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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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眼神让赫斯提亚想起了初遇狄俄倪索斯时空中漂浮的柑橘味，她被绑架到他的床上，房门还被忠心的随从埃扎克锁死，在堆满奢华杂物的橱柜旁兔毛地毯上将就了一晚。那个时候女神还并不知道他是宙斯和塞墨勒生下的孩子，只是心中不停厌恶鄙夷他的所举所动，当他是一位不知检点的采花大盗。
后来才逐渐意识到巴克斯并不是无恶不作的人，他是凭借着自身魅力集结了一帮簇拥者的有名气的商人，说是商人应该不算错误吧，这位自带酒香的男人，所到之处皆是举杯畅饮，把气氛调弄到惊人的程度，多少人为了快乐花钱，帮助他赚得盆满钵满。
与其告诉诸位他是酒商倒不如说他是贩卖狂欢的乐善好施者，狄俄倪索斯的部下全部非常憧憬他，把他的话语当作天然的神谕，甘心当他的酒桶、当他的木塞、当他的利剑，他们一行队伍游荡在世界各地，日益壮大起来，经营不疯魔不成活的人间狂乐，只要付一笔酒钱，就能收获一个烛影摇红的奢靡酒会，狄俄倪索斯懂得人世间一切享乐的方法，知道人性中贪婪的缺点，把那些索求无度的人类陋习反复放大，他发挥自己打娘胎里就有的看家本领，轻易和上流社会的人打成一片，受到他们看重的目光，极多人把“巴克斯的狂欢聚会”比作成至高无上的快意，百口相传，许多人排着长队希望自己也能办一场那样被传闻描述的天花乱坠的酒会，因为那位巴克斯殿下据说是像神一样妖魅又神秘的人物，他的到访绝对会带来好运，另一方面巴克斯狂欢的费用非常低廉，其实只要愿意买葡萄酒，哪怕就一瓶也能受到同等极致的欢悦。
这是一起出色的体验式营销策略，人类的贪心就是这样无魇的金子。
有本事的巴克斯殿下结识了世间但凡拥有名气、威望、财富其一的人，交下成千上万他本人也偶尔会忘干净的朋友，他的成功其实是显而易见的。这样他认识伊阿宋、赫克托尔也说得通了。
然而女神注意到狄俄倪索斯的目的不在于成为富可敌国的市井商人，他并无统一爱琴海流域的野心、也不打算当一位荒淫无道的君主，而是在探寻什么宝藏似的凭借人脉加入各式各样的征战及冒险，希腊神话中的重大事件他好像都想参一脚，那种执拗一根筋的态度让炉火边的赫斯提亚非常不解，就像叛逆期的少年为了炫耀自己独当一面的本领那样，高调地辗转于神话中心的漩涡，只要漩涡中的泥水不再浑浊腐败，他就会肆意地抽身而去，把目光看到下一个麻烦的集合点上。
抖m？
赫斯提亚不得答案，要亲自问巴克斯这件事似乎无颜开口，难道要像讨论沙发脚的木材是选紫檀还是红木比较合适那样问他——“我说，你放着安逸的美好生活不过，非要没事找事，难道是闲得找死么？”
“小姐？”他搂着女神轻轻地说，“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好地方吧。”
赫斯提亚看着他的眼珠子，心中涌现怪异的亲切感，对啊，自从被丢弃在人间开始，自始至终都有他的陪伴，他们吵过架又和解、分别后再重逢，如果现在要因为拒绝他的求爱而和他恩断义绝，女神居然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什么呢，赫斯提亚想，我并不是爱他，也还不至于和他成为知根知底的最好朋友，他的存在对我而言就如同绿洲之中溅起的希冀水花，远隔千里也好、咫尺距离也罢，只要知道狄俄倪索斯和自己一样活在世界上、呼吸过滤同一块空气，我便非常平和满足，不会因为错乱的世界而牵扯到失意的尾巴。
“喂，你在想什么呢？”他的声音非常中性，连同外貌也是，尤其鼻底到下巴的部分，阴柔俊秀，不过只要大笑或勾唇露齿又会多些潇洒的魄力了。
“狄俄倪索斯......我不想成为你身边的那种角色。”
“哪种”
“随时被亲吻的。”
第一战是赫克托尔险胜，埃涅阿斯庞大的身躯有时像猫一样灵活，飞炎那样的火热的眼睛即便暂时落后，依旧会擦亮未婚少女身体内部的火花。不远处比武的呼声震耳欲聋，巴克斯松开女神的腰，放下刚才还不可分割的手，随便用手拢一下长发，女神脖颈处那蛛网一般的温暖就湿漉漉地溜走了，他微笑着淡然回答：“这样啊。”
“我本来打算战争结束后再明确告诉你，因为你帮了我很多，我还希望能自然地为你做点什么。”
“是嘛，为我做什么啊。”巴克斯随即加快语速：“你有心了，小姐。如果墨勒阿革洛斯还在，估计要喜极而泣了。”
很反感在这个时候提到墨勒，女神蹙眉稳住声线：“不管是爱人或是什么人，我总会有自己的底线，不会无休止付出的。”
“那是因为小姐还没有被人逼过吧。”
“什么？”
“女人这种生物对于自我感动式的奉献深以为傲，有的时候又会很脆弱的否定自己，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逼她做一些以感情为由忘乎所以的事情，她一定就会照做了吧!”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爱别人是没有错的。”
“狄俄倪索斯？”
