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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方的举动加剧了诸神之间的硝烟味道,阿芙洛狄忒认为神后的做法是个真正小人,非常固执地拉着宙斯评理。
“完全是卑鄙的行为。”她敌视赫拉,“她冒充了我的样子利用了那位王子。”
赫拉则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动用神力去直接伤害人类,这并不是违反规定的行为,反而若有所指的告诉全能的宙斯,“正相反,我倒是看见特洛伊那边有什么脏东西,好像是某人和人类女子生下的杂种,不知道他有没有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白臂的赫拉,她傲视群雄、不可一世,生平最恨丈夫的不忠行为,眼尖的她一眼就看见那个蠢钝的塞墨勒的儿子还活着,他也在特洛伊支援,这让婚姻女神又多了一个想把特洛伊夷为平地的理由。
宙斯看了一眼相处千万年的妒妻,她明眸善睐的乌木黑眼球几乎有着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骄傲,他自知理亏,但从不真心悔过,任由赫拉杀红了眼去折磨那些可怜的情妇们,带给本是受害者的她们惨无人道的死法,很少阻拦她的施虐心情,从某种程度上讲神王是相当纵然神后的,宙斯再怎么花花心肠也不会忘记“只有赫拉才配做我的神后”这一点。
虚心的蓝眼睛里漂浮着团绕奥林匹斯的云朵,“赫拉说的没问题,阿芙洛狄忒。”
“宙斯!”爱神气急败坏,“你也说点什么啊,阿波罗,那位倒霉的献血者不也死了么!”
“恩......”光华如玉的男神于是想起来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母亲,那是一位多愁善感的人类女子,如今早已去世,连名字都模糊了。只知道是一位难得的红发美人。
再说人间,万里无云的湛蓝高空压下来,太阳马车的轨迹看样子比冬日更加贴紧地面,夏天的高温让人们基本告别了长时间保鲜的食物和神智清醒的午后,大地的母亲昏昏欲睡,晒焉的绿植、热死的花骨不能为生命垂危的截肢者提供阴地,只会让他们的伤口发炎溃烂,长满蛆虫;百姓们瘫倒在并不通风的黑屋子里,为着食腐动物的羽翼拍打声和蚊子的嘤声痛斥这个国家的领袖有多么无能;战场上的士兵也时常由于那汗液阻碍的视线而被一击毙命,他们的尸体三个时辰内必会腐败,大家只好把它们扔进大海里,顺着涨潮滑行到远处,让鼓成气球的鱼虾和秃鹫饱餐一顿。
在这样一个人人唾弃的午后,满身是汗的安德罗马克死死地拽着女神的手臂反复请求赫斯提亚别去希腊,“您太傻了,太傻了......”她汗如雨下地站在王宫门口堵住她的去路,赫克托尔扶着妻子的手,心疼的看着她的肚子,曝晒对一位怀胎六月的孕妇来说还是太辛苦了点。
“别这样,安德,我是自愿的。”
“不管怎么样,我当您是我的朋友,不能接受这样的冒险,您没有理由非这样冒险不可。”她靠在了赫克托尔坚硬的胸膛上,不管怎么看,女神都认为他们二位佳偶天成。
大王子也半张嘴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惜他没有爱妻感性,在一板一眼的部队中过惯了战士的日子,如今面对副将说几句煽情的话似乎不是他的风格,“云峦小姐,您是我们夫妻共同的友人,即是密友也是战友,希望能平安再见到你。”
“那是当然的,赫克托尔。”赫斯提亚微笑着与他握手,天空大片乌鸦掠过的阴影让她突然心中一惊,脱口而出:“如果你哪天和阿喀琉斯正面交锋一定要注意看清他的脸。”
大王子显然是疑惑的,但他没有追问理由,依旧柔和地环抱着泫然欲泣的安德罗马克,用手掌的上下煽动为她的脖颈带来一小股燥热的风:“我明白了。”
“安德......”炉火女神吻了一口王子妃的侧脸,“你快回屋吧。”
戴银饰的静婉女子把随声佩戴的项链交到女神手里,她愁容满面却顽强的笑着,不是和当时在火葬场看着战士火化时一个神情吗?“我等着你为我的第二个孩子接生。”
