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的诞生》Rondo

39、第39集

　　邱乐天那天晚上在外婆家住了一晚，还是睡他小时候的那间屋子，那间屋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尘不染，永远是干净整洁的，他想什么时候来住就什么时候来住，哪怕不提前打招呼也行。
　　之后又过了几天，方淮倾从意大利拍完画报回国，约邱乐天出来吃饭，顺便让他提前见一见周孔仁导演，看看两人对不对眼。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日料店，环境静谧，没什么人，他们要了个包间，为了避免上次吃饭时服务员看见方淮倾尖叫着跑出去的事情发生，他们这次在菜上完前不准方淮倾脱口罩，等人都走了后才允许他呼吸新鲜空气。
　　邱乐天是第一次见周孔仁，之前只看过他的作品，没见过真人，他以为对方也一样，也可能是只看过照片，骂过他演的电视剧，没想到对方却说：“之前你在电影学院念书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大概是你大一那年期末汇报演出的时候，没记错的话你们演的是《雷雨》，对吗？”
　　“对，当时您坐在台下吗？”
　　“我和老白都在，他拖着我去看的，说这届有个好苗子，要我千万别错过了。”
　　原来白城导演后来还偷偷去看过他的期末汇报演出，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次的汇演他表现得还挺出色，或者说，学院里的每一次汇演他都完成得很好。
　　方淮倾这回把他们叫过来吃饭的用意很明显，再加上之前陆扬也跟周孔仁提过，走后门这种事在圈里一点儿也不稀奇。
　　想在娱乐圈里混得好，一靠实力，二靠情商，三靠人脉，最后一点是运气，也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
　　“老实说，陆扬把你推荐给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他再三跟我强调你是个有演技的演员，让我不要以你过去的作品来评价你。”周孔仁放在桌上的手伸到了邱乐天面前，抬起食指敲了敲桌子，说，“邱乐天，其实我不想给你机会，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邱乐天内心os：老实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周导，他值得你给他一次机会。”方淮倾终于说了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周孔仁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他到现在还记得邱乐天多年前的那次期末汇演，他在里面的表现绝对可以吊打圈里的一众小生，跟电视里的那个面瘫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邱乐天在镜头前后的表现会差这么多，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不应该把演戏当成是与人作斗争的筹码。
　　邱乐天沉默着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周导，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演员演戏本该是件纯粹的事儿，但到了我这里却成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利器，我把它的本质给变了。要放在以前我肯定不会硬争，但这次我想为方老师的信任争取一次，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一个说他值得，一个说我为他。
　　之前他跟安烨桦说再考虑一下，但方淮倾刚才的那一句“他值得”瞬间让他打消了所有顾虑。他本来就不想一飞冲天，那索性就一步一脚印慢慢往上爬，反正他总能爬到山顶。
　　周孔仁听了这话后，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人，他们皆被看得一脸莫名，他却突然笑了，他问方淮倾：“为什么是他？”
　　方淮倾说：“感觉吧……就是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想要拉他一把，把他拉到阳光底下来。”
　　“淮倾，你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请你站在商人的立场上来考虑一个问题，让他来做主角，你能保证票房吗？”
　　要是方淮倾亲自上阵，既做制片又做主角的话，根本不用担心票房会扑，也不用考虑保底票房，他“方淮倾”这个名字就是票房的保证。
　　但现在主角成了邱乐天，那一切就成了个未知数。
　　邱乐天这会儿正在心里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他过去干嘛要为了跟乐勤文唱反调把自己作死，这下好了，自尝恶果了吧！还把方淮倾停在了杠头上。
　　可那会儿他哪知道以后会跟方淮倾成为朋友，对方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周导，你别为难方老师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走正常流程参加试戏，如果你觉得我还行可以用的话，我可以先不要片酬，等电影上映后看票房总收入，要是盈利了你再付我酬劳。”
　　周孔仁听到这话颇感意外，他说：“你应该知道文艺片其实很难盈利，能保本就不错了，哪怕是淮倾去演票房也高不到哪里去，按你这个说法，你最后很可能拿不到片酬。”
　　“拿不到就拿不到咯！”邱乐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说，“总不能让我们方老师亏钱啊！当然也不能让导演您揭不开锅。”
　　周孔仁心里一乐，笑着说：“那你工作室揭不开锅怎么办？”
　　“那就只好卖车卖房卖老板了。”
　　周孔仁倒不是对邱乐天有偏见，他不过是想要对自己用心创作出来的作品负责，想把他笔下的人物交给能赋予他们灵魂的演员身上，而不是一味地想靠它们来赚钱。
