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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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操纵着游戏人物，一路嘿咻嘿咻地来到筒子楼外。
结果游戏人物还没走进筒子楼，一个白背心老大爷就把游戏人物拦住了。
【喂，你小子，站住！】
熟悉的人物以不熟悉的姿势登场了。
沈寻还没来得及感慨“终于有人出现了”，就见到这位白背心老大爷正打着扇子蹲在筒子楼前一角的阴影中，声音阴惨惨的，连对话框都和别人不一样。
【不打招呼就想往别人家里闯入？呵，小子，你知道这是我们柳洞区互助会的地盘吗？！】
沈寻看着游戏屏幕，目光露出惊奇。
沈寻记得这个白背心老大爷。
这位老大爷，住在一楼，是个有点抠门的人。他不喜欢用自家的水电，平日里路过时沈寻就从没见他开过灯用过水，但每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偷偷蹭公共水池的水洗头洗脸。
或许这白背心老大爷觉得自己做得很隐蔽，但水声和咳嗽声却暴露了他了举动，甚至沈寻还有一次出门时恰巧撞见了从公共水池接水回家的老大爷！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这老大爷觉得自己在沈寻面前很是没脸，所以平时他都是绕着沈寻走的，房门也是紧闭不开。只有在入夜后，筒子楼居民们齐聚空地，一块儿跳广场舞时，他才会从自己房间走出，在角落里用自己的僵硬舞姿，热情参与这场筒子楼的集体活动。
——一个爱生活，爱面子，偏偏手头拮据的老大爷。
这就是这个白背心老大爷给沈寻留下的印象。
但沈寻没想到的是，在游戏里，这位老大爷竟然被魔改成了黑涩会！
还什么“柳洞区互助会”……这不就是社会主义黑涩会吗？！
沈寻哭笑不得，觉得这外星游戏实在很迷。
魔改别人的记忆捏出一个“黄昏之地”就算了，竟然还会给别人记忆里的人凹一个新人设——外星游戏就是外星游戏，果然厉害！
沈寻实在好奇这位熟悉的老大爷会在这样的魔改下变成什么样的人设，新增什么样的剧情，于是在被老大爷一通吓唬后，他不但没跑，反而继续跟他搭起话来。
在沈寻持之以恒地搭话下，老大爷很快放下了自己的偶像包袱，一脸唏嘘地说起了自己的人设剧情。
原来，这位老大爷以及这个筒子楼里的所有住户，都是数年前在筒子楼里枉死的人。
——大约在十年前，这栋平平无奇的筒子楼在短短一个月内死了足足十二个人：有死于重病不治的，像是二楼那位许老太；有死于跳楼自杀的，像五楼那位钱女士；有死于入室杀人的，像二楼那位李大爷和他当时待业在家的儿子；有死于讨薪失败在家中自焚的，像是一楼尽头那位唐小伙；甚至还有一言不合砍死全家最后自杀的，像是三楼总是房门紧闭的那一家人……
足足十二个人，都在一个月内，于同一栋筒子楼内先后死去。
这桩奇案在当时轰动了整个S市，成为了一件特大案，而这栋筒子楼也在各灵异故事中的地位骤然拔高！
沈寻当年只是个少年人，正在高中冲刺阶段，身旁也没有个叮嘱安全的人，所以对这个案子只偶尔从旁人的议论中听过一耳朵，有一点儿印象。而他也记得，这个案子已经在数年前早早结束，被官方定性为巧合，就连警戒线都拆了好多年了，否则他也不可能安稳住进来。
可如今，在这个老大爷的口中，这个筒子楼的历史却并非如此。
十年前左右，这个筒子楼还是个非常温馨的大家庭。哪怕有人偶尔遭遇挫折，偶尔有小夫妻吵架吵到整栋楼的居民都来围观，但总体上还是和和美美的。
【之所以这一切都变成如今的样子……还要从409室搬来的一对母女说起。】
“一对母女？409室？”那不就是现在那高中生住的地方吗？
老大爷像是回忆起了极遥远的事，叹息不已。
【没错，一对母女。】
十多年前，筒子楼的409室搬来了一对母女。
这是一对看起来非常寻常的母女——普通且卧病在床的母亲，普通且懂事的女儿。
她们面上虽然有曾经富裕和美貌过的痕迹，那个高中生年龄的女儿更是长得高挑出众，听说还曾经学过许多年的芭蕾舞。但如今的她们，只是一对瘦弱且相依为命的鸟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搬到筒子楼的第一天起，她们就像是害怕什么一样，不管白天黑夜都将门窗紧闭，轻易不会开门。
筒子楼的居民们曾试着敲响这对母女的门，想要跟她们打好关系，约着出门游玩、喝茶、逛街之类。
但她们总是隔着门缝，怯生生地站在门后，跟大家细声细气地说话。
礼貌，却有着十二万分的距离感。
渐渐的，察觉到了这对母女无声的拒绝，大家不再去找她们了，平日里也尽量绕着她们走，不去触及这两只惊弓之鸟的脆弱神经。
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样的时候，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先是有人看到了穿着白裙子的姑娘，接着有人在深夜听到了女孩子在唱歌，又或者是在空地上轻盈地跳舞……但那跳舞的人，不是正着跳的，而是倒着跳的？】
“倒着跳？”
【是的，头朝下，在半空中倒着跳。】
【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是个唐姓的小伙子。他平时干着外卖员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的。那一天，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了，但他才刚刚结束工作回来。于是他进门，刚走到过道，就看到空地上有个头朝下的女鬼，在空中倒着跳舞。】
