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曙》misono初

24、Chapter 24

　　后面的红木桌成了背景板，泛着崭新的漆光，这里的一切都很新。

　　容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只有一双眼睛在可视范围内来回打量。

　　苍穹酒店，苍穹集团新拓展的旅游业项目，在不久前的发布会上还声称要打造成连锁品牌。但是，看这阵仗，却不像是完全为了生意上的需求。

　　生意上的事，容家主要经营的范围和地域都没打算往这边发展，两方没什么实质上的往来，没有利益纠纷，也可以说，是故意避开了在垂云市可能的利益纠纷。

　　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向前探了探，伸过来，挑起容晔的下巴。

　　容晔顺从地抬起头，一脸傻笑，正对上对方探究的目光。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材是肉眼可见的壮硕，面相意外和善，但那不过是表象。只要一看他的眼睛，容晔就察觉了此事。他并未感到多少惊讶，利用一些强硬手段来维持生意的“合理拓展”，这种人不可能有多友善。

　　任何一种品质都有可能出现在这类人身上，唯独友善不可能。

　　容晔任由对方打量着自己，眼神忍不住往旁边转了转，关谦就站在一旁，从这个角度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总之，希望那一肚子冰淇淋的效力还在，“关谦同学”不要怒火中烧，暴躁起来。

　　当然了，他大约只能寄希望于，苍穹这些人的谈判技术会好一点，能控制住关谦。

　　不过眼下看起来，他好像成为了被关注的对象。

　　这中年男人，容晔不认得，他唯一能确定，对方不是苍穹这边的最高层。对方虽则眼神探究，但应该不认得他，也不应该认得他。

　　挑起容晔下巴那只鞋尖微微一沉，容晔抱怨道，“这样一直仰着头，脖子很酸啊。我能起来吗？”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相当友好的笑容，脸颊上的肌肉将眼睛都挤起来，眯成了一条弯曲的弧度。

　　鞋尖猛地向上一挑，容晔上半身几乎飞起，那只脚精准无比地踢中容晔的腹部。容晔整个人像是只沙袋，“砰”得一声砸进后面的墙壁里。

　　墙壁上砸出一个圆坑，以圆坑为中心，道道裂纹向四周裂开。

　　“喂……”

　　见对方如此粗暴，一点火苗几乎是立刻就从脚底窜上了大脑。关谦忍不住攥起拳头，还没动作，两边的男人已经按住了他。关谦用力挣动了几下，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无济于事。

　　裂坑下面，容晔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抬起手，碰到脖子的时候一僵，“嘶……脖脖脖子好像骨折了啊。”

　　“去，帮他正正骨。”中年男人对手下吩咐道。

　　“啊，那就不用了。”容晔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那位大哥，脖子一缩，往后面躲了躲，“诶，突然就好了啊哈哈哈。”

　　那名手下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退回原来的位置。

　　中年男人绕过红木桌，一手扶着桌沿，转过身来，目光带着肃煞，扫过站在房间中的关谦和地面上坐姿不雅的容晔，“东西交出来。”

　　容晔哼哼唧唧揉着他的脖子， “什么东西啊？”

　　中年男人扶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抬起一根，勾起做了个手势。

　　之前带容晔进来的那个男人一脚踹在容晔肩头，“少装蒜！”

　　容晔摇晃了一下，身子向另一侧栽歪去，“我说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粗暴啊，要和谐解决问题。”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笑了笑，“很简单，东西交出来，我放人。或者，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

　　容晔耸了耸肩，“你们想要那个‘东西’，好歹也说说那是个什么东西才行啊。我又不是神，怎么会知道你们到底要什么。”

　　中年男人手指敲着桌面，沉默地看着容晔和关谦，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微微停顿，最后落到容晔身上，“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啊，你看，这衣服都是同款的。”容晔扯着校服的外套说，“这家伙脑子不灵光，问他不如问我。这位叔叔尽管放心，他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中年男人背起另外一只手，“你都知道什么？”

