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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装甲掷弹兵音乐联盟 ...

  •   新帝国历24年10月。
      拥有恒星间航行能力的大型飞船“珍珠贝号”在经过十数次长短距离的瓦普跳跃之后,终于驶入了费沙回廊。
      这艘船此次航行的起点是海尼森,终点是费沙,横跨了半个有人类居住的银河系,所搭载的客人也大都是由“民主的一隅”到眼下统辖几乎整个人类世界的银河帝国的首都星游历的特殊人物。
      会经营这种长途跋涉的星际运输业的人,泰半是原属费沙自治区、以“自由商人”为荣的人物。譬如“珍珠贝号”的船长苏萨宁就曾经是当年波利斯.高尼夫的“贝流斯卡号”上的一名导航员,如今老一辈人物虽然已偃旗息鼓,正当壮年、雄心和经验达到了最佳均衡点的苏萨宁却正不断开拓属于自己的事业。
      不过,这个四十多岁的精明男子也和大多数原费沙商人一般不服王化,私下里对旧体制多有留恋,当然,眼下除了抱怨,他也不会真的去做什么就是了。

      珍珠贝的这一趟星际旅行,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究其原因,大概是船上搭载了一批奇怪的乘客的缘故。
      这批成群结队从海尼森民用第二宇宙港登船的客人看来是一个乐团,团长是一个大腹便便、满面笑容且有着光润的秃顶的中年男子,像是鸡群中的母鸡一样,率领着一群年纪不等的男女,一部分人身上背着形状奇怪的物件,还托运了大量的行李。
      另外,还有两个游离于鸡群之外的人物,至少看上去一个很开朗,另一个很慎重……可是自从他们的脚踏上珍珠贝的甲板那一刻起,两人便一刻也没消停地互相喋喋不休。

      “你们是演员吗?”
      有一名年轻的机械士,怀着一万分的好奇之心,向一个两手空空、神情快悦的青年问道。结果他发问的对象闻言勃然大怒,双手叉腰大喝道:
      “演员!不要把我和那种从事鄙俗行业的人混为一谈!我是伟大的海尼森奥芬巴赫古典交响剧团的首席男高音!”
      劈头遭受到这种斥骂,自觉应该尊重旁人的行业尊严,青年机械士本想道歉,结果却看到义正词严地指责过他的人自己首先弯腰大笑起来……这时候有三个以上的男性“演员”在他背后对“首席男高音”发出不屑的嘘声。

      还有喜欢以昏昏欲睡的神情在会话室拉琴的年长乐手、每日清晨必定像公鸡啼鸣一样准时在房间之内习唱的女性、以及两名从来不能安静相处的音乐家,当然两位伟大的音乐家本身都认为自己之所以会陷入这种遭人非议的境地,全都是因为对方的缘故,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实是和他俩相比,就连船上宛如鸡鸭同笼的一群青年学生也要相形见绌。

