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很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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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是素续缘与化体，本体端坐不动，全无避嫌意思。
一页书眸光微动，看着眼前这位与素还真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
诞登挫骨，生机渐失。
“前辈，求您救他！”素续缘语带恳切，全不似传闻中的桀骜不驯。
一页书将目光转向端坐一旁的鹤轻尘本体，接到目光，鹤轻尘起身行至素续缘跟前，淡淡开口：“人交我吧。”
“前辈您是？”
“贫道，忘情。”
太上一脉，九转忘情，是以每一届宗主道号皆是“忘情”。
素续缘听得他所背之人轻声道：“我说的人就是他。”
闻言，素续缘心下稍安，将人小心交过，道了声谢：“有劳道长了。”
素续缘有心想问他落脚何方，可一来自己与他不熟，对方也明显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二来，天命加身短时间内他恐怕也没有机会去寻鹤轻尘，让他就此离开江湖众人视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武皇的报复，素续缘表示，他自会解决。
“大姐姐，等你伤好了就回家等我吧，天命的事，续缘可以自己承担。”
听到家之一字，本体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被本体公主抱的化体看了他一眼，以沉默表达拒绝。
无奈一笑，素续缘道：“好好养伤。”既然大姐姐不答应，那他只好加快脚步，赶在他伤好之前把事情解决了。
鹤轻尘化光而走，云渡山上，素续缘一应一页书的试探和考教。其间对答如流、进退有度，处处可见天资。只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漠然与桀骜，还是让一页书惦念在心。
一步踏错，或将万劫不复。
离开云渡山范围，化体便回归了本体。
连带回归的还有他所受之伤和万鬼魔珠邪气，一伤一补，那滋味让化光中的本体都晃了身形。
“啧”了一声，寻了个山头，傍树而坐，本体觉得他有必要跟化体好好谈谈。
“在苦境显露声名，太冲动了。”本体如是道。
从体内化出，易伤转气之后，化体身上再不见虚弱，盘腿坐在本体对面，那模样分明是打定了跟本体耗下去的主意。
“你太闲了。”是以除了为素续缘弥平未来祸端，也是想给“鹤轻尘”找些事做，化体只是没想到，本体会这么从善如流的只报道号，全然没有再用本名的打算。
太上忘情，好一个“忘情”道长。
“我很忙。”
“我恰好想知道你在忙什么。天下第一棺四千年的灵力哪里去了？为何鬼王棺一直是空壳？鱼人族真正没有生机了吗？”
倒是头一次被化体用这么一大堆的问题砸过来，感到新鲜之余，本体有心想要打趣两句，端着的面瘫脸却是死活做不出这种有损形象的事来。何况，就化体的认真劲，本体也不敢去撩他虎须。
“灵力散去了，第二个第三个问题可以一起答，我去找适合鱼人族生存之地了。”
“何处？”
顿了顿，本体道：“是非河。”
化体敛了眉头，他与本体都清楚，这正是未来素还真所会寻到的“适合”之所，血纹明珠会生，三千多条鱼人族性命却将因此而亡。所以化体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本体，静待下文。
“灵动之门只有一处，血纹明珠必须在是非河才能孕化，至于其他鱼人……寻与不寻，皆是枉然。”
“何意？”
“鱼人族不会离开神鱼之子。素续缘的劫难，其实在‘瞒’。”
将真相告知鱼人族，将选择权力交到他们自己手里，那些牺牲，便再也怪不到素还真和素续缘的头上。
化体不语，他有些混乱，同样的选择，同样的结果，为何他觉得本体说出来的解决方法会叫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冷，极致的冷。
是说转移了选择主体，就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了么？
“你这分明是在逼他们去死，还是无人可怨的死。”脱口而出的时候，化体才发现自己已经明白症结所在。
“那又如何？他们本就别无选择。再说，于你而言，除了素续缘，其他人的性命重要吗？”
“不重要”和“重要”两个答案在脑海中交替，就好像神魂被硬生生割裂成了两个部分，抑或者，他的神魂本就是两个个体被硬生生揉在了一起。
任由化体去自我纠结，本体放松了腰板，悄悄倚在了树干上。关于鱼人族的措辞是他早就想好了的，他一直忙得也不是这事。不过既然要为恶，就干脆把这恶弄得更板上钉钉一点，至于真正的解决办法……
