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设摊问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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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模糊了，连夜里的风声也听不见了。漆黑的一片，宛若恐怖的鬼怪，将她一口吞噬。浑身骨骼无一处不发着痛，无一处不在痛楚中呻丨吟。楚凰歌眼瞳一片漆黑，将所有可能咽下，独自忍受的。她也许是清醒的，也许被疼痛模糊了心智。
模模糊糊间，似有衣摆在她身前停下，然后是同样冰凉的手，一直在掰她的手。“松口！”
是谁呢？楚凰歌辨不清了。这人似乎在叫她。楚凰歌眉头紧皱着，一刻都不曾舒展，她松开牙，喉间发出“嗬”这般的声音，只一声，便又紧闭了。
然后这人又喂她吃药。楚凰歌意识浑浑噩噩，再后来，便什么也不知晓了。
次日清醒，已是客栈里了。
楚凰歌在榻上缓了会儿，才发觉四肢无力，小腹处还有几分酸疼。许是受了寒的缘故……她瞥向背对着她似乎在往桌上放什么东西的人。
“谢清璇。”她的音色本就不好听，如今嗓子干涸，沙哑刺耳就算了，还带着些微痛楚。
“你醒了？……”谢清璇回过身，不知为何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敢与楚凰歌对视，“我去叫小二送来热水，新衣服在你床边……还有，还有你可能需要的东西。桌上这是热姜水，你趁热喝了吧。”一口气说完，谢清璇便退出房门。
楚凰歌望着陡然关上的门，刚醒的脑子慢慢开始运转，她本准备起身，身子陡然一僵，才慢一拍发觉身体不适……
披上外衣，楚凰歌一把掀开被子，看着被褥床单上沾染的血色，一时无语。
确实，很是，尴尬。
耳尖微微发热，楚凰歌拿起桌上热姜水一饮而尽，又缩回被子，等着小二送来热水。
目光移到干净的衣物上，很明显就看见一方长布袋。楚凰歌很是头痛地拉上被子盖住自个儿，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赶路的事，也就耽搁了一天。用谢清璇的话就是，楚凰歌毒刚发作，受了寒，不巧又遇上葵水，还是暂且歇息两日，再急着行程吧。
歇息的这两日楚凰歌闲着无事，虽然都在榻上不曾动过，也没饮酒，但还是不免惦念安华，抽空书信一封，本欲寄往长公主府。
信中内容大抵就是叫安华莫要胡思乱想，莫要寻短见，熬过去就好。然后隐晦地提了一下，等自己办完一件事假若还活着的话，会去接她。
写后面这些的时候，楚凰歌是十分犹豫的。她的接也许和安华期望的意味并不相同。但这种时候，书信也冷冰冰的话，楚凰歌实在过意不去。但将话写上，却又迟疑地划去了，反复再三，拿着信，还未出门，却恍若听见安华那时的话——
“做个薄情的人，做个自由的人，再也不见。”
楚凰歌便又止了步子。
她坐在桌案前发了会呆，封好的信已有些皱了。
叩叩
“你病了就早点歇息，明日可是要启程的。”是谢清璇的声音。
楚凰歌应了一声，起身脱下外衣，准备熄灭烛火的时候，还是拿起了桌上的信，一角递在了烛火上。
看着火舌吞噬，快烧到手的时候，将燃烧大半的信扔在地上，踩灭了。
轻吹口气，灭了烛火，屋子彻底暗下来。
只有地上一撮灰烬，知道曾发生什么。
楚凰歌和宋韫书，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曾经不该，现在也不该。安华已经放手了，楚凰歌不能因为心软而主动去安抚安华什么。再说，有戚长风在，安华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就算出事，她一介平民，能做什么呢？
楚凰歌嗤笑一声，似在嘲笑自己，在做什么呢？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想给别人什么虚无缥缈的承诺？就算她不死，她能给安华想要的吗？显然也不能。
躺在床上，楚凰歌抬起手，袖子滑落下来，露出小臂。小臂上斑驳的黑青蛛网纹路，骇人至极。这毒不致命，却又入骨髓。楚凰歌曾给自己划过一刀，她以为她的血都要变成这颜色，但仍旧鲜红。
骨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骨惑。蛊惑。
研制这种毒的人，大抵也是个有趣的人吧。
……
不知不觉地，青州已迎来这年的第一场雪。
楚凰歌她们赶了几天路，来到青州城门前的时候，就看见天空似乎下起小雨，但这雨太慢了。缓了会，发觉马儿头上几点晶莹，才知道原是下起了小雪。
抬起头望天，纷纷扬扬的，那些细小的白色晶莹似乎全朝她奔来，无穷无尽的。落在面具上，落在发梢间。