      “真见鬼!我的眼镜呢!你把它丢哪里去了?”
      “……你不是一向很有条理吗?帮帮我,装着袖珍伏特加的手提袋不见了。”
      “滚!酒这种东西怎么能和眼镜相比!”
      “生活必需品嘛,对你我来说,地位就是同等的。”
      正要向漫不经心的同伴发作的时候,有着蓬松黑发、身材瘦弱的男子额角撞上了高处打开的柜门,音乐家不得不发出愤怒的呼痛声,按着额头坐了下来。
      就这样,这一天又像平常那样折腾了半小时以上,然后两名闹事者终于能够拿着眼镜和伏特加,做到了会话室靠近舷窗的位置上,他们一个把眼镜在鼻梁上夹好,另一个则打开酒瓶,然后开始读报。而这时候大概三十几平米的房间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没有战争的年代,多好啊!只要稍微想一想……也向嗅到窖藏了二十年的葡萄酒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坐在角落当中的老者,剧团乐队的第一小提琴手,这样喃喃地感慨着,他现在的年纪已经六十出头,满头华发,说话做事都有着悠然的节奏,是一名活生生的历史见证者。
      可能是他相同的话已经说过太多次了,剧团的几名青年照例开始和他开玩笑。肖提和华伦施泰因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禁对视了一眼,然后偏开头,平息着心中难以安抚的深刻感慨。
      这时候,思维活跃的“首席男高音先生”清了清嗓子,把视线向着他俩转过来。
      “说起来,肖先生以前是军人吧?自由行星同盟的军人?”
      “啊……是的,旧同盟时代的军人。”
      听到这句话,瘦削的黑发男子想露出某种讽刺苛刻的表情……但是肖的尝试失败了,那一瞬间有一种暧昧不清的光芒,在他暗蓝色的眼睛里孕育着。
      然后他很久没有说话,华伦施泰因稀罕地看着他,叹着气接口道:“我们都是曾经一度、不,我是两度——失去祖国的人呐。”
      满屋子的人沉默了片刻。
      金发的中年男人好像也没怎么在意实的,耸耸肩说道:“我以前还是帝国艺术学院前途无量的高材生,那个年代,音乐卖不了多少钱……不过我到现在还记得,学院门前矗立着一尊大理石雕像……不是鲁道夫大帝,而是‘银河诗人’恩维亚托.冯.梅莱,真幸运啊,如果让未来的艺术家们整日面对鲁道夫那张横肉丛生的肥硕脸孔——连我都会有一种被□□的感觉。”
      人群中发出哄笑声,然后一名被谈话吸引来的海尼森纪念大学历史系的学生说道:“这也没什么可幸运的,是因为帝国艺术学院的历史比鲁道夫本人要悠久,所以才未曾被他荼毒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乐团的青年们发出“嚯”的赞叹声,比鲁道夫皇帝还要年长,那么学校本身已经五百多岁了。
      “就是那样,姑且不论政治制度,帝国古典艺术的土壤,可是比同盟要肥厚得多,先生为何要流亡到旧同盟?”
      “哟,这个问题嘛……”
      金发男子的嘴角恶劣地微微一撇,似乎就要说出“我看好这块未被开拓的□□的经济价值……”这种胡言,然而他及时收束住了,改用更加正经的口吻说道:“我当然是被迫的呀。”
      “被迫?被皇帝迫害吗?”
      ——人人的遭遇都是皇帝下手,皇帝未免太繁忙了。“首席男高音”想这么笑话那名讲话幼稚的同伴,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华伦施泰因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被逼迫,是被肖提先生拿法国号指着头,绑架到开往同盟的太空船上了。”
      室内一片安静,大家流露出不知是不是该笑的神情,音乐大师讲的笑话实在太冷了。

      这时候太空船的广播系统中传来了乘务人员温和的提醒:“珍珠贝号”即将到达旅途终点,各位乘客请回房间收拾随身物品……
      想到自己的双脚马上就要踏上银河帝国的首都,大家不由得都兴奋起来。离开谈话室的时候,早早便做好了准备的团长也已经满面笑容地在通道中招呼着剧团的成员们。

