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与虎》疯逼本疯

1、新同学

　　1、
　　万云彰：6月18号高中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徐九正打游戏呢，此时正是最后的BOSS战，眼看着就要赢了，突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瞟见上面“高中同学聚会”几个字，他愣了两秒的功夫，耳机里传出一位女性字正腔圆的提示。
　　“您已死亡，4秒后在光明村复活。”
　　徐九呆呆的望瞪着屏幕里那个正整牙舞爪、挥舞着巨大铁锤的蟾蜍BOSS，而自己的人物正以一种奇怪的扭曲姿势倒在地上。
　　4秒后，屏幕一黑，切换成了加载页面。
　　徐九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手机，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这条消息。
　　高中同学聚会……
　　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甩甩头，手握着手一个字一个字的编辑着消息。
　　徐九：都谁去啊？
　　等了一会儿，没回复。
　　此时屏幕中的画面换成了一个风景优美的村庄。
　　好友栏闪了闪，一条消息弹出来。
　　【亿拳SuperMAN】：你怎么搞的？！就等你发大招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徐九放下手机，缓慢地敲着键盘。
　　【亿拳SuperMAN】：人呢？怎么半天不回话！”
　　【酗酒到老】：我妈推门进来给我送西瓜，我一愣神就给□□精锤死了，我打字慢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亿拳SuperMAN】：……
　　【酗酒到老】：我有事，先走了
　　徐九摘下耳机，此时又是“叮”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万云彰：消息刚发出去，还不清楚。
　　接着又是一条。
　　万云彰：来吧，好多年没见了。
　　万云彰是他姐，不是亲的，关系特好叫她姐。原来初中一个年级的，参加元旦晚会时候认识了，关系一直不错，后来上高中成了一个班的，关系就更好了。
　　毕业后各奔东西，万云彰成绩好去了北京上学，徐九留在了西南老家。
　　眼看着三年过去了，中间也还在联系，却是很久没见了。
　　徐九：先算我一个吧，到时候名单确定了发我一份。
　　万云彰：OK
　　要说高中同学，徐九其实没什么人想见的，那时候学校乱的很，三天两天打架斗殴，一不留神班上十几个人就送医院去了。
　　徐九不好学，但乖。他的原则就是不支持不参与。
　　老师们都挺喜欢他，对于这里的学生也没更高要求了，出去别危害社会就好。像徐九这样的老实人，最招人待见了。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徐九的小姨是他们年级主任。
　　既然老师待见他，学生可就不待见他了。
　　冷嘲热讽是平日里的常态，没事锤你几下也是家常便饭。
　　要说徐九这个海绵性格，别人打在他身上也没个声响的，时间久了人家还不爱找他麻烦了。
　　可还有个万云彰呀。
　　万云彰家里条件还可以，父母是搞留学推荐的，她接触的世界比这里的人更广阔，看不惯这些流氓行为，而她又是个直肠子，看不惯就爱说，因此倒是惹了不少麻烦。
　　高一一整年过的得水生火热的，不过事情从高二开始发生了变化。
　　开学那天，徐九早早的就来了学校。他家离学校近，顺着一坡梯子巷下去就是了。
　　九月已是秋季，天亮的时间延后一点，早晨来到学校时，天还只是萌萌亮。
　　徐九来喜欢来很早，这样就可以享受一个安安静静的早餐时间。
　　和往常一样，他搬来走廊拐角处的垃圾桶，踩着垃圾桶从窗户翻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踩在了别人的课桌上，下地上了还得感觉拿手给人家擦擦，不然俩大脚印子印桌子上，肯定又有人要找他麻烦了。
　　刚擦完桌子，徐九拍拍手转过身来就愣住了。
　　窗边最后一个座位上，一个正趴桌上。
　　居然会有人来的比他还早……而且那个座位空了一整年了。
　　徐九瞪眼看着他，见那人只是在睡觉，脸埋桌子上也看不见。
　　徐九小碎步挪到他边上，然后坐在了他前面，没转头，从书包里掏出漫画和菜饼子来，漫画铺桌上，菜饼子拿手上。
　　他不是想和这人搭讪，他的位子就在他前面。
　　徐九是个慢性子，可能是和外公呆久了，吃东西也像个牙口不好的老人似的。
　　就听寂静的教室里。
　　“吧唧……吧唧……吧唧……”
　　慢吞吞吃完了早餐，徐九掏出暑假作业放桌上摆好。倒是他自己一笔一划写的，照着万云彰的写的。
　　差不多7点教室里才陆陆续续热闹起来，讲台上就只有薄薄一沓作业，其中一部分是万云彰的和徐九的，另外还有几本是有人暑假实在没事干找徐九借来抄了一点的。
　　7点半的时候班主任余老师进教室了，底下也没人搭理他，涂指甲油的、讲闲话的、打情骂俏的……好一副群魔乱舞的画面。
