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夜袭（下） ...
-
那虫子被直接碾死，族首瞧见那肉中发乌，果断用小刀刮了肉，眉毛都不带皱的。只是眼中被血充得通红，满是杀意。
这虫子一死，巫澄芸多少有点感应。当下心里一咯噔，扯了楚凰歌袖子便说了此事。
“无事，时机已到。你莫要与人近身，只管驱使毒虫。”说着，将残阳剑鞘递给巫澄芸，持剑点地走了。
这下不必顾忌声响，自是见着一位羚邬勇士便斩杀一位。楚凰歌身法灵活，瞧见似有首领追来便直接躲了。现下还不是消耗全部气力与人硬拼的时候。……只可惜今夜无风。
可惜今夜无风……
这个念头，无论是楚凰歌还是谢清璇，是大司命还是圣女，都浮现了的。
楚凰歌边打边退，但求一招致命绝不恋战。饶是如此，还是惹了风头，那族首听见这消息，吩咐所以女眷躲起来让一般的勇士保护，让身边一首领带着他部族勇者们便直冲楚凰歌那边追去。
窸窸窣窣嗡鸣之音愈发近了。一般的勇士有些慌乱，被身旁首领一巴掌打在后脑勺，然后恶声恶气地让他们机灵点拿着火把驱虫……但，也只是阻碍一下飞虫罢了。夜色已深，营帐着火的地方没有毒虫，可他们又不是水火不侵的体质。火把挥舞着，本一心一意抵御着飞虫呢，突然感觉腿上似有东西蠕动，还未腾出手去挠，一股刺痛便袭来，像被啃下一块肉似的。再用火把一照，那通体漆黑的“蚯蚓”竟是咬破他的裤腿，半截入了肉！这虫子带毒，揪出来之后还得咬牙将那一块肉尽数剐去！重点是天色太暗，分不清脚下哪块是有毒虫的，中了招被动得很，绕是羚邬汉子也受不住这磋磨。
谢清璇是与巫筠茗一道儿走的，巫筠茗步子缓缓，金蚕蛊在她右手腕间发出淡淡金光，轻而易举驱使附近所有毒虫。
“（羚邬语）邪、邪术！”羚邬勇士见那遮天蔽日的黑雾绕着两个姑娘转，慢慢朝这边靠近，要不是骨子里的血液流淌，怕是早就吓得丢盔弃甲。一队汉子拿着火把赶来抵抗，却见那远处姑娘蓦地停住，连带着所有飞虫……
“（羚邬语）地下！地下有东西！”
匆忙的尖叫没带来用处，反倒叫人手足无措起来，话音刚落，接二连三的惨叫便是响起。
不单单是那蚯蚓似的毒虫，还有弹珠大小的黑壳虫子，附着在人皮肤上后口器便狠狠扎入，死咬住那一块肉。这虫子只能用火烧将它烧死再摘下来，不然那整块肉都得被一起撕下。
还有一种带翅膀的，是吸血的虫子。附着在皮肤上边不断吸血，一巴掌拍下溅出的血活像杀鸡似的。这虫子被巫族唤为血珠子，因为一吸血它便极大的膨胀起来，最多能有拳头那么大。巫族喜欢拿这宝贝审讯犯人。一人身上一次性沾上五六个这宝贝也就离死不远了。
巫筠茗反正是将能带来的毒虫都带来了，毕竟她不用考虑驱使太多失血而亡的问题。不过她还是给巫秀栩留了些卵与母虫，反正天气暖和要孵化也是容易的。
那些人注意力被地下的生物夺去时，那漫天黑雾便席卷而上，因着羚邬人喜欢裸露上身，是以远远看去活像几个黑球在惨叫。
巫筠茗走过那些倒地不起的羚邬人，连个眼神都不施与，嘴角的笑从那惨叫响起时就没落下过。谢清璇倒是好奇看了一眼，便打了个寒颤移开目光。那些汉子本都是虎背熊腰极为壮硕的，这么点儿功夫就变成了皮包骨的豆芽菜，一层皮皱巴巴地搭在身上，倒也没见多少血。
她揣着几个黑蛋球，是上次用过的迷药机关。没想到这圣女柔柔弱弱的却这般可怕，叫她都没来得及施展。
“怎么了嘛？”许是感觉到谢清璇时不时的偷瞄，巫筠茗回头看她，温婉笑着，眼里还有稍许关切，“若是不习惯这些，便不要低头看了。”
“……”谢清璇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问，“其余人去干嘛了？”
“自然是偷袭后营。那些马匹粮草之类，可得好生照看着。”吃多了羚邬见势不对骑马逃跑的亏，巫筠茗将大半人手都扔去截马匹与粮草。这营帐诸多，又有不少各族首领的家眷，见势不妙定是又要撤的。她笑着，“毕竟，今夜才刚刚开始。”
那如沐春风的笑陡然叫人起了一身寒意。谢清璇按了按太阳穴，还是没好意思叫人不要再笑了。这人虽长得温婉，笑得也是甜美，但此情此景实在是……叫人生寒。她想着巫筠茗的身世，又想了想巫族与羚邬的世仇，抬手拍了拍巫筠茗身子，“你莫要太过操劳。”