【他吓得不轻，大叫起来，大喊着“有鬼”，把整栋楼的人都惊动了。】
【但在大家出来后，那女鬼却消失不见了。】
【除了那个小伙子，谁都没看到女鬼。所以大家都认为是他太累了，眼花了。】
【可很快的，第二个看到跳舞女鬼的人出现了。】
【五楼的钱女士，是个非常大胆也非常精明的女人。平日里，她从不相信神神鬼鬼的事，家里如果出了老鼠蟑螂蜈蚣，她也从不惊慌，一手就把它们处理了。她邻居曾在背地里说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知道“害怕”的那一天，但在见鬼的事件没多久后，有天晚上她睡觉时，突然听到自己窗台响了一声，听起来就像是楼上有什么人把某样东西丢下来了。可她住在最高的五楼，天台没人有钥匙，那么谁能丢东西到她家阳台？】
【钱女士起身去看了，然后在窗台上方的铁栏杆上发现了一双滴血的芭蕾舞鞋。那芭蕾舞鞋上的血就像是流不尽一样，一直淌，一直淌。】
【钱女士没有想到鬼，只想到了409的那对母女中的女儿，因为只有那个女儿曾跳过芭蕾。所以她气势汹汹地找上门，骂她们母女俩不是好人，整天地躲在屋子里，还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她还骂她们装神弄鬼，先是倒着跳舞的女鬼，然后是这双滴血的芭蕾舞鞋，骂她们心里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
【她骂了很多，骂得很难听，还骂了很久。但不管钱女士怎么骂怎么拍门，那对母女都一声不吭，像是死了一样。于是一段时间后，钱女士也只能走了。】
【到了这时，流言已经传得很难听了，大家都对着409室的这对母女指指点点，有说她们命格带煞，天生撞鬼的，有说她们前半生做了孽，如今这些鬼其实根本就是她们母女的报应，还有说这母女其实每天晚上都会出门干一些不正经的工作……搬来409室的半年后，那对母女彻底住不下去了。】
【筒子楼的大家排斥她们，而她们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但就在她们离开的前一晚，又有人撞鬼了。】
到了这时，沈寻的心情已不再是最开始的轻快。
他的心中闪过无数的猜测。
虽然沈寻心里明知这一切只是游戏剧情，但当看着老大爷时，他的心绪也不由得沉重下来。
他沉默地听着。
【第三次撞鬼的，是三楼的那一家。那家的男人，游手好闲，平日里没有正经工作，也不去找工作，就靠他爸妈的退休金和他老婆早晚摆摊的那点收入养活一大家子。】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地无所事事，这个男人才会在撞鬼后胆大包天地追上那女鬼，想要看清那女鬼的真容……而他也真的看到了。】
不祥的预兆如期而至，沈寻道：“难道说，那个女鬼就是——”
【没错，那个女鬼，就是这对母女中的女儿。】
【那天深夜，我们是被三楼那一大家子的声音闹醒的。】
【他们说，他们家的男人就在这天晚上撞鬼了，还看清了女鬼的脸，甚至一路跟上了女鬼，亲眼看到女鬼消失在409室。于是这会儿，他们一大家子全都围在409室前头，要砸开409室的门和窗，要409室给大家一个说法。】
【他们说，这母女二人是邪祟——其中女儿是鬼，大家都有目共睹，而母亲则是为了庇护鬼女儿不惜把她养在筒子楼里吸大家阳气的恶毒女人。】
【他们神情激动极了，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疯狂地砸409的门窗。】
【那天晚上，筒子楼的大家都被他们手里的刀和斧头吓住了，所以在409室的那对母女呼救的时候，大家都没敢上前，只打了报警电话。】
【可是当警察来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那个瘦弱的女儿被送去医院后没多久就死了，而那个病重的母亲却被女儿护着，反而活了下来。】
【到了这时，大家都吓坏了——因为如果那个女儿真的是鬼，她又怎么会被人打死？而既然她现在被打死了，岂不是说明她不是鬼？岂不是说明这家人杀了人？而这筒子楼里……竟然闹出了人命？】
【大家都很害怕，甚至觉得没有面目再面对那个母亲。但后来，那个母亲一直没回来，听说她的病像是好了，一直宿在法院门外，要求杀人者偿命。】
【我们松了口气，却又非常替她惋惜，因为给她女儿致命一击的是那家人的小儿子，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一个小娃娃杀了小娃娃，能怎么判呢？】
沈寻叹了口气：“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母亲死了，是在法院门口被人发现重病昏迷，送去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的。】
白背心老大爷说。
【再后来，我们也死了。】
这个曾经温馨曾经和美曾经温柔的筒子楼，其实死的不是十二人，而是十四人。
最开始女儿的死，是偶然。
之后母亲的死，是无奈。
而最后他们十二人的死……是必然。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03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