　　“那个啊，询问别人之前是不是自报家门好一点？大叔你也不像不讲理的人，这只是基本要求。”容晔笑嘻嘻地说，目光掠过一方红木办公桌，“我叫卓红，卓越的卓，红……宏伟的宏。和这个笨蛋读同一所高中。”

　　“卓宏。”中年男人重复了一遍，旁边立刻有手下拿出小本本记上，准备去查。男人笑了笑，走到容晔跟前，蹲下来，一手捏着容晔下巴，让他正视着自己，“信南山。”

　　“哦哦，原来是信先生，没听过呢。”容晔看了一眼关谦，蜻蜓点水，迅速收回目光，看向信南山，“我们单独谈谈怎么样，信先生？那个东西的事情你也不希望有太多不相干的人知道吧？”

　　男人审视着容晔，半晌，像丢开什么垃圾一样丢开容晔，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容晔，对手下吩咐道：“带那小子出去。”

　　有两个人立刻押着一脸恼怒的关谦离开房间。容晔抬起手做了个告别的手势，“等会儿见~小谦~”

　　关谦：“……”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关上，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容晔自己，信南山走回红木桌附近，“说吧。说出来就放了你们两个，不然你们就一起去陪那个女人。”

　　“啊，那个女人难道是关澜吗？”容晔语气惊讶，反问道。

　　信南山面带微笑，承认了这个事实。

　　“还真是大手笔，看来那东西很不得了啊。”

　　容晔偏头盯着墙角，那件事也没有过去多久，不过一个星期而已，近来关谦心态不佳也是因此。

　　容晔在垂云市这边是自己一个人居住的，那件事之后直觉有问题，实在是觉得危险，好说歹说让关谦过去自己那里了，没想到这么快罪魁祸首就找上门了。

　　“还是少说点废话，你也不想你那位朋友受罪吧？”信南山伸手摸过桌子上的一个激光遥控器，握在手心里把玩着。

　　“我也想少说啊，可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容晔一摊手，一副要死要活你随意的表情，“但是呐，我听说那小子的姐姐好像攀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信南山笑了一声，“你知道他姐姐现在交往的对象？”

　　“那个当然知道啊。”容晔晃了下脑袋，“听说是郡卫队的，叫什么鱼啊萝卜的。这地上有点凉，就不能给我准备个座位吗？”

　　信南山手指一动，立刻有手下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房间中央。信南山绕过红木桌，坐到后面的椅子上，向容晔扫过去一个冷酷的眼神，语气还带笑，“站不起来？”

　　容晔连忙摇头，手忙脚乱，连滚带爬扶着墙站好，磨磨蹭蹭挪到椅子附近，活动了一下肩膀，“我突然发现站着也不错。”

　　“是吗？”

　　“啊。”容晔点点头，“那个东西我是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呢，听说余罗在和关澜交往的时候，出手特别大方，说不定就把什么当做礼物送出去了呢。信先生要不说说那东西长什么样？”

　　信南山没有回答容晔这个问题，“圣清高中，高三，卓宏。垂云市有卓姓的高官或是商人吗？”

　　立刻有手下答道：“没有。”

　　容晔连忙辩解，“我和那小子是朋友怎么可能有那么显赫的身份，我是靠成绩考进去的啊。”

　　“三年前圣清高中的生源名单上有这个‘名字’吗？”信南山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冷淡。

　　手下立刻打开便携终端查了一遍，“没有。”

　　“所以，”信南山看向容晔，笑容益发的和善友好，“你到底是谁？”

　　“那个啊，我就是我啊，我还能是谁啊。”容晔干笑了两声，“反正你们只是想要那个东西，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啊。信先生手下这么多人，派个仔细点的人去找就是了。说不好藏在什么花盆啊，项坠啊之类的东西里面呢。”

　　信南山盯着容晔，迟迟未动。

　　容晔只好露出个无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