“其实现在，我一点都不疲乏的。”巫筠茗眼底杀意若隐若现，端的是跃跃欲试和大仇得报的喜悦，抚摸着手腕里连带着也激动起来的金蚕蛊，驭使着毒虫继续前进。
楚凰歌那边，终究还是被堵住了。
她看着拳头不断流血的汉子，从那嵌着珠宝的金柄弯刀和周围人对他隐隐的尊敬不难猜出这人就是族首。也就是连着击败五位首领的族首。
不过，显然也是消耗过大了。摔下来也受了伤，手上……残阳剑横起，楚凰歌摆了个起式，粗略看了围过来羚邬首领约莫三四人……人太多，也是挤不进来与她打的。不过人这么多，她倒是难以再退了。
捏了个剑指，楚凰歌步子轻点直朝那族首杀去，擒贼先擒王，何况这人的首级是巫筠茗点名要的。
弯刀极快抵挡这一击，兵器相交骤然分开，楚凰歌长剑化影，步子缓而玄妙地上前，步步紧逼。
金戈铿锵声连绵不绝。
几个首领捏着弯刀讨准机会便来偷袭，楚凰歌却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人冲来步子在虚空一踏宛若踩着空气上升几段，一个后翻便落在了人后，不等旁人提醒，那转瞬即逝的凉意和眼前族首的震怒已说明这偷袭实在不高明。
咕噜噜。头颅滚了两圈到了方才欲上而慢一拍的首领脚下，他看着先前还在与他饮酒纵舞的汉子遭此劫难，整个人呆若木鸡。
“（羚邬语）阁下到底是谁？巫族人可没有这等身手。”那族首面色阴沉，捏着弯刀喘息着，目光忍不住轰然倒地的无头尸身上瞟，虽说这人仗着身法精妙和出其不意的反击。但要是他想这般轻松地取人首级也不是易事，何况那武器——他看了眼未沾染血色的长剑，眼底有些火热。这可不是凡品。
他出声问着，身体却依旧紧绷着，这人要是分心出了破绽，他定是不会放过。他暗自回复力气，却发觉这人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长剑起式在夜空划出残影，一分二二分三，以一化多，密密麻麻的剑影朝他此来，分辨不清到底哪柄才是实体。
当当当当当——一连串激响，若不是这人衣摆都几乎化为残影，他还以为他抵挡的不是一柄剑，而是千千万万柄武器。他努力抵挡，方才连番战斗的体力本就未恢复，如今哪里受得了？恍惚间看这青铜鬼面，那鬼脸似在讥笑一般，嘲弄他的弱小。
“呵！——”气沉丹田，族首青筋尽数爆出，骇人至极。他不光双瞳赤红，面色也被逼得通红，弯刀猛地一斩，骤然爆发的力气叫楚凰歌一个踉跄，好在极快稳定身形没露出什么。
楚凰歌表面看起来依旧无喜无悲，鬼面下却开始冒冷汗了，一滴汗从额间积蓄在脸颊滑落，于下巴滴落在沙土之中……亦无人发觉。
她的内功，有些退步了。楚凰歌不得不直面那骨惑之毒对她的影响。勉强压□□内有些紊乱的气息，眼底战意不减反增。——那又如何？只管享受这畅快肆意便是了。
两人再度缠斗起来。双方势均力敌直下，贸然偷袭出手很可能不但不能帮助族首，还会拖了后腿。一时那些首领也难以上前。
“（羚邬语）不好了！有巫族到后营那去了，首领！我们需要支援！”
那些首领顿时紧张起来，后营？后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带来的家眷。那些带来陪玩妻妾的还好，有的可是带了自家儿子姑娘来的，一个个脸色大变。
与楚凰歌对战的族首面色也不禁凝重起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粮食与战马。就这一分神，那残阳寒光骤然划过，首领忙以弯刀相抵，左手手指却是痛到钻心！
四只断指滚落沙地，楚凰歌靴子刚巧踩到一个将它碾进沙土里，她嘴角一弯，“（羚邬语）还是莫要分心得好。”
“（羚邬语）你既然会羚邬语怎么——你到底是谁！”族首到底还是年轻，他一时乱了阵脚，哪怕忍得下断指之痛，但面对攻势还是愈发不敌。
“（羚邬语）快逃！快逃！巫族的邪神！邪神来了！——”仓皇之语，远处一羚邬勇士边跑边大喊着，惹得几个首领不快。他们举了火把去瞧，远处却是一团在夜色下不甚明显的“黑雾”逼近。那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夜袭（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