“好。”女神自然的把项链挂在了脖子上,它是密友亲赠的幸运护身符。
告别特洛伊后,阳光更灼热了,红疹和结痂的伤疤被捂在一身便服里,心境悠远的女神望着远方死潭般的海面,很快踏上了她自己的路。
狄俄倪索斯在远方凝望她,他痛苦地皱着眉头,墨玉黑发乱糟糟的,正符合一个情场失意的角色样貌,他想要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把她拦下,把她的双手双脚都用葡萄藤绑住——打死结!这样不听话的小姐,干脆就把她灌醉锁进兽笼里好了......巴克斯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愤怒的情绪和当初小姐突然抛下他闯入阴间的时刻的那样如出一辙。但素来敢作敢当的酒神殿下,他还是站在宫墙外凝望她,他举目与苍穹对视,空中的云儿看见了他自嘲的表情。
赫斯提亚自称俘虏走到希腊军的黑骑队里,她告别了纯真、放下了昔日高高在上的尊严,像个复仇的英雄一样敲响阿喀琉斯的房门。
希腊人正在出兵,包括珀琉斯之子在内的战士们都不在营地驻守,女神悄悄地绕远路潜入黑骑部队的战营,这个规模庞大的战营离希腊主力部队阿伽门农的军队很远,驻扎在靠近海岸不远的西边高地,帅气庞大的军舰停靠在海平面上,船上不染纤尘的巨帆被放下来挂在桅杆上随风摆动,几个懒散的哨兵坐在背阴处流汗,在青天白日里便猛灌葡萄酒想要驱赶一下困意,结果更加懈怠。
不出意外,目所能及的那个最大最气派的深色帐篷应该是不朽英雄阿喀琉斯的卧房,在他一脸得志的凯旋回来之前,就在帐篷里静候佳音吧。
赫斯提亚不费吹灰之力跑进帐篷,结果居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的呼吸声。
难道阿喀琉斯再一次停止出兵帮助阿伽门农吗?像他这样目空一切的跋扈角色,若不是有着通天的本领,早就应该被怒火中烧的迈锡尼王全国通缉了。
炉火女神缓慢的靠近床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非常年轻的男青年的脸,没有胡子,头发是有光泽的灰色,下睫毛长而卷曲、浓密得宛如玩偶,这个人不是阿喀琉斯。
这就奇怪了,这位不是阿喀琉斯的男人居然可以占据营地里最大的帐篷,在大家伙儿们殊死搏斗的危急时刻酣睡得像个天使。
女神四下查看,这个帐篷确实是阿喀琉斯的无疑,护甲和长矛等兵器乱糟糟的堆在铁箱里,有的已经锈到发霉;看似办公用途的方桌上画了几幅战局排列的部署草图,字迹大得像蜜枣、张扬得像蜈蚣,很符合珀琉斯之子的那种傲慢人设;特洛伊城内的建筑被不知是哪里收买来的奸细一五一十画在一幅世界地图的背面,几个醒目的红圈框住了重要的特洛伊城内布地点,其中王宫的位置不仅画了红圈还打了大叉;可这个英雄堡垒的内部设施也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比如整个篷内都附着着雄性粘腻的汗臭但仔细去闻却有花果的淡香;书桌乱稿皱成山丘但文具却像小学生那样摆放整齐;地上掉满了白色的羽毛和半透明的鱼骨但偶尔有几颗亮闪闪的宝石能在缝隙里看到。
床上的人像一个错入时空的牧羊少年一样躺在被褥里,估计是从船上搬下来的皮革箱子充当柜子立在床头,它上面的木盆子里放了几块像是从南极洲偷渡过来的硕大冰块,这些方糖似的冰块确实在空气不流通的封闭式帐篷里起到了空调的作用。
能在大夏天找到这种东西不容易,哪怕皮革箱子散发着沙丁鱼的腥味也忍了吧。
三十平方的空间里静悄悄的,那个头发光泽的青年人还在昏迷式入睡,周围的静谧时光仿佛都为了这一人而存在。赫斯提亚心里想:幸亏他不去打仗,不然这样的警觉性是活不长久的。
“你是谁?”他终于在女神观察一宿后睁眼了,那双眼睛是浆果色的,是一双带着骄傲的凤眼。
“请别慌,我是你们的朋友,我是来找阿喀琉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