      “海尼森奥芬巴赫古典交响剧团”迄今已有十八年历史。自从肖提在海尼森纪念大学扎根以来,便在筹划组织一个“融合帝国与同盟的血液”的音乐组织,奥芬巴赫剧团就是这个思想指导下的产物。不过后来随着剧团的壮大,肖提以杂务太多为由,将团长一职交给了自己的同乡、学院派出身的弗拉米尔来负责。就像他给人的印象一样,弗拉米尔是一名温和而又富有幽默感的大胖子,在他的领导下,剧团不仅日益发展壮大,也给肖提、华伦施泰因的艺术生涯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就本身的气质而言,与只有嘴头功夫的华伦施泰因不同,弗拉米尔是一名真正具有商业头脑的实干家,虽然不是说他本身缺乏艺术精神,只不过剧团老板这个职位的确要比演员来得适合他。弗拉米尔也始终认为,如今既然战争女神已然厌弃了宇宙的流血游戏,温文尔雅的娱乐理应占据上风,因此巴拉特星系对于音乐家来说实在太小了……为此他愿意到费沙去冒险。不过在他的眼里,肖和华伦施泰因显然有其他更为深刻的理由。
      对于华伦施泰因更详细的背景,就连弗拉米尔也没办法从肖提那里打听到,那名瘦削严苛的男子始终对此守口如瓶。不过他也可以谅解对方,因为流亡者总会有些不便他人知道、一旦泄露出去就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的过去,对他来说,只要信任肖提的判断力,这就够了。
      不过,信任并不代表弗拉米尔就不会从日积月累的蛛丝马迹当中察觉到什么,尤其是当他发觉在故国度过的时光对华伦施泰因来说并不是一段可以一笔勾销的记忆之后。
      所以……对于那名男子固执地选择费沙作为新作的首演地,弗拉米尔可不觉得他是为了出口音乐来赚取帝国马克。
      在华伦施泰因的生命当中,除去音乐上志同道合的伙伴肖提,至少还曾经有过别的令他无法忘怀的存在。因为一行人有一行人的思考模式和感情,金发的音乐大师本人把那两名莫须有的人物形容为“单簧管”与“大提琴”……
      当然,这个猜想,弗拉米尔也无法考证它和现实有多少距离。不过不管怎么说,随着珍珠贝号徐徐下降、进入费沙行星的大气圈,他们确实是要踏上统治人类几乎全部疆域的帝国的神圣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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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时间倒推回宇宙历791年,旧帝国历482年,那一年在银河战争史上并没占据什么重要篇幅——既没有什么经典会战,也未曾诞生什么影响历史的光辉伟人。
      不过,对于这个广大宇宙中某些微不足道的个体,那一年,快要被遗忘到泛黄的史书背后的某些小规模边境战争,改变了他们一生的命运。

      在银河帝国所统治的广大宙域的中部,一颗名叫“哈恩”的衰老期恒星的第三行星萨尔菲尔特上,大规模的建设工作正在进行着。
      总体来说,由于既没有适合人类生存的行星,也缺乏稀有矿藏,哈恩星系可称贫瘠。然而,因为它的地理位置位于沟通帝国中北部宇宙航道的枢纽点,便依照惯例将其修建为一处补给站。
      萨尔菲尔特本身倒是具有固体的地壳,可以构建半永久性军用与民用设施,然而由于大气中水银性气体的大量存在,必须耗费大量财力,构筑完全封闭的人工环境才可。

      这一天是标准历9月2日,由于人工环境内照例按照帝都奥丁北半球中纬度来调节气候,因此正是夏日将过未过的时候。
      先期建成的军用宇宙港,美丽的半球形透明天顶从中裂开,吐出一连串黑珍珠一般的巡航舰,又迎来沐浴在恒星的光辉中、闪烁着钻石般光泽的白色运输船。
      宇宙港之外,简陋的生活区只是二百多米长、十几米宽的一条狭窄街道。就是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冷饮店露天的阳伞之下,并肩坐着两名青年。在二十八、九度的温度中,他们还是穿着打理整齐的银黑色军装,从肩章看来,军衔是少校。
      从坐姿的状态看起来,其中一名青年身材略小一号,然而十分和谐漂亮。当他微微偏过头去浅笑着的时候,蜂蜜色的发丝从额头的一侧流下来……传达着富有感染力的愉悦气息。这时候他正和同伴分享一付无线耳机,不过流丽的提琴声忽然被刺耳的噪音所代替,有着暗棕色柔软头发的俊美军官从衣袋里取出微型唱片机,拿出其中的芯片,叹了口气。
      这两人,罗严塔尔与米达麦亚,自前年在伊谢尔伦相识,已经一同度过了一年半的时光,其间他们并肩作战,不仅立下令本身得以升迁的功勋,也逐日体味着自己寻找到了毕生难求的搭档和友人的快感。
      米达麦亚悠然地从友人手中夺走了损坏的芯片,把冰镇柠檬茶递给对方,并继续着适才的话题:
      “罗严塔尔,不要轻易拒绝嘛。到了伊谢尔伦之后,即使不打仗,也要整日把时间耗费在幼嫩的新兵和麻烦的上司之间……何不趁现在尽量玩乐呢。”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
      在他身旁的那名男子有着魅力十足的容貌,那五官的轮廓,在男性的冷峻之中糅杂了一丝丝的秀丽气息,异常引人注目。这时候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冰镇饮料,懒洋洋地靠在塑料扶手椅的椅背上,斜望着自己的友人:“有那么想听那个简陋的音乐会吗?”
      “‘第六舰队掷弹兵音乐联盟’惯常的欢乐节目啊,去吧。”
      “不去,上次那个把黑管当作□□的傻瓜已经让我倒尽胃口了。”
      听到这句抱怨,米达麦亚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着,“这次不同哦,据说有来自帝国艺术学院的秀才,是19岁的时候就差一点拿到奥丁钢琴音乐节头名的人物。”
      “哦……”金银妖瞳闪烁着缺乏热度的光芒,然而米达麦亚了解朋友那种缺少活力的不坦率性格,他拍拍罗严塔尔弓起的脊背。
      “走啦!”
      被这么说着,即使当事人有点不情不愿,也没办法了。米达麦亚握住了好友的手掌,在指尖传来的热度的催促下,罗严塔尔优雅地站起身来,他虽然也没说应允,却放弃似的让自己的脚步跟随在朋友的轻快身姿之后。