　　徐九依旧认认真真的看着漫画，看着看着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转过头就对上一双眼睛，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是那人醒了。
　　徐九大大方方看了他一眼，长得挺帅的，让他眼前一亮的是那人的眼睛，瞳色比正常□□人淡一些，阳光下他的瞳孔缩得很小，琥珀色的像只大老虎的眼睛。可却并不给人压力，而是十分温和的，像午后正懒洋洋趴在树干上晒太阳的老虎。
　　那人见徐九看着他不说话，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早。”像是认识很久的同学一样。
　　徐九扬了扬眉，“早。”
　　看来是个挺好相处的新同学。徐九这样想着。
　　说完转身接着看漫画去了。
　　“刚刚坐我前面的人是你吗？”
　　徐九转过头看着他，觉得莫名其妙。
　　“对啊。”
　　“是你啊？我听那声音还以为是头老山羊在前面啃包菜。”
　　“……”
　　徐九从初中开始就爱ACG那些东西，小时候爱看日漫，初中开始爱打游戏，高中收敛了点，喜欢自己在草稿本上画画小人，正好打发上课时光。
　　此时数学乌杨老师正热火朝天的在讲台上用方言授课，这是个女老师，快五十了，一头枯草一样的灰白头发，人称“乌鸦”。说话简直人如其名，嘴快，还爱喷沫子，上她的课前几排的人要遭殃。
　　这边一嘴快的正讲着课呢，突然一嗓门儿大的就推门而入。
　　“李旭光在吗？！”
　　来者正是体育刘志刚老师。此人酒罐子一个，从他的肚皮的大小可以看出，前半辈子喝了不少，后半辈子估计还得喝。刘志刚为什么是教体育的，这是校园十大谜题之一。
　　坐靠窗边倒数第二排的徐九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心说估计是因为嗓门最大吧。
　　“李旭光在不在？！”
　　教室里一群睡眼迷离的人相互对望——李旭光谁啊？
　　徐九也摸不着头脑，隔壁班的也没听说有叫李旭光的啊？
　　“刺啦”一声，坐他后面那人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刘志刚见找着人了，一拍他后背。
　　“喊你那么多声不答应！聋了还是哑了！”
　　那李旭光被拍得整个人一缩。徐九想起来了，除了嗓门儿大，还怪力。
　　刘老师走前不忘大嗓门对乌杨说道。
　　“不好意思鸦老师！打扰您上课了！”
　　乌杨站讲台上老脸都气绿了，底下学生笑成一片。
　　徐九这时才知道，那人原来叫李旭光。
　　徐九看了看自己本子上的一只打盹的老虎，默默地拿起笔在它头顶上画了个小太阳。
　　万云彰和他坐一排，但隔一个走道，她原本自己看书呢，这时眼见瞅见他本子上的小老虎，问道。
　　“今天不画人改画猫了？”
　　“这是老虎。”隔一会儿他又补一句，“太阳虎。”
　　李旭光被叫走了，又没犯事儿，这放到他们学校就意味着一件事——李旭光在学校里有关系呀。
　　有关系不就和徐九一样吗？
　　于是大伙默默地把李旭光和徐九分成了一类。
　　徐九知道这事，也没说什么，多个人一起被排挤还挺好的，至少能帮他分担一点同学的仇恨。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新同学成了大家又一发泄对象。
　　李旭光被叫出去那事发生没几天就有人开始行动了。
　　这天体育课回来，李旭光走前面，徐九远远的走在后面，中间隔着一大溜人。
　　当徐九走到班门口的时候就听里面“哐铛”一声。
　　顿时笑声四起。
　　徐九垫脚一看，李旭光坐地上呢，屁股下面是断了腿的凳子。
　　李旭光坐那儿，一直温温和和的他，脸色也开始不好了。
　　徐九远远地站着看热闹，就看见李旭光的眼神和以往不一样了。
　　一股骇人的利光从那琥珀色的眼中一闪而过。
　　徐九愣了愣，隔着人墙他都一下子感到被震住了。
　　一直以为他是个脾气特好的人来着，现在看来不简单啊。
　　就等着他发火儿呢，可人家李旭光只是默默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跟没事儿人一样。
　　一群人等着看热闹呢，结果人家不生气。
　　好家伙，和徐九一个性子啊？切、无聊。
　　“哎！怎么回事啊？”
　　班主任来了，见李旭光凳子腿断了，也不奇怪，让他自己去器材室再拿个新凳子来。
　　李旭光答应着，还细心地把破凳子腿拿好，走出了门。
　　见主角都离场了，人也就散了。
　　徐九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屁股刚接触到凳子，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有问题。
　　好家伙！连他一起整啊？真把他俩当一伙的了？
　　他可不上当。
　　徐九正要起身也拎凳子去换个新的，就见李旭光拿着新凳子回来了。
　　我去！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徐九又硬生生停住了，维持着屁股只是轻轻挨在凳面上的姿势不敢动。
