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新郎》刘浪者

1、夜登破庙

　　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
　　在陈实的印象里，只要再绕过浮云岭的两个山头，第三个山头就会有一座破庙。
　　他去年从另一条路爬上山顶时远远地看见过这座破庙的背影。远远地看去，它藏于怪石草木之间，显得格外深远而神秘。
　　陈实一直想探个究竟，山顶上的破庙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学校刚好放三天假，陈实提议说去爬山，身边的三位好友都举足赞同。
　　陈实等一行人终于爬上浮云岭时，天色将晚。山顶上怪石嶙峋，乌云聚拢过来，一朵一朵地挨着山石。往下看去，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重阳节爬山的游客络绎不绝，不过临近下午时分，他们都陆续下山去了。
　　陈实打算利用两个小时的时间爬上山顶，在破庙里逗留一会，然后再原路下山。
　　陈实琢磨着，半山腰有一座古庙。古庙里的老僧们颇有修为，好善乐施，在庙里借宿一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是，当他们终于爬上山顶时已经傍晚六点多，天色将晚。恰逢这时下起了小雨，在山路行走就更为艰难了。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想原路折回半山腰的古庙过夜已成奢望。
　　一场台风刚刚偃旗息鼓，阳光在云缝里艰难地照射下来。天与地之间显得格外狭窄，倾盆大雨似乎又要来降临了。
　　“喂！快点跟上。天色已经不早了。”
　　陈实长得面容俊朗，在一所师范学院读大二。
　　“我实在爬不动啦，要不再歇息歇息吧。”走在队伍最后的罗玉气喘吁吁地说道。
　　陈实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山路。路两旁是矮小的灌木丛，前面一片黑压压的野草。
　　“嗨！我在前面带路，你去殿后吧！”陈实回过头对揪着他衣襟的王崇说道。
　　“可我怕！”
　　“真是个胆小鬼！我来殿后吧！”郑晓媛说道。
　　“我说王崇，你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呐！”陈实鄙夷地说道。
　　王崇说：“你就尽管骂好了，反正我就是这样。早知道就不和你们来爬山了。要不是为了……罢了罢了。”
　　“不就是为了郑晓媛嘛！你还没有脱裤子我就知道你想拉屎还是撒尿。”
　　“不管你们了！”郑晓媛走到了队伍的后面。
　　浮云岭矗立在市郊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有五座山峰。远远看去，像五个伸开的手指的形状。浮云岭以险峻为名，前来爬山的游客很多，但大都是爬到半山腰的古庙里对着山顶望而止步。
　　陈实带着三人越过两个山头，破庙的轮廓在晚风的吹拂下显得有点恍惚。路两旁偶尔有出现几课古树。它们的树皮苍老而黝黑，这里的人迹稀少，各种瘆人的鸟叫此起彼伏。浓浓的夜色笼罩了整座山岭。
　　当他们一行人终于接近破庙时，一股让人惊悚的冷风扑面而来。陈实的心底打了个疙瘩。他感觉自己彷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神秘而充满魔力，让他的好奇心是欲罢不能。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破庙门口走去。
　　夜色笼罩下的破庙像一个在山顶上暂作歇息的巨兽。周围一片沉寂，它现在是沉沉入睡了。
　　罗玉走上前来端详了破庙的门口，说道：“好刺激噢！好像走进了鬼片里的场景一样。”
　　“半夜不要说鬼好不好！要是真有什么脏东西突然出来怎么办？”
　　“那你又说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陈实大声地说道：“吵什么吵呀！进去看一下吧。”
　　说完他第一个上前试着推了一推破庙的大门。大门岿然不动。他又到附近找入口，而破庙的窗户也用大大的木板钉得死死的。
　　“怎么办？要不咱们回去吧。”王崇说。
　　陈实哭笑不得：“好呀，你自己回去吧！不送了。现在就少给我说风凉话。现在最重要的是生一堆火。我们的衣服都湿了，晚上睡在火堆旁也比较安全。”
　　“那我们在哪里休息？”
　　陈实环视了周围，发现破庙门口屋檐底下是一片光滑的水泥地，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就这么定了。今晚我和王崇睡在大门口的左边，你们两个女的睡在右边。现在分工合作。我和罗玉去附近找木柴。你和赵晓媛留在原地打扫一下，顺便找些砖头砌个生火的地方。”
　　陈实和罗玉不敢离开破庙太远。黑漆漆的狂风肆无忌惮地呼啸，乌云偶尔破了个洞漏下些许月光，山顶上的气氛肃穆而阴森。古庙周围遍布悬崖峭壁，树木一般长在峭壁边上。想要拿到木柴，必须爬到峭壁的树木上去，把干枯的枝桠取下来。
　　陈实让罗玉守在树下，自己便小心翼翼地试着爬上树去。然而树身过于光滑，他试了几遍都没有成功。
　　“要不咱回去吧，太危险了。”
　　“那怎么行？山顶的夜晚可是很冷的！”
　　“只要有你在，我不怕冷！”
　　“我知道。但你也要为他们两个想想呀！”
　　“那好吧。你可要小心点。”罗玉含情脉脉地看着陈实，这样他颇不自在。
　　陈实发现离悬崖顶上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干枯了的小树。他小心翼翼地攀着岩石，艰难地向小树靠近。忽然一个趔趄，陈实心里面感觉一阵严重的失重感。
　　“惨啦！命丧黄泉……”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手猛地被另一只手抓住！罗玉死死地扯住他，他趁势攀住岩石，艰难地爬了上来。
　　陈实和罗玉气喘吁吁地躺在峭壁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罗玉，真的谢谢你！你真勇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记得的。”
　　陈实坐了起来，细细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罗玉，一副感激的模样。
　　“陈实，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但我一直不敢对你说。”
　　“傻丫头！咱不说这个了。我还要继续去找木柴呢。”
　　“还去！你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会了，这次我会格外小心。”
　　陈实和罗玉向前走上一段路，前面是一个不太陡的斜坡，斜坡下面长着不少大树。
　　“总算找到木柴了。”陈实心里甚为欣慰。斜坡下湿气很重，路旁的芒草像锋利的刀一样割着陈实身上袒露的肌肤。他强忍着痛痒找到了一大捆木柴。
　　待原路折回时，陈实才发现他们离开破庙已经很远了。这时周围一片漆黑，陈实只能隐约感觉到罗玉的气息。他让罗玉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走在前面，自己抱着木柴走在后面。
　　“我们回来啦！”
　　没人回应。
　　阴风吹过破庙门前，掀起了不少破败的枯叶。门前空荡荡一片，恢复了以往萧条的景象。
　　“他们俩去哪里了？”罗玉惊慌地回过头来盯着陈实，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实大声地喊了几遍王崇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寂寥的山岭萦绕不绝的回音。他拿出手机拨打王崇的电话号码。时间仿佛过得很漫长，似乎时光就凝结在此刻，一切都沉寂不已。谢天谢地，电话终于打通了。
　　“欢迎来到地下古墓……”电话另一端悠悠地传来了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