      音乐会的条件异常简陋,租用了一家酒吧的旧钢琴,勉强凑齐了四重奏的乐器,不过表演者的技艺倒还是可圈可点,就连挑剔的罗严塔尔,也流露出稍微动容的神色。参加演出的一名士官、两名一等兵和一名二等兵,姑且不论其作为军人的素质如何,在音乐上的技艺都是极为专业的。
      “大概都是正规音乐学院出身的学生。”
      这样说着的时候,罗严塔尔异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讥诮的光芒。因为常年和同盟持续着交战关系,士兵的更替速度也异常快,就连大学中一些“非必要科目”的学生,也因为无法申请到免除兵役的特权而被迫加入军旅。
      “人才无法被分配到与才能相称的岗位上,是社会机能紊乱的典型特征啊,真是可惜呢。”
      有着蜜色头发的青年回应道,这时他的双眼望着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多的演奏者们。虽然他与他们不同,是违背了家族传统也违背了父母的希望,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了军人这条人生道路……

      音乐会结束之后,罗严塔尔与米达麦亚两人沿着两旁只有无机质装饰品的人工道路返回了宿舍,其间两人顺其自然地就征兵制进行了一番议论,最后在宿舍门口分道扬镳。结束了半天假期,再经过下午的整备工作,便将搭乘战舰“参孙”,跟随补给舰队一起,出发前往前线的伊谢尔伦要塞。
      事有凑巧,之前隶属伊谢尔伦要塞驻留舰队之时,两人曾先后在参孙上服役。离开伊谢尔伦之后两人辗转了三个星区,从事新兵训练和镇压边境叛乱的工作,其间改换了两次职位,军衔也升了两级。昔年二人的上司奥托.冯.鲁道尔斯塔德准将——如今已经是中将了——想起这两名能力卓越的下属所立下的功绩,在他们升迁的同时,便通过要塞人事部将两人调回,担任自己的作战参谋官。
      对于鲁道尔斯塔德,米达麦亚的评价是有智识却过于自负。至于罗严塔尔则认为跟随这个野心勃勃的上司对他们两人并没有好处,或许中将会借重他二人的智慧,使得他们的才能有恰当的施展之处,但是反过来说,相应的那位上司本身有没有与这份才能相称的度量呢……不过不管怎样,军队的人事调动始终是与他们本身的意志无关的。