　　李旭光拎着凳子从他跟前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一股莫名的倔强涌上心头。
　　不能在新同学面前出丑！
　　见李旭光坐好了，老师也开始上课了。
　　快睡！快睡！
　　徐九在心里催着，就等着李旭光能睡着了他好歇会儿。
　　可他老觉着背后冷飕飕的。
　　徐九稍稍转头一瞟——果然没睡！那人还盯着他看。
　　徐九又讪讪地转过头去。
　　他感到腿开始哆嗦，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此时一滴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流得他皮痒痒，直接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顿时眼睛一辣，就想拿手去擦。可这一松劲儿，他瞬间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往后坐去。
　　“哐当！”
　　此时此刻徐九的心情是复杂的。
　　最后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拎着破凳子走出了教室。
　　一会儿又拿着新凳子回来。
　　坐下后，徐九敢到前所未有的烦躁，以前也被整，他也不生气，这次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突然他感觉背后有人在拍他的背。
　　徐九阴着个脸转过头去。
　　就听李旭光凑到他耳边说了句。
　　“腿酸不？”
　　“……”
　　徐九现在知道了，他气自己被人当成和这傻逼是一伙的。
　　“之前那些人都这么整你吗？”后面那人凑过来问他。
　　徐九头也没回。
　　“可不止，这还算好的了。”
　　那人接着又问。
　　“你知道是谁弄的吗？”
　　徐九闻言，回头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见他表情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郭东。”
　　“谁？”
　　徐九转身找了找，然后指着后门口坐着的一个男生。
　　“就他，后门口那个穿紫色球服的那个胖子。”
　　李旭光瞅见了，笑着拍了拍他的右肩膀，“谢了兄弟。”
　　徐九也笑了笑，转过身接着看漫画。
　　兄弟？真拿他当一伙人啊？

　　第二天郭东没来学校，班上都传是给让李旭光打进医院了。
　　徐九猜着李旭光是打算是收拾一下那人，所以知道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稍稍转头瞄了一眼，本想问问的，见当事人正大睡特睡呢，他只好在心里耸耸肩，又转过头去。
　　中午吃饭时，万云彰找着徐九，此时李旭光不知道跑哪去了，她见位子空着，毫不客气就坐了。
　　“哎，”万云彰拍拍他，“你和你后面这人熟吗？”
　　“不熟，怎么？”
　　“没怎么，我在想郭东没来的事情里面有没有你一份功劳。”
　　“不关我的事啊，你知道我从不干这种打击报复的事情的。”
　　万云彰啧舌，“这李旭光也是个行动派，当天给人整了，当天就把事儿给办了……啧啧，看来咱们这个猴子山可算是来了只老虎了。”
　　徐九应和道，“可不是只老虎嘛。”
　　“什么老虎？”
　　两人抬头一看，李旭光回来了。
　　万云彰想站起身，被李旭光拦下了。
　　“没事，你坐。”
　　万云彰闻言，打量了一下李旭光，可能没想到这人这么大度。
　　“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旭光一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徐九的桌子上，他的视线在徐九和万云彰之间来回转悠了一会儿，然后稍稍俯身，凑到徐九边上。
　　“你女朋友？”
　　他说的也不小声，万云彰当然听见了。
　　“我是他姐。”
　　徐九清了清嗓子，给李旭光介绍到，“这是我姐万云彰，”，又指了指李旭光,对万云彰说道，“这是新同学李旭光。”
　　“哦……”李旭光又瞧了瞧他俩，“表姐弟？”
　　“不是，”万云彰说道，“我们初中一个学校的，认识的早，他管我叫姐。”说完又问李旭光，“你呢，初中在哪读的？”
　　“我初中不在本地读的，就今年才回来。”
　　难怪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徐九想着。
　　李旭光说他是从东北过来的，第一次来南方不太习惯。
　　“没事，久了就习惯了，”万云彰拍了拍徐九的肩膀，“有啥问题你就找他，开学那天下午广播里说话那个女的，是他小姨，逃个课什么的找他就没事。”
　　徐九闻言，转头瞪了万云彰一眼，她当没看到，起身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李旭光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拍了拍徐九的肩膀。
　　“那以后就拜托你了！”
　　徐九心疑，这人脸皮是有多厚。
　　刚好这会儿算是聊上了，徐九就开口问道。
　　“你真收拾郭东去了？”
