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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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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刚碰到他的手,竹吟一愣。
触感滚烫,她才发现他面色苍白的不正常。
越沂拉下她的手,“不关你的事。”他嗓音透着几分淡淡的沙哑。
“你发烧了?”竹吟没理会他话里的冷淡,踮起脚,伸手去探他额头。
男生猝不及防,高烧让人乏力,他没阻拦住她,竹吟撩开他额前碎发,手就这样贴上了他的额角,越沂体温原本似乎总比她低一些,摸上去温温凉凉,很是舒服,现下却滚烫灼热,几乎烧得烫手。
“这么高的温度,你吃药了吗?”竹吟惊声。
“只是小感冒,过几天就好了。”越沂声音依旧冷淡,薄唇失了血色,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男生比她高了一头,他面色苍白,那双沉黑的眸子近在咫尺,比平时迷蒙一些,却更显冷峭疏离。
“你回去,不要跟着我。”他说得很慢,嗓音微微的哑,不复往日清越。
“明明都高烧了。”竹吟实在忍不住了,“你不怕烧成傻子么?”
这么聪明的脑袋,给她她一定宝贝到不行,要是这样烧坏了,越沂自己不心疼,她都心疼。
越沂却明显很无所谓,表情冷漠。
他对她比起前几日似乎还有冷淡一些。
竹吟来不及揣测他态度变化的微妙之处,怕他又要走,忙扯住他手腕,“那班长,你先跟我到医务室去量个体温,看需不需要再去医院。”
不过即使是生病了,他比平时虚弱很多,也不是竹吟能够硬拉得动的。
竹吟见他没一点要跟自己走的意思,心里一急。
“你要是不去,我就一直跟着你。”她扯住他袖子,索性露出了无赖嘴脸。
越沂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竹吟真的步步紧逼。
“你这个样子,又不去看医生,回家要是高烧病死了或者烧成了傻子,我不就是见死不救么,这样以后几十年,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的。”竹吟碎碎念,紧紧黏在他身后。
亦步亦趋,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越沂步子慢了下来。
他终于回头,声音比平时沙哑,面上带着淡淡的倦色,“我怎么样,好像都和你没关系吧。”
竹吟,“……”
比起平时的他,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言谈,好像都要冰冷粗暴很多,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么?
“你是我同桌啊,又是我们班班长。”竹吟改变策略,她眨巴眨大眼睛,语气软了下去,“怎么会没关系,你平时帮了我那么多,教我写题,考前还帮我复习,现在,换我帮你呀。”
她扬起唇角,笑起来眼睛弯弯,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眸子澄亮。
“你病了不去看,看着,我都替你难受。”她敛起笑,仰脸看着他,乖乖软软的样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男生身体有些微的僵硬。
竹吟最擅长顺杆爬,见状,忙上前一步,捉住他的袖子,柔声说,“反正近,我们先就去医务室看看吧,吃点药,好得也快。”
见他终于没再说话,竹吟心头一喜,“走吧。”她怕他反悔一般,飞快往医务室方向赶去。
*
“烧这么高,怎么才来?”今天医务室当值的是个年轻男医生,给越沂量了体温,看看上面的数字,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我们刚才在考试,所以耽误了。”竹吟替他解释。
她校服穿着整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张素白的小脸,清纯干净,又常带着笑影,很能博取好感。
“先挂一下水,烧退不下来的话,打电话给你家里人,叫他们过来接你去医院。”医生话也软和了下去。
“嗯。”越沂脸色苍白,淡淡应了一字。
“班长,你家里人电话呢?要不要我帮忙打一下?”竹吟趴在他病床边,看着医生给他挂好水,轻声问。
“不用了。”越沂闭了闭眼。
“哦。”意料之中的回答,竹吟却也不急着走,搬了把椅子,索性在他身旁坐下。
他们考试本来结束得早,加上提前交卷,现在离赵微树放学还有好一会儿。
不过想了想,怕越沂退烧没那么快,以防万一,竹吟还是给赵微树发了条短信,说是今晚放学和姜欣一起去逛街,就不回家吃晚饭了。
……这叫善意的谎言。
摁下发送键,竹吟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只能不住地自我说服。
她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小说,垫在膝盖上,就这么坐在越沂床边上看了起来,越沂校服外套挂在她椅子背上,他静静躺在床上,长而浓密的睫毛静静覆盖下来,在眼睑上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见他似乎睡着了,竹吟借着看书,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越沂面颊偏瘦,五官清而秀,漆黑的眉和眼睫,形状好看的淡色薄唇,他闭上眼睛,静静睡着时,那股疏远的冷淡感消散了不少,眼角眉梢,透出一种舒朗浓秀的昳丽来。
明明是那么冰冷淡漠,又难以接近的人,睡着后,那么好看又诱人。
竹吟托腮看着他,看得几乎出神。
不知不觉中,夜色落了下去。
医生把医务室灯打开了。
竹吟见药水下去了一大半,忍不住阖上书,俯身,伸手想去探他额上温度。
没等她凑近,越沂忽然睁开了眼睛。
“班长,你醒啦?”竹吟很惊喜,“舒服一点了没有?”
