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云淡风轻》南山何

42、跨年之夜

　　我很喜欢《埃塞尔和欧内斯特》，但是觉自己没有能力只看一次就把握得了这部动画电影。
　　小江说这个电影里爸爸妈妈的形象好真实，尤其是那个妈妈，概括得简洁准确，她对自己被称为“女仆”的敏感、在邻居面前的刻意掩饰和炫耀，对婆婆称呼里隐藏的傲慢，最有意思的是儿子的一头卷发是她的骄傲，小时候被学校剪了，妈妈会因此嚎啕大哭，儿子大了不听她的话，头发蓬乱也会称为母子矛盾的象征。这个母亲被儿子刻画得好细腻好真实。听小江一说，我也觉得她关注的这个点真的很突出。对比之下，那个爸爸没这么复杂，但是很好相处，在儿子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与妈妈产生分歧时，爸爸很有头脑，他支持了儿子。
　　小文说这个电影的叙述方式跟余华的《活着》还有《许三观卖血记》很像呢，也是把主人公的私人生活放在国家社会大事件的背景上，同步发展，大的事件会给个人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比如这个故事里的二战。他一说，小冯他们都点头，我看过《活着》，也觉得小文说得有道理。《许三观卖血记》我在书店里看到过，但还没有读过。
　　贺婷说：“说起那个《活着》，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读的，我是哪天学校开运动会，一个人在宿舍读，外头是艳阳高照和循环不断的《运动员进行曲》，结果我看到书的后半部，书里的人一个一个死去，简直就像看恐怖片，看得背上发凉，吓得我，合上书，往运动场跑，直往人堆里钻。书揣在口袋里，没看完，站在大太阳底下忍不住看完了。最后的场面我还记得，是福贵和他的老牛在夕阳下一副平和的画面。我的心里才算平静了。”
　　小文接过贺婷的话说，那个画面很有道家的味道，看旷达，但是感觉跟整个小说风格协调，余华可能是觉得人经历了福贵那样的人生，失去所有之后就会自然变得旷达。小冯说，你觉得是旷达，我看的时候觉得那个夕阳的画面还蛮暖，感觉作者前面冷酷到了极致，不给点温暖会祸害社会。给得很生硬。
　　就听得小罗说，人的前半生多么阳光啊，晚景这么凄凉，真是可怕。她说的没错，两个主人公年轻时，尤其是父亲欧内斯特朝气蓬勃，从偶然相遇到结婚，把一个小家一点一点建起来，直到孩子离开这个家远走高飞了，两个人也日益老去，吃药比吃饭多，生活的颜色就逐渐暗淡下去，最后终有一个人先走了，剩下一个人孤苦伶仃离世。世界这么大，和自己相关的人其实只有几个。小罗挽着小冯的胳膊，把头靠着他的肩。
　　听小罗这样说，我终于觉得自己也能插上嘴了，我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如果人要是能一开始就有选择的能力，会有多少人选择投胎做人又有多少人放弃投胎呢？
　　“你个学医的说什么投胎投胎呢？！”小江的反应很快，让我措手不及。
　　学医的才最有可能思考投胎的问题呢，爱因斯坦和牛顿这些学物理的学到最后又开始回过头去思考宗教上帝的事情了。小文帮我圆场，却害得我面红耳赤。爱因斯坦牛顿是把学物理问题全想透彻了，再回到宗教那里的，我学医这是入了个门，至今还站在门口呢。
　　不说了不说了，吃东西。小罗号召我们吃巧克力。小冯起身准备放MV，小罗喊，放艾莉婕的《美丽岛》，好漂亮的演唱者，好欢快的歌，吉他的伴奏清新明亮。看完一遍，我要求重放了。小罗和小江随着音乐会在座位上扭了起来，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生活中沉重的东西已经很多了，还是多制造点真正愉快的美好的东西比较好。
　　小文说，给你们看个视频，一个兵哥哥跳C哩C哩舞蹈的短片。一首很魔性的流行舞蹈，由军人小伙子跳出来非常好玩。他们换了几个场地，换了作战服、便服好几套衣服轮番跳，正是这样的切换，展示了他们军人生活的多面性，不仅能守纪律能打仗，又很时尚很有生活情趣，非常帅。舞蹈中似乎还融合了一些他们的训练动作，虽然不专业，但是整体上看起来很棒。看完这个大家都笑起来了，小江和贺婷还跟着舞蹈站起来跳动。小文说还有一个，是兵哥哥跳小鸡舞的，幽默滑稽，一本正经模仿小鸡老母鸡，音乐本身就让人忍俊不禁。太会玩了。看着这个视频，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穿着军装跳这么搞笑的舞蹈，反差太大了。
　　大家笑够了。小罗说她推荐一首曲子，梁俊的《苔》。这是央视一个综艺节目里的一首曲子，一个叫梁俊的支教老师在贵州支教的时候写的。歌词朴素清新，曲子朗朗上口。视频的后面说到他写这首曲子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大山里出来的，“也不是最帅的那一个，也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就像潮湿的角落那些苔，人们看不见，但是它们如果被显微镜放大出来，它们真的像一朵一朵的花，很美。”袁枚的这首小诗《苔》，上学的时候就看过，第一次读到就非常喜欢，唯一不喜欢的是最后一句“也学”两个字，在苔花的世界里也许就根本没有牡丹的概念，学谁其实是人的臆测，风一来花自开，独自盛开独自芳香，与谁都没有关系。看第二遍的时候，眼睛湿润了。
　　贺婷说看看荷兰好声音的大爷演唱的《YOU RAISE ME UP》吧，视频放是一个快闪，在街头，很多人围观，大爷很有气质，声音非常正，好听！“因为您的鼓舞，我超越了自己！”不知道是歌词是还大爷的声音，让我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大家聊天听歌不觉已经很晚了，桌上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小罗说要回家睡觉了，小文说，今天他请客，这学期他指导一个学生活动得了个奖，他也拿到了奖金，按他的话说是意外之财，要痛快地花掉。大家纷纷喊谢了。我也跟着喊，真的很谢他谢他们。
　　小文下楼结账的时候，贺婷放了厦门六中合唱团阿卡贝拉版的《稻香》，好可爱，好开心的演唱方式。几个人一边起身收拾东西往外走，一边跟着唱：“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小江的车开上华灯绽放的街道，车载收音机里正在播跨年音乐会，突然前方有烟火在夜空里炸裂开放！收音机里倒计时开始了，四，三，二，一——
　　啊，新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