自己眼睛,闭上片刻,睁开眼哪有什么红腊,黑漆漆一片只有门口的光投进来几分。
蕴凤是被丫鬟拖来出的,看着布置喜庆的红字,蕴凤恍然大悟,原来老爷五十大寿降至。
“老爷寿日将近,不宜见红,先留着你这小偷的性命。”
听起来像是天大恩赐,蕴凤跪在地上双目含着怨念应了下来。
打扫,提水,似乎府内所有的事情蕴凤都要插一手,好不容易挨到一个晌午可以在柳树下歇息,和煦阳光照在蕴凤身上,蕴凤看着手指接近不正常的白,自嘲的笑笑,这样的还不如在小黑屋呆的惬意昂然,而他,蕴凤垂头敛目,他再也没有出现。
心脏某处空落落的让蕴凤浑身不舒服,还没有问他名字呢?
“就那个死丫头,早点死了就好了,省的碍大家眼。”
“姨,不能这么说,有这样一个低下丫鬟听我们随时差遣,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你这样说没有错,要好好折磨她,要让她知道她就是下贱人,不能反抗!”
巧笑艳兮亭亭玉立的两个小丫头站在一处说着,脸上全是幻想之后的欣喜若狂。
其中一人便是在大厅之内诬陷蕴凤的小丫鬟香秀。
被男子细心呵护而又经历磨刀砍柴又恢复到皮糙肉厚的小手狠狠握在一起,为什么同是下人出身你们就自认为比别人高出一等,我日日忍让求的不过是安全两字。
滔天恨意轻附全身,四处流串血液冒着滚烫的恨意,蕴凤双目红丝泛滥,失神向两个丫鬟走去。
三步之后,一双微暖有力的双手拉着蕴凤不受控制的身体,蕴凤挣扎着,要往前走,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身后那双手还在死死拉着蕴凤。
等蕴凤反应过来,两个丫鬟已经走远,而白衣男子额头浸出一层细汗,向来白嫩的手臂被拉出几道鲜红的口子,往外冒着丝丝鲜血。
“不,这是?”蕴凤捂住脑袋,不敢相信的向后退几步。
他该是温暖如初的人,不应该是这样残破的!
男子见状一个大迈步,将蕴凤拥入怀中,完好的右手轻轻拍着蕴凤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如同以往,被安抚好的蕴凤坐在树底下,看着稀疏光影下的他,他好温柔啊!
“蕴凤,你要照顾好自己,我需要出去几天!”
男子左手臂已经包扎好,现在用右手给蕴凤摸着药膏。
“你要走吗?你也要走?”一股子失望不知从何处冒出,酸涩要命。
青衫男子将最后一个地方涂抹好,一起坐在草地上:“我很快就回来,蕴凤,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心里的一片单纯。”
池塘水流声缓缓而过,风似乎夹带着池塘的沁香,舒服人心。
太舒服以至于蕴凤不知不觉闭上眼睛,脑袋里充满他最后一句话。
“蕴凤记住,我叫平洛。”
彼时,蕴凤没有懂得他眼里的神情,不懂他守护自己多少个日夜的用心,亦未曾想过她会那么想念他,想念到浑身戾气太重无法度过忘川河畔。
深深吐出一口气,蕴凤逐一扫过在场的人,留下一声冷笑,可以了,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秦殇望着一扇也是唯一窗户,一点月光洒进来,但也成就了片刻美好。
五更望着自己好朋友报晓,报晓愁云加身,在滴溜溜瞄了一眼秦殇,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有,肯定有。五更想着,而秦殇接下来的话又让五更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落实。
“明天就到了,报晓你做好决定了吗?”
报晓寻找秦殇身影,对上一看,瞬间离开。
做好了吗?报晓只觉得心脏砰砰跳着不停,如果这副身体不存在了多好,如果我也可以长出影子,那该多好,可是我没有影子啊!没有...
神色颓废,满身落寂。
“接下来的故事呢?这就结束了吗?”五更听不懂他们俩个人对话,只好挑起一个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秦殇走了几步,衣角不染一丝尘埃,缓慢的说:“那个府邸被灭门不留一个活口!”
时间在月光移动中消失着,一只青鸟从唯一窄小窗户口飞进来,扑哧扑哧翅膀,萤光点点煞是好看。
青鸟在秦殇肩膀上停留着,爪子稳妥放着,不时拱拱脑袋靠近秦殇一点。
空间再次陷入寂静,似乎一切都开始变得了无生气。
耳日族,族民他们靠着阳光而活,未见雪未见雨,当第一滴雨水滴落下来,整个耳日族沉浸在激情世界里。
“下雨了,下雨了!”
族民欢呼着,仰望着天空,稀稀疏疏人群站在偌大的土地上,无一人觉得伤悲,无一人心生怜悯。
雨水从一滴一滴圆润的水珠变成菱角分明闪着白光的雪花,呼喊声在灵虚山湖湖水上回响着,来往的渔船船夫戴着草帽加快向岸边划去。
船夫脸色惊骇,其中一个大叔级别的船夫倒显的不是那么着急,秦殇姑娘,你还能回来吗?
望着远去青山如黛的画面。
“太湖山,落下第一片雪,将迎来一片黑暗,从此黑暗与光明共存,天地从此推翻以往。”
“秦殇姑娘,你刚刚说的那是?”报晓随着秦殇的视线落在唯一窗户上,很快一片白白的东西从报晓视线中划过。
那是…那是雪吗?心脏从未如此剧烈的跳动,像是预知死亡来临前的恐惧。
“报晓,没有时间了!”秦殇深深看着报晓,又将视线转移,不顾他们两个人惊讶,一个转身消失在他们面前。
五更显然也已经看到了,但他的脸上是无比兴奋与快乐:“报晓,我们要迎来黑暗了,族长真是太厉害了!”
报晓转身,对着五更一字一词的说着:“不,是耳日族末日来了。”
“你说什么?”五更惊讶脸。
“天要亡我耳日族啊!大哥,我们两个看错了人啊!”
二长老站在漫天雪地里,仰望天空,层层下落的雪花对他来说如同黑白无常勾人的法器,浑身一颤一颤的。
大长老在与八爪鱼打斗的时候伤及心脉,陨落前的最后一刻亲手将族长权杖交给蕴凤,现在想来,真是可悲啊可悲!亲手将恶人引进家门,残害我族几百人。
一只骁勇凶猛的猎狗从东边落出个脑袋,乌黑的眼睛打着机灵。
层层叠加的黑云从一边移动,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将月亮遮盖,刹时整片天空只剩下稀稀疏疏星子,闪着微弱光亮,暮霭沉沉,一道黑色影子从多层云里窜过,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