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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原来才是开始 ...

  •   一:拭卿泪

      “小丫头,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个人一袭白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身后的长剑投下可怕的影子。他俯下身,青丝绕过肩垂落在胸前,伸手理了理我凌乱不堪的头发,说道:“小丫头,你愿意跟我走吗?”

      寒夜封冻了我,本以为这白衫会带给我更多的凉意,却没有想到他的手无意碰过了我的额头,我才发觉,那不是用温暖可以形容的。我望着他,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我抿着唇,偏过头去。

      然而,他却笑了。笑声朗朗,如泉水注入,灌溉了我不知何样的心,我以为他在笑话我,所以我更坚定地把头偏着,却听他说:“这么小个丫头就如此倔强,长大了还了得。”

      也许我是长不大的,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时间去长大。

      他双手捧住我的小脸,将我的头摆正,我有些憎恨的看着他,然而他并没有在意。他让我眨一下眼睛,我觉得莫名其妙,但却不知为何我听话的照做了,只是没想到,那竭力抑制的东西,竟如暴雨。还没来得及恨他戏弄与我,他便用手指替我拭去泪水,说:“小丫头,这一次哭出来就好了,以后有我保护你,就不会再让你哭了。”

      我愣了愣,人已经被他拉起,小小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着,有一种久违的温暖。

      至始至终,我没有说过一句话,以至于后来,他要去何处不带着我的时候,我都会说我是强行被他拉带走的,他应该对我负责,这样,他每次都会带着我一起去。

      后来他带我去的一座小宅院,他才告诉我他叫什么,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卿原。

      而我告诉他我叫海棠,他叫我和小海堂,在我无数次威胁他将小字去掉之后,他才改口叫我海棠。

      跟我说我的名字叫做海棠时,他说:“海棠有四种,皆木本,贴梗海棠,丛生,单叶,缀枝作花,磐口深红,无香,不结子,新正即开。亦有四季花者,花五出,初极红,如胭脂点点然,即开则渐成缬晕,至落则若宿妆残粉矣。”

      我觉得他是在卖弄文采,便想说这些我都知晓。然而当他卖弄完,问我:小海棠去西府海棠吧?

      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本以为海棠只是一种漂亮的花,而爹爹与娘亲只是觉得我应该如海堂一样美丽而已,并不知,我该是西府海棠还是木瓜海棠或者是秋海棠。

      卿原见我沉默也不多问,摸了摸我的头,陪我一起沉默。

      我不知卿原是什么人或什么身份,他不说我也不问,只当他是一名侠客,四处游历,救人于危难,所以我也以为像我这样被他救过的人一定很多,于是我常常会想,那些他就过的人里是不是有让他倾心的,让他挂念的人,但是想归想,我不会问,因为我觉得能够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可以跟在他身后,有他的保护就已经足够好了。

      自从他把我带走,我也喜欢上穿白衣,把海棠的火埋在了过去。

      ——————————————

      二:与归路

      卿原说的很对,他会保护我,不会再让我哭,自那以后,没有人再来追杀我,我与他或者宁静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可以哭泣的,除了我想念爹娘时会哼哼外,但我都努力不要让他发现,我怕他说我不听话,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即使偶尔任性,但他会包容我,会安慰我。也不知为何,我越来越害怕,害怕某一天,他会丢下我,我再也不能跟着他学书画,看他练武的风姿,与他一起在屋顶赏月喝酒。

      开始跟着他的时候,我一直闷闷不乐,直到跟着他久了,去闯荡的多了,心里的悲苦也渐渐放下了。后来的日子都是快乐的,快乐得我竟然忘了,我已经跟了他六年,从十岁,到十六岁。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容貌也开始变化,好多人都会说我像极了一个人,我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是我娘亲。我也没有忘记我曾经的身份,我叫南宫海棠,是被世人称之为□□教主的掌上明珠。

      想必卿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但出去做事的时候他总说我叫卿海棠,是他的妹妹。

      我讨厌这个身份,比讨厌魔头女儿这个身份还要讨厌。然而,我却改变不了他对外始终如一的说法。

      直到有一次,仇家找到我,一口咬定我是魔教余孽,要取我的人头,祭奠亡灵。我不会武功,卿原为了护我身负重伤。我日夜守在他榻边,悉心照顾,到他痊愈。那一次,我哭了。极其其害怕他从此长眠,极大的恐惧也逼压着我的神经。

      我没有哭,可当他醒来时,我抱着他瘦弱的身子,一直念叨着这都怪我,而他说:“不怪你,是我不好害你担心。”

