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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红眼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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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微怔,呆愣了片刻,随即激动了起来,她对着陆不语嘶吼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胡说八道的吧!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
“安雅……”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已经语无伦次到无法表述,“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这张符会有用吗?你都算出来了这符咒还有什么意义?你,你不是说你的什么法术不灵吗.......它,它不灵了怎么办......你们想想办法啊......”
说到最后,安雅蹲在地上抽泣着,将脸埋在膝盖上,做出了保护自己的姿态。
陆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后,很多人没有为此感到悲伤,他们或是庆幸,或是恐惧,只有严卓和江浮川不同,前者拍了拍安雅的后背,后者微微皱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安雅,虽然我不确定这符咒是不是一定能起到作用,可我算出来下一个是你,下一个就一定是你,如果我们好好看着你,说不定你不会有事呢。”
陆不语蹲在了她的面前,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她的头。
他这话可以说是自相矛盾毫无逻辑,他只是个算命的,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他算出了安雅会出事她就不可能安然度过,历史不会因为一个预言家而发生变化,因为他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只可能是酿成一切的推动,而非阻力。
小的时候他就算出过邻居会因车祸死亡,也尝试过挽救,可最终的结果就是,邻居没有走那条车流多的大路,走了只有自行车和行人会通过的单行道小路,却被失控的卡车碾在车轮下。
这张符可能是救命符,也有可能是催命符。
可是他又不能不做出些什么,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年轻女孩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做不到。他唯一抱有的侥幸心理就是——他只是算出安雅会出事,并没有算出她会死。所以他赌,这张符咒就她一命的可能性会更大。
方海花急切地拽住了陆不语的衣袖,夺回他的关注,紧张兮兮地说着自私自利又刻薄无情的话,“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就算她要死,她会是怎么死呢?能不能通过这个找到什么突破?比如死的方式?找到什么破解的法子,或是找到死亡顺序的规律。”
陈一柯连连点头,就连身为老师的刘安也赞同了,只有脾气暴躁的严卓出言反驳,呵斥:“你这是什么话!她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怎么从她的死法上研究,你这个女人真是和十年前一样可恶!”
“我可恶?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快点出去!陆大师的能力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他说会死就一定会死!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啊,要逞威风也要对着个活人啊,她都快死了,你有什么好献殷勤的,假惺惺,你别提什么十年前,十年前你是什么德行需要我帮你回忆吗?”方海花不顾形象的指着严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白飘飘抱着安雅不说话,但明显在思索着什么。
这一段争执中,陆不语对这几个人的关系和个性有了些了解,对严卓倒是另眼相看,没想到这哥们看着不怎么样,还挺讲义气,也对白飘飘这个小姑娘更加好奇了。
“我可没说过她一定会死。”
陆不语不悦地看着方海花,往常他对着女人是说不出什么重话的,可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刻薄又自私,他忍不住欠欠儿的来了一句:“你急什么,说不定下下个就是你呢?”
方海花怒视着陆不语,“你!你......”剩下的话被一阵音乐生生逼了回去。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大家皆面露恐慌,恐惧的电流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在脑子里炸开,尤其是蹲在地上几近崩溃的安雅。
“小心——!”
江浮川忽然拽住了陆不语的手腕,将他往怀里带过去,强制他压低了身子,用右手护住了他的头。
突如其来一阵尖利嘶鸣的怪声回荡在校园,一时狂风厉啸,尖锐又激烈的狂风将周围的树木刮得呼呼作响,左摇右摆,几乎快要拦腰断裂,那怪声又像哭泣又像尖叫又像怒吼,不知道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只觉震得肝胆欲裂。
陆不语艰难的将手伸进摆布袋子想拿出个什么法宝控制场面,可这邪风又急又猛刮得他睁不开眼,什么都摸不出来,而且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依靠在身旁的江浮川身上。
在这种危急时刻,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让一个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大学生保护,我堂堂西城第一神算子,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要是传出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耳边依稀传来江浮川微弱的声音:“走!”