“真高兴你和她不是同一种人。”他招牌的微笑散落在人堆里，不过十秒钟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是握不到的笑脸又何必让我看到呢？依依不舍，又念之可恨。擂台上的选手被换下来一位，现在是酒神对头盔闪亮的赫克托尔了。
这样算是被讨厌了么？赫斯提亚一个人走出喧闹的城市中心道，貌美的海伦和俊俏的王子帕里斯穿街过巷供人们瞻仰最高级别的佳人容貌，所到之处人声鼎沸，但谩骂的声音还是有的，少数几位往王子妃身上扔西红柿的人早已被护卫拖得远远的了。沉寂已久的特洛伊之魂终于在亡灵的压迫下挣开了畏缩的枷锁，活跃成了昔年鼎盛的模样。高墙外的敌军听了绝对会嗔怪吧，这样的民心士气足以在气势上把希腊压倒。
女神因为口渴打算去军医处讨杯水喝，她意外地发现安德罗马克居然在医疗队里帮忙照拂病患，银色的饰品在汗液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女神连忙制止她停下：“你才是需要休养身体的人。”
王子妃坚称自己做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不过是体恤那些没有休息日的医生在祭祀日这一天都不能好好感受特洛伊奇幻的节日氛围。
“偶尔的运动对孕妇并不是坏事。”阿斯克勒庇俄斯给了女神一整个水壶，忙着上战场的炉火女神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来医疗队看望医师大人了，这次一见，阿斯他比上次搭着女神的手熟睡那次更加枯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累坏了，但精神还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硬撑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错。”和外面生龙活虎的气氛很不一样，病患待着的地方上空总是盘旋浅蓝的忧愁，今天的病人照旧很多，平时只有五十来位医生护士已经算照顾得很勉强了，今天由于是个特殊的日子，阿斯看在病人们精神都还好的份上，遣散他们部分人加入祭祀或回家休息，现在只是凭借十余人的力量更是不足够的，难怪这位半神都要脸色发白了。
“这样相信我。”疑问句被说成了肯定句，不愧是个性硬邦邦的阿斯。他无感情的这样说完就又投身于一次强烈要求的镇痛剂注射。
他每十个小时会更换手套，并用消毒液认真洗一次手，如果有大型手术这个频率可能会更高些。白色的塑胶手套被脱下来扔在垃圾篓里，女神主动端来一个水杯模仿自来水那样往下面的水盆里倒水，阿斯的手在流动水下沙丁鱼那样揉捏着，快速洗涤污垢，即使只是简单的一个洗手动作都一丝不苟地专心运作着，效率高又准，轻轻甩干时的水花滴在女神鼻尖上，让她都感觉到了某种净化。不得不说，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手是赫斯提亚有生之年见过最漂亮的一双。
柔嫩的藕心。
再重新戴上手套时，塑胶咯吱咯吱的响着，阿斯当着女神的面用一枚黑卡子夹住了耳边的碎发，医生大人的鬓角边居然有白发，暗自泛着银龙入海的光。
说起来阿斯的头发算是这个时代的男性中很短的了，居然还需要用夹子夹住才肯工作，他到底有多敬业啊，那枚黑卡子用脚尖想都知道一定是某位心仪阿斯的女护士送他的了。
“阿斯居然是这样可靠的人。”女神自动开始当助手，安德罗马克则负责照顾可以下地走动的轻伤患者。
医师回眸扫了她一眼，充当疑问，他始终忙着手里的活，就算市中心纷扰的热度降临此处，嗨过头的老汉高唱国歌，他也可以雷打不动地干活。
“没什么，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永远准备这么多镇痛剂和止疼药？”
阿斯移动了一个方向朝着女神，他的左右侧鬓角都有银龙乐舞。“有时候剧痛会让人殷切期盼死亡。”
因为是离高墙很近的军医处，赫斯提亚轻易一个深呼吸就能锁定哪个方位几点钟的恶臭，这些臭气有些是躯体上的，有些则来自人心。但阿斯的方向什么难堪的气味都没有，风神也偏爱他，为他驱散墙角阴魂不散的马臊和狐臭，他是圣神的、高洁的，身上只有消毒水并不算太刺鼻的气息和安心想让人靠近的手在移动。那一刻阿斯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头发这样长，夏天不会感到闷热吗？女神便打心眼里认同是该到了把留了上万年的长发剪短的时候。
据说学医的都不会对理发一窍不通，这是真的，火焰女神看着镜中那个女人及肩的卷发恨不得对宁芙们奔走相告，连安德也围着女神大呼好看。
太谢谢你了,阿斯克勒庇俄斯......虽然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就讨厌我，但没有你的话......我们大家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