      那一天下午,就在战舰参孙完成了一应整备工作的起航前夕,人流熙攘的宇宙港忽然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参孙上一名年青的通讯士、刚刚二十三岁的一等兵列姆.德维特因为枪械走火事故受伤,被迫留在萨尔菲尔特接受治疗。这下子舰长不得不焦头烂额地临时安排德维特的替代者,这使得舰船的起航耽误了一点时间。
      米达麦亚穿着整洁的银黑色军服,斜斜倚靠在舰桥的舷窗一侧。他的临时乘席便设在此处。青年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宇宙港,地面上整备兵与战斗员、运输车和巡逻车来回往返着,呈现出一种嘈杂又生机勃勃的景色。
      然而这时有一名神色匆忙的士兵从旁边跑过,由于步履匆忙,青年不留神掉落了腋下夹着的物品。米达麦亚笑了一笑,俯身捡起滚落到脚下的通讯头盔,交给慌张的青年。
      “怎么,是新兵吗?战舰起航还要等一段时间,不必太忙呀。”
      青年抚弄着自己蜂蜜色的乱发,面容上绽出平和轻快的笑容。
      看到对方亲切稳健的态度,青年才舒了一口气,行礼之后,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检查头盔上的无线装置有没有损坏,一面以报告的口气说道:“抱歉!在下是从运输舰马尔韦基姆号上调来接替通讯士工作的……”
      原来如此。
      米达麦亚这样想着,刚才他便觉得青年的容貌有些熟悉,可以对面打量之后,蜜发的青年立刻回想起来似的含笑说道:“简.格斯塔夫.冯.华伦施泰因。‘装甲掷弹兵’第77号演奏会的主角人物。”
      被对方一口下定如此清晰准确的断言,青年一时因吃惊而不知该怎样回答,米达麦亚则逗弄他似的爽快笑出声来,并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快去吧!通讯长大概正等着你呢!伊谢尔伦是个好地方,除了枪火,我想也不会缺少人来欣赏你的出色琴技吧……”
      这样说着,年青的中校又笑了起来,这时连接舰桥与船腹的甬道入口响起了清晰而富有节律的脚步声,米达麦亚应声回头望去,正看到身材修长的英秀男子出现在视野中……

      被对方的夸赞弄得有些紧张的青年,在转身轻快地跑开的时候,不由得又回首看向那名奇妙相遇的中校……这时他看到年纪相仿的两名青年男子,蜜发与黑发的,正迎向彼此,继而低声地谈笑起来。
      这使青年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感慨,对方年纪和自己相似,可是无论是军衔或是气度都已经远远越过了自己。
      当然,这种感情其实也不纯然是羡慕,因为军人这个职业,原本就并非华伦施泰因理想的归宿……

      从萨尔菲尔特补给基地的宇宙港起航,大概要经过五天的航行,才能够抵达伊谢尔论要塞。
      因为航线是位于帝国疆域的深处,随行的军官们都过着步调悠闲的生活,大概只有导航员和通讯士还日以继夜地忙碌在自己的职位上吧。
      有着少校军衔的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在战舰上分享着一个房间,两人泡好一壶咖啡之后,便对坐在玻璃钢折叠桌前打起了扑克。
      “换两张牌。”“我换一张。”
      “加注。”
      有着典雅容貌的男子轻轻捻着手指,带着狡黠的笑容如此说道。
      “……这样吗?别那么有自信,一把全部输回的事情,牌桌上也司空见惯呀。”
      “是因为和你做对手,胆气便大起来了嘛。”
      “啧,罗严塔尔,别太过分啊。”

      两人交换着随性的对话。有着近乎漆黑的棕发的贵族,漫不经心地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愉快地拢着散落的柔软发丝,片刻男子优雅地微笑起来。那种笑容当中,惯见的冰冷和讥讽的味道完全不存在,也给他出众的容貌渲染上一层欢悦之情。
      “赢了,付赌注吧。”
      “等等,我也有。四条杰克,怎么样?”
      “……”
      仿佛炫耀一般,罗严塔尔翘起一边嘴角,慢慢地以玩魔术的手法倒着将手牌在友人面前捻开,现出一手漂亮的黑桃同花顺,这使得米达麦亚叹息着一手掩住眼睛。
      “好嘛,又败给你了。到伊谢尔伦也延续在牌桌上的运气吧。”
      青年这样笑着,起身替朋友倒满饮料,他的动作一点也谈不上专业,然而对方仍然煞有介事地享受着。
      罗严塔尔交叉着十指撑住下颌,沐浴在友人像五月的阳光一样绽开的笑容之下,米达麦亚淡灰色的眼睛中,惯常的沉稳与锐气被玩笑的神色所取代,使得他展现出一种仿佛顽皮少年般的气质来。

      那是命运促成的某个偶然交集,那一年米达麦亚23岁,而罗严塔尔24岁。两人都极为年青,不过在他们相识两年之后,截然不同的二人,关系已然演变到异常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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