他跟着走了许久,风渐渐停了下来,怪声也没有了,可周围都是白色的浓雾,他根本看不见江浮川在哪里,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没有半点回应。
这浓雾诡异的很,弥漫着有一股极其浓重的味道,像铁锈一样又腥又冲,应该是血腥味儿,却又不完全是血腥味儿,像是从食堂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安雅!
一定是安雅出事了!
可这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的,他很难辨认方向,只能凭着记忆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可走了许久也没看到什么标志性的物件,更别说食堂大门了。
这么拖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儿,可这浓雾不光没有散去的趋势,反而越来越重,颜色也渐渐变成了红色,红得越来越深,由暗到黑,深色妖雾包裹着他,氧气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携带着令他喘不过气来的血腥,这雾仿佛能穿过他的身体,渗透到他的皮肤,进入血液,压制五脏六腑,且无孔不入无处不在,除了恐惧还有无处遁逃的绝望。
“陆不语......陆不语......”
江浮川的声音!
这是陆不语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低沉中带着一丝焦急,陆不语循着方向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艰难,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点点流逝......
“难道这妖雾嗜血?”
这个想法让陆不语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在布袋子里一阵乱摸,铜算盘被手拨弄得哗啦哗啦直响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没法,他拿出算盘摇了两下,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净化妖气的咒,大手一挥,沾着血的算盘子儿哗啦啦的散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陆不语!”
“哎!我在这儿呢!江医生我看不见你,你没受伤吧!其他人呢?”陆不语徒劳地张望着四周。
江浮川的声音远远传来,“算盘没用,这是极强的怨念形成的嗜血雾,只能安抚不能强攻,你会不会御魂术?”
御魂术?这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而且陆不语他偏偏就会!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巧合,他们会出现在这个破地方绝非偶然,每一个人都应当是精心挑选过的,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一切无从得知,但这一定和这极强的怨念有关。
陆不语双手张开放于眼前,中指照下,其余指腹相对轻轻碰在一起,红线丝丝缕缕的缠绕指间,他闭上眼不停默念着御魂术中安魂的心法,屏住呼吸全神贯注,胸口的压抑气息一点点的散去,知道他听见江浮川在叫他。
“陆不语!”
他睁开眼,浓雾渐渐散去,热烈到刺眼的阳光照在头顶,一切都清晰起来。
陆不语小跑着到了江浮川的身边,见他好好的站在原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面色也很从容,长舒了一口气,可还是关切的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江浮川淡定地摇摇头。
这下彻底放心,看向空荡荡的食堂,又问:“安雅呢?”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一同往食堂走,还没走到就在台阶上看到了一颗算盘子,陆不语弯腰捡了起来,叹气:“果然没什么用。”
“也不一定啊。”江浮川先走进了食堂,在地上看到了一摊血迹,有拖行的痕迹,血迹一直延伸到食堂的最里面。
“一定是安雅!”
两人同时顺着血迹跑去,果然在尽头的墙角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安雅。
“救命!”
桌下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陆不语的裤腿,陆不语往下一看,是方海花哆哆嗦嗦的藏在下面,顺着这个方向看去,刘安也抱着桌腿紧闭双眼,严卓跪在地上护着白飘飘,陈一柯更是直接晕了过去,好在他们都没有受伤。
陆不语拍了拍方海花的肩膀,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已经没事了,你们快出来吧。”
闻言,大家都睁开了眼,慢慢直起身子。
白飘飘躲在严卓怀里小声抽泣着,显然被吓得不轻,严卓不停喘着粗气,也是一副后怕的样子,刘安瞪大眼无力地靠在凳子上,胸前毫无规律地起伏着。
一室寂静,喘息声提醒着他们自己还活着,幸运的活了下去。
江浮川快速跑到了安雅面前,蹲在地上做着急救。安雅浑身是血,却没有发现伤口,脸煞白,嘴唇上一点颜色都没有,像是失血过多,应该就是被嗜血雾抽去了鲜血,还好陆不语及时安抚了怨灵,不然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一具尸体。
“她还有救吗?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办法输血给她。”陆不语蹲在江浮川身边,苦着脸发愁。
江浮川看着他安慰道:“还好,被抽去的血没有到至死的程度,医务室应该有输血的工具,我们这里还有六个人,很有可能会有合适的血型,我先验一下她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