　　李旭光闻言，表情稍稍变了变，“收拾……也算不上吧。”
　　徐九眯眼瞧着他，“算不上？”
　　“你别这么看我嘛，我这个人很友好的。”
　　徐九一副“鬼才信”的表情。他坚信李旭光不是什么简单玩意儿，郭东肯定是给他收拾了，只不过他没想到，郭东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
　　这下子班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大家都以为李旭光把郭东给打残了。
　　“算不上收拾？”
　　徐九拿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那个笑嘻嘻仿佛无害的人。
　　李旭光摊手，“真的！我真没把他怎么样！”
　　一个星期后，郭东回班了。
　　一个班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打量着郭东，把他看得发毛。
　　徐九也好好瞧了瞧他。
　　头好好的……嗯，头盖骨没事，看来真没那么凶残。
　　脸好好的……看来没打脸，比较有原则。
　　手好好的……没打断手。
　　腿也好好的……所以说李旭光那小子到底干了啥？
　　郭东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步走到李旭光面前，然后……跪下了。
　　“哎哎！你这是做什么呀！”李旭光赶紧把人扶起来。
　　“呜呜呜……大哥，以后小弟就跟着你了！”
　　徐九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什么跟不跟的，以后都是兄弟，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李旭光胡乱拿手给他抹了抹眼泪。
　　郭东感动得不行，哭哭啼啼地就回座位去了。
　　李旭光手在裤子上抹了抹，也做回位子上，嘴里念叨着，“想不到他这么多愁善感。”正念叨着，一转头就看见徐九盯着他，一副“所以你不想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的表情。
　　李旭光清了清嗓子。
　　徐九静静等着。
　　“秘密。”
　　徐九一翻白眼，谁在乎啊。转身，老子还不爱听呢。
　　高中那会儿网络也还不普及，大家的娱乐就是八卦了。他们五班的事，很快全校皆知。高一的传“高二来了个牛逼的转校生”，高三传“高二有个转校生牛逼得很”。
　　他们这个小县城本就社会瘤子遍地是，校园里也江湖风盛行，什么哥啊、什么姐的比比皆是。你要是出风头，就有人会看不惯，看不惯，就要找机会去找你麻烦。
　　这种道理，凡是在这里待久了的人都知道，不打算参与这种事情的人，最近都多少躲着李旭光点，比如徐九。之前被人误会成和他是一伙的就算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高年级的，最看不惯低年级的出风头了。最近他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高三的有些骚动了，好几次瞟见有高三的人在他们班外的走廊里转悠。
　　小地方学校也小，没有食堂，学生吃饭都是到外面去买。那天记得是周五，徐九出去吃晚饭。他们学校大门一出就是大大小小的餐馆，还有许多推着车子买小吃的商贩。徐九找了家面馆，一进店里，里面坐得满满的全是他们学校的。徐九只是稍稍瞟了一眼，就看到几个有些眼熟的面孔。他立马认出来这些都是高三的。
　　徐九原本想离这些人远点，但是放眼望去也没别的座位了，他只好背对着那些人在他们隔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那时候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点完餐之后，徐九坐在那里有些无聊。无意识地就去听身后那群高三的聊天去了。面馆里闹哄哄的，他也听不太清楚，听着听着，他突然听到了李旭光的名字。
　　他们讨论的好像是李旭光之前教训郭东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特别带劲。
　　“威哥盯上他了。”一个高三的突然说道。
　　徐九闻言一愣。之后那些人讲的什么他没有注意去听了，但当他听到“威哥”两个字之后，他就知道，李旭光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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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呀( ??ω`? )
这篇文开始的很突然，就是一个故事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写了出来，是一个半回忆半现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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