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云淡风轻》南山何

21、广场舞和烘焙店

　　自从参观过李时雨的家以后，我做事情变得积极了，一下班就到处找杯子和沙发布，希望从身边最近的事情开始改变。
　　医院附近的超市都看过了，没有找到喜欢的。有一天突然想起星辉的楼上有一个大厅卖生活用品，比较贵的那种。我马上去了，结果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不过就算这样也很高兴，因为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设计，有一些长相奇怪的餐具，一琢磨，那个换了个方向的手柄拿在手里确实应该更方便，那个倾斜的壶嘴倒水的时候确实应该更干净。一圈看下来，有的设计只能说看不懂了。有一个碟子白底上洒满了各种颜色的点，好像一个用脏的调色盘，我在心里哈哈，这种盘子我恐怕是不会用来装吃的。还有棉质睡衣，很多颜色温和轻柔，有格子和条纹的图案，我怎么要也不能接受竖条纹的睡衣裤，因为太像病号服了。有一种用稻壳还是麦秆做原材料开发出来的餐具，拿在手里很轻，颜色也很柔和，只是摸起来有点像塑料，也不知道这新材料究竟有没有说明书里讲的那么好，是不是添加了有毒的胶。我最关注的杯子很多是成套的，配着茶壶和托盘，样子比较华贵。还有不明白的是有一些塑料收纳盒看起来跟超市里的差不多，价格却贵很多。
　　杯子没有买到，我锲而不舍地寻找，网上也看了很久，但是很怕照片和实物不符。我没有很具体的想要买的款式，就看眼缘。
　　因为一直逛街，连续几天我回家后都是吃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速冻饺子、速冻汤圆、挂面。捧个大碗，坐在卧室飘窗，就着楼下广场舞，边吃边看，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广场舞就像均码的白色T恤衫，人人都穿得下，只是千万不要指望有赏心悦目的效果，看多了还会严重降低人的审美能力。舞姿实在不是下饭的菜，均匀而快赶的音乐节拍一再强迫我提高运动筷子和勺子的效率，偏偏我又是不肯屈从于这样的外来指挥，常常干脆把筷子勺子压在碗沿不动。跟广场舞音乐节奏的关系不好了几天，我选择了退让，不再较劲。那个时间什么也干不成，干脆出门，到小区四周随便逛。
　　小区外一走，轻易就能发现，周围小超市、饭馆、麻将室最多，还有两家水果店、两家银行储蓄所、三家通讯公司营业点和一家蛋糕店、一家打印社、一家理发店、一家干洗店和一家茶叶店。茶叶店、洗衣店、打印社、麻将室这些店基本上没有可能赚到我的钱。家就在小区里，家门口的饭馆肯定不好意思去。超市和水果店是可能经常光顾的。蛋糕店呢去得少，也许应该去看看。
　　蛋糕店一贯喜欢用便宜的玻璃纸制作出精致的感觉，同样的面团，到了早点铺就成了1块钱一个的酸菜包子，到了这里就是10.8元一片的提拉米苏，看来命运不止是在人身上显现不同。这家叫做巴黎记恋的蛋糕店不叫蛋糕店，正经名字叫烘焙店，主打蛋糕、面包、饼干三类精致点心。店内橙色的灯光温暖明亮，玻璃门一推开，一股暖烘烘的香气迅速打开人的胃口。因为是晚上了，货架空了不少，门口的柜台旁还有专门的特价架子。临街的大玻璃墙内放了两张小桌子四把小椅子，专供顾客店内消费的。选东西的、结账的顾客看起来多半是附近的居民，东西都外带。我买盒枣泥蛋糕坐下来慢慢吃。
　　公交站在蛋糕店右边45度角的地方，从我坐的地方正好可以看清楚站台的一切。我嘴里咀嚼着枣泥蛋糕、转动这二郎腿上面右脚的脚踝，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明白了路灯下的站牌。有127、508和901三趟车经停本站。晚上没什么人坐车，三条路线的车不多，很久才会慢腾腾地经过一辆。
　　光吃蛋糕有点干，好想有杯热茶。按照西方的惯例，蛋糕应该搭配红茶或者咖啡吧。对我来说，只要是热饮就可以。回头扫视店里一圈，好像有盒装纯牛奶出售，麻烦店员用微波炉热了。就着热牛奶，蛋糕吃起来舒服多了。
　　坐在烘焙店里，要看清路牌上三条线路经过的站点有困难。我吃饱后，饶有兴致地专门跑到路牌下认真查看。三条线路分别通向城市的东、西和北三个方向，看起来设计很合理，没有毛病。北路508目标是郊区的大学城，途径的要害站点最多，线路最长，而且要穿过两条河。东路127到达我们医院后，再过三站，抵达长途汽车站。西路901终点站是火车站，线路不长。站牌上还显示了夏季和冬季公交车的发车和收车时间。
　　之后一连四天，我在烘焙店里打发走了自己的晚餐，依次吃的是黑莓抹茶蛋糕、姜汁手工饼、胡萝卜小面包和海苔培根卷，依次穿的鞋子是平跟黑皮鞋、平跟黑皮鞋、平跟棕皮鞋和黑色运动鞋。最后一天终于忍不住了，看看时间还算早，索性坐上508路车到大学城那边看看。
　　508路车内灯光比街道明亮，乘客稀零、座位充足。公交车的报站方式与高考试卷填空题同款，出题人和答题者身份泾渭分明。女声一负责出题：“前方到站[ ]，有在[ ]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女声二负责答题：“……山水金庭……山水金庭……”。车厢内外听到的是交上来的完整答案：“前方到站山水金庭，有在山水金庭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出题人和答题者关系似乎也不和谐，出题人从不肯定地判定“错！答错了。”只是每隔几分钟就重复一次题目，而被虐的答题者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出不同的答案：中南汽车城、菱洲工业园、二桥南、二桥北、莱茵城、石屋公园、冲塘路口、锦桥酒店……
　　我上车坐的第一个位子靠前，头的高度正好是上下玻璃窗的结合部，视线受阻，我就迁移到车厢后部的高地。窗外的房子一路颠簸，我也跟着颠簸外加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