她想继续伸手去试试温度。
不料还没触到他额角,半路已经被截住。
越沂从被下伸出手来,截住了她想去探自己额头的手。
“怎么了?”竹吟索性凑近了一点,澄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男生耳后泛起了淡淡红晕,他手微微使力,把她的手截开,沙哑道,“离我远一点。”
竹吟怔住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这么让人讨厌么,好歹也在这里陪了他这么久,醒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走开?
“……会传染给你。”越沂转过脸,声音微哑,轻声说。
他面色苍白,耳后和侧颊弥漫上了淡淡的红,分外明显。
竹吟心里一下松了,“没事的,身体可好了,好久没感冒过了。”她笑得甜滋滋的。
他截住她的手根本没用力,竹吟知道他不是抗拒自己接近后,心里一松,自然而然,伸手再覆上了他的额。
女孩的手温软,冰凉,落在他发烫的额上,触感无比清晰,强烈,竹吟专心致志的探着,甚至更近一步……慢慢滑下,几乎要覆上他脸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热,越沂呼吸加重了,身上烧得难受,他闭了闭眼,一时都迷惘起来。
不知自己到底是想让她更近一些,多多触碰自己,还是索性应该让她走开,结束这难熬的折磨。
额上虽然依旧不是正常温度,但是已经远不如之前那么滚烫,竹吟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收回手,很满意。
“行,回去注意休息,吃点清淡的东西,把这些药拿回去吃了。”医生再给他量了一次体温,临走前交代他,“要是还一直不退烧,就去大医院看看。”
越沂把药收好,谢过医生,沉默着出了医务室。
竹吟依旧一直跟着他,叽叽喳喳,声音轻快,说着感冒应该吃什么喝什么。
“你要一直跟着我?”
“送你回家呀。”竹吟眨巴眨巴眼睛,神情很无辜,“怕班长你倒在路上。”
越沂,“……”
他没再说什么,就这样由着她一路跟着。
越沂家离她家原来这么近。
似乎是挨着的两个小区。
竹吟跟着他进了门,背着手,四处看着,“班长,我都不知道你家住这里……和我家这么近,我们放学都能路一起走了”
不过也只是说说……她现在每天回去都得和赵微树一起,简直像是在被押解回京的囚犯。
越沂没有说话,一路沉默。
“到了。”俩人在十楼电梯口停下了。
“哦。”竹吟还没说尽兴,发觉这么快都到他家了,还有些小失望。
不过她一个女生,总不可能到了这里还非得跟着他一起进家门吧……被他父母看到了就更加奇怪了。
“好,那我也回去啦。”竹吟想了想,忽然回身取下书包,撕下一张便签,又从文具盒里抽出一支笔,“班长,这是我手机号码,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我……”她笑眯眯的,“这样我以后要问你题也方便了,你不会嫌麻烦挂我电话吧?”
越沂沉默了,接过纸条,摇摇头。
“今天……”他拿出钥匙,没有立刻开门,声音微哑,良久“谢谢。”
楼道里灯光昏暗,男生清隽的面孔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
“没事没事,不用客气。”竹吟吐吐舌。
她明明什么没做,硬要说,就是坐那看了两小时小说……不过为了防止以后问他题目,他真嫌麻烦挂自己电话。
她虽然没什么功,还是受下这个禄算了,就当卖他一个人情。
女孩脚步轻快,很快消失在了视野里。
他手里被硬塞上的那张纸条,米白色,绘着兔子,上面用圆滚滚的字迹,略显潦草写下了一串数字。
他抿了抿唇,纤长的手指将纸条对折好,仔细收了起来。
打开门,室内一片漆黑,冷冷清清,收拾得整洁,几乎没有人生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