　　如果他真想赚钱，他大可以去拍“粉丝电影”，请一众流量小生小花来撑场面，反正现在的粉丝都乐意给偶像花钱，想让他们主演的电影的票房看起来漂亮一点，力压一众竞争对手。
　　方淮倾这顿饭没怎么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吃东西，只偶尔会插上一两句，他觉得应该留出时间让周导好好了解一下邱乐天。
　　“周导，我认为乐天这个想法可行，正好我这个做制片的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咱们就先赊个账吧。”
　　周孔仁说：“行，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凭本事拿下这个角色了。”
　　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有点收获，至少人家周导没一棍子把他打死，他也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机会。
　　吃了饭后周导坐助理的车回了公司，邱乐天问方淮倾晚上有什么安排，方淮倾说：“晚上工作室聚餐，提前庆祝光棍节，要一起来吗？”
　　“你们这个工作室是不是什么节要庆祝？”
　　“差不多吧，除了清明。”
　　方淮倾工作室里的员工年纪跟他都差不多大，也就几个管理层的员工年纪稍长一些，其余人的平均年龄大概在25岁左右，都挺年轻的，虽然爱玩但工作却很认真。
　　方淮倾又问了一遍：“要一起去吗？”
　　“行，那我就厚着脸皮去蹭饭吧！顺便庆祝自己成功单身二十二年。”
　　方淮倾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带着邱乐天去车库取车，接了他之后先去商场给工作室员工买礼物，这回他打算送他们一人一台笔记本，邱乐天说他这个老板做得真大方，要是以后自己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就去给他打工。
　　买完笔记本之后方淮倾拐进了一家精品店，进去前问了句：“有耳洞吗？”
　　“有，之前年少轻狂的时候打的。”
　　进去后方淮倾选了一副圆形黑玛瑙耳钉，外面镶着一圈18k金的代表他家品牌名称的字母，看上去还挺简约大方。
　　方淮倾付了钱后示意店员把袋子直接给邱乐天，出了商店后他说：“这是给你的节日礼物，我对朋友也很大方，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演戏。”
　　不得不说，方淮倾真的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他对朋友就像对爱人一样掏心掏肺，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搬到你的面前。
　　邱乐天提着袋子心里暖洋洋的，抬起头扬起嘴角，刚想说话，却突然看到了正前方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笑容僵在了嘴角，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哽在了喉咙里。
　　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身边的女人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表情有点僵硬，不想再往前走了。
　　那男人用另一只拍了拍女人的手背，带有点安抚的性质，示意她可以站在这里等着，自己则大步径直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男人在距邱乐天还有两三步路的地方停止，戴着墨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说：“乐天，好久不见，你躲了我这么多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邱乐天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是啊，可我希望的不是久别重逢，而是再也不见，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可不管怎么说我始……”
　　“乐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方淮倾。”
　　乐勤文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戴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的方淮倾，话锋一转，“是淮倾啊，恭喜你，现在是新晋影帝了。”
　　被这么一打断，乐勤文刚才的话也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但邱乐天知道他想说的话，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听，冷着脸说：“你配不配得上那个称呼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出来也不嫌膈应人，做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得好。这些年你给我使过多少绊子我不想追究你也不用解释，希望这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省得给对方心里添堵，你说呢？”
　　“小九，你……”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邱乐天说，“她说希望你能过得好，我却希望你的人生从此犹坠深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擦着乐勤文的肩膀离开，留下一个孤单绝望的背影。
　　就像多年之前他母亲从阳台上一跃而下时的那个背影一样。

作者有话说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