“别看了，先进城住下吧。”谢清璇按住楚凰歌捏着缰绳的手，楚凰歌手是冰凉的，令她狠皱了下眉，“下次我来驾马。”
“不必。”楚凰歌回过神，“只是没料到雪来得这般早。”
“每个城市雪期不同。不过今年确实有点早。”
下了马，徒步牵马入城。一进去，就看见几个稚子打闹，你追我赶的，童声笑语感染得楚凰歌也轻松几分。“你还有多少盘缠？”
“你需要多少？”谢清璇顺着楚凰歌眼神望过去，看见角落几个瑟缩的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成结，衣裳单薄破旧，从露出的躯干可以看出这些孩子已经没有多少肉的，都是骷髅架子裹上一层皮。“这样的人太多了。”
“我知。”楚凰歌移开目光，她向来是有银子的时候去帮，没道理去强迫谢清璇做什么。
谢清璇幽幽叹了口气，“我摆摊问诊。”
“嗯？”
“没银子的自然免费，若是富豪，便提几个小要求吧。”谢清璇看着楚凰歌，“你欠我一次。”
这让楚凰歌有了几分意外，她停下步子，看着一脸自信的谢清璇，“好，我欠你一次。”
楚凰歌以为谢清璇还是用闲散游医的身份，结果她居然又易了容，换上的显然是那“神医妙手”的仁善皮囊。
“不怕竹箜阁再知晓你行踪暗杀你？”
“莫语都栽了，鬼测也死了。竹箜阁还敢找我麻烦？师娘答应我会帮我收拾那老东西，自然没什么担心的。”谢清璇去客栈不知与掌柜的说过什么，那掌柜房钱都没收。她回房换上一身清爽女装，又披上毛皮大氅，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带上汤婆子，这才出门。
楚凰歌安静跟在她后边，包裹残阳的布料早不知丢在哪儿去，在谢清璇身边一站，让许多有小心思都忍不住再掂量掂量。
不过一会儿功夫，掌柜的连摊子都给收拾好了。笔墨纸砚尽数摆在桌上，摊子旁插着一锦旗，写着“神医妙手”。
不过一炷香功夫，“小神医”在青州设摊问诊的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似的传了个遍。人一下子就多起来，排起了长长的队。
楚凰歌找掌柜接了凳子，坐在谢清璇右后方，抱着剑看着这人始终挂着温柔的笑，语气也是轻柔温暖的，为一个个人诊脉，然后写下药方和忌讳。
谢清璇，一个多变的神医。
一身华服的中年人坐在摊子前，小心翼翼地询问什么，谢清璇就收了那温柔的笑，整个人气质说变就变，她微扬起头，下颚和脖颈构成一个迷人的弧度，她声音也清冷几分，端起了架子：“给你看病，那可不是免费了。”
“自然自然，我是知道规矩的。”
客栈里的江湖人忽的大笑起来，楚凰歌侧耳去听，才知道他们讨论的什么。
“嘿，你们瞧，小神医又要宰人了！”
“哈哈，我就知道有这一出。不过这人显然知道规矩，都没什么意思啦。”
“说起来，玉儿姑娘怎的不见啦？我可喜欢那姑娘了。”
“去去去，哪个姑娘是你不喜欢的？”
“你们猜小神医这次开价多少银子？”
“我猜一百两！”
……
吵吵闹闹的，楚凰歌想，谢清璇一定是也听到了。不过这姑娘易了容，不然真想知道这姑娘有没有脸红。
谢清璇恶狠狠地往客栈里瞪了一眼，然后才说，“你是这儿第几有钱的？”
“呃……一般般，一般有钱。”中年男子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答起来小心翼翼。
“登记一下青州所有十六以下的小乞丐，每日给他们发一餐热粥，一个馒头。赠予他们一件冬衣，让他们不至于冻死。”谢清璇提出了要求，“若是有老者，你看着良心照顾吧，那些年轻有手有脚的就算了，冻死活该。我走之前会把药方送到你府上。”
“鄙姓郑。”
“郑府，行了。”交易达成，谢清璇便开始问这人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然后查看一二，把把脉，写个方子扔给楚凰歌，让她暂时收着。
也不是没有想砸场子找麻烦的，但稍对谢清璇不敬一点，双腿一软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打跪下了。
慢一拍才看见那一直坐在门口的鬼面人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他身前，剑也没出鞘，直接打了膝盖。
这时候，客栈里的声音都弱下去许多。过了许久才慢慢继续讨论起来。
“好俊的轻功！”
“那人……似乎比玉儿姑娘厉害多了……”
“你们有谁看出是哪路的？”
……
叽叽喳喳，只不过这次讨论的中心换成了楚凰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设摊问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