苦境是只有一个灵动之门，可灵动之门又不是只有苦境才有，道境灭境也有啊。
至于他这段时间忙的事……
看完了从天下第一棺那得来的《侠道追溯》并还了回去。
趁着众天不在，偷溜进了众天居住的九脉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明圣天书》，只好无功而返。
寻到雾谷老人以破枯叶近日死结为交换条件，换得《魔宝大典》内容，至于冷剑白狐手中那所谓最重要的七页，于他却是无甚意义。
可以说，本体这段时间是真的忙。
“我会去信素续缘。”半晌，面上复归平静的化体淡淡开口。他本就是冷漠之人，一个转念，他甚至记不起自己到底在为何不平。
“不见他了？”
“目标尽显不如化明为暗。”如今武皇的目标将会变成“鹤轻尘”，出现在素续缘身边，反倒会给他带来危险，还不如暗中跟随，以策万全。
于是，短暂的会晤之后，本体又一次与化体分道扬镳。
所以说，化体的伤好治也不好治，一体双魂，转嫁力量容易，转嫁伤害亦是再简单不过。
好在，常年受伤状态的本体对于伤上加伤这种事，感受度也不过是多吐了几口浊气而已。
几日之后，枯叶果被魔域智多罗所擒，魔域扬言将于不归路处死枯叶，其目的是为枯叶生父——化名雾谷老人的千里不留行以及他手中的《魔宝大典》。
听闻儿子被擒，雾谷老人当先想到的便是向那日预言枯叶死劫的神秘道者去信。然而，直到他赶到不归路，突破了重重魔兵挡关，赶到枯叶跟前的时候，接住的却是同时受了智多罗与鬼王棺重掌的眼见再也活不了的儿子的身体。
血，沾满衣襟。
那最后一声也是这一世唯一一声的“父亲”在耳旁炸响，声虽轻，却碎裂肝胆，创人心神。
抱着儿子渐冷的尸体，雾谷老人沉默不语。
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不给自己得享天伦的机会，他明明已经打算好等儿子造世七侠的天命一了，就与儿子一同退隐。
他不明白，他和儿子为苦境正道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到了面临死劫的时候，正道之人一个都没有来。
他不明白，交易即成，那位言之凿凿的道长，何以半片衣角都没看见？
他怨，怨他人更怨自己，是自己的过往身份害了自己的孩子，事他没有保护好枯叶，是他轻信了他人，以致来的路上还浪费了时间给那位道人写信。
一页书赶来了，见到满地尸骸，见到被雾谷老人怀抱的枯叶，他只能叹一声“来迟一步”。一页书从不会去解释，他在来的路上曾被人拦住，以致误了时间。
步步走，步步锥心，雾谷老人的背脊塌了，压着他的，是一步江湖无尽期所带来的刻骨深仇。
自这一刻开始，这世上再没有雾谷老人，也没有千里不留行，有的只是一个不灭魔域不罢休的复仇者。
一步步远离了不归路，踏出了是非小径，漫无目的走着的人终于见到了那个欺他甚深的背影！
白袍，蓝边，碧蓝长剑，此人正是鹤轻尘。
“是你！”雾谷老人目眦欲裂。
转过身，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尸体”，鹤轻尘淡淡道：“将人交我。”
“我儿已死！你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不过重伤，何来身死一说？”
鹤轻尘袖袍一扬，一道气劲打向枯叶胸口，只一刹，微弱气声自枯叶口中传出。
雾谷老人老泪纵横，颤抖着跪倒在了原地：“儿啊！”
“父亲……”声虽弱，却非是风烛之态。
“好孩子，好孩子……”雾谷老人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血迹，再抬头，望着鹤轻尘的目光已满是感激：“道长……”
打断他将要说出口的话，鹤轻尘道：“他之命数已尽，世间再无枯叶此人。若要保住性命，不可让第三人知道他还活着。”
“我该怎样做？”
“封住他之气脉，待到下葬以后，我再把人带走。”
“那他的伤……”
“伤好后，我会让他见你最后一面，从此父子缘尽。”
深深地将他的脸刻入脑海，雾谷老人在枯叶孺慕又不舍的目光中，一指封住了他的气息。
“好孩子，睡吧，为父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
抱着枯叶缓缓站了起来，雾谷老人的背影依旧沉重，那模样就好像枯叶是真的再醒不过来一般。
在心里默默赞叹了一番他的演技以及父爱伟大，鹤轻尘好心开口：“待你替他完成天命之后，便尽快寻个无人知道的地方退隐去吧。”
愣了愣，雾谷老人对他道了声多谢，他已听明白了鹤轻尘的意思。
看来，他的死劫亦是不远。至于逃不逃得掉，那不重要了。
他生命的延续，此刻正安详的睡在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我很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