      仅是一句话,让我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他不怪我,他说得如此简单,却让我内心的罪孽,又多了千分,要不是我,他还是那个白衣翩翩,一身傲气的侠客,仍是那个,常噙浅笑温润如玉,善良温柔的公子,也仍是那个没有累赘,一人勇闯江湖的卿原……

      而不是如今这个苍白如雪,单薄如纸的疲倦之人。

      都怪我。

      我抱着他一直哭,他也没有阻止,而我,也像是要把这六年来积压的眼泪都流完才甘心,我知道我哭累了之后,边睡着了他的怀中。

      那是我第一次离他的心口,那么近。

      ——————————————

      三:白衣似雪将心付

      在我的记忆里,卿原从没有向我说过他的亲人,我以为他是怕提到亲人引我伤心,但我不以为然,还大着胆子去问,可是卿原总是笑着摇头,不吐一字。

      当那个叫做水月并称作是她表妹的女子,被他带回我们暂住的小院时,我没有惊讶,只是看着水月望卿原的眼神,我不由得生气。水月和我一样,心里都住了一个人,这个人总是一身白衣,背着一把长剑,有很好的武功,不仅玉树临风还善解人意。我们都念着这个人,然而,她可以“明目张胆”,我却只能小心翼翼,害怕他知道他救回来的小姑娘会爱上他。也许这算不了什么,但是对我来说,这就像是不可饶恕额罪行,他的圣洁,他的风骨,不能因为我而被玷污。

      水月来之后,卿原将我留在院中,自己陪着水月去玩。其实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卿原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不肯去,于是在我发了毒誓保证自己不会有事之后卿原才答应。我不敢再与他待在一起,有我的话,他就会有灾难。

      白天卿原的时间是水月的,而晚上,有四个时辰,卿原的时间是我的。我缠着他终于让他答应了教我武功,而我也许是因为秉承了父亲的武学天赋,学得也极快,而且招招都能打出与卿原不一样的效果。

      卿原笑着说:“要是六年前教你武功,现在怕是已经……”

      月色皎洁,墙上的斑驳的树影轻摇,我看着他,如夜色中那圣洁的幽昙,散发着着醉人的幽香,雪衣依旧,容颜依旧,而语气,却悄然变化了。

      我等他说完,但他却迟迟没有下文,我也没有问,因为卿原用了六年的时间告诉我,他不说的,谁也问不出来。

      我早已习惯,只默默地叹了口气,便又提剑练武,每一招每一式都完美的无懈可击。

      卿原将他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我,我问他:“你就不怕我以后欺负你?”

      那日他将他的剑借给我,而他手执一把折扇,用折扇轻敲我的头笑说:“连这都躲不过,还怎么欺负我?”说完之后,他摇摇头看我愣住,又打开折扇一边给我扇风,一边又说:“海棠长得真快,都快到我肩膀了。”

      其实我没有愣住,只是看着他笑,在想,躲不过,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会保护我,而不是伤害。

      十岁那年我还在想我有没有时间去长大,而如今,在卿原的庇护下,我长大了,会武功,会照顾自己了,于是我以为我可以独立的去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了,不再给他带来伤口和担心。

      我不能永远在卿原的羽翼下懦弱,因为有些事情,我与他都改变不了。比如,我叫南宫海棠。

      ————————————————

      四:江湖飘渺

      我一直惦记着那句卿原没有说完的话,以至于卿原要与水月回那个家的那天,我还一直追问,尽管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

      原本卿原也要我与他一同回去的,但我不肯,我说我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我不想让他的家人看见他与我这个□□中人一起,所以我不能去,但这个原因我没有告诉他,我只是固执的要求不去。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把眉头皱的很深,我有些奇怪,我几乎没有见过卿原这副太深沉的样子,但终究,他什么都没说,只叫我乖乖的等他回来。

      我不再是过去那个海棠,乖乖的听他的话,以为他就是我的天,我是南宫家的后人,背负着爹娘的仇恨。

      但是我决定这一次,最后一次听话,等他回来,然后郑重的,谢他的救命之恩与这些年的保护与照顾。最后,我便一人闯荡了。我本就一人,死了,就当世上少了一个祸害,活着,就要为爹娘报仇。

      卿原不知我如何想,他回家了,带着那个盈盈如水的女子回了那个家,而我,独住小院,等他。

      此后我每日练剑,用的是卿原送我的那把,它叫做千邪,是另一个卿原,它随他多年,有他身上的味道。

      距离卿原回去的那日有月余,小院来了人,说是大少爷成亲,而大少爷特地请我过去喝喜酒。大少爷自然是卿原,我问,新娘可是水月,那人说是,我笑了笑,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我让那人先行,我随后,但我根本没有要去的打算,既然成了亲,就不该在与我四处闯荡。他给了我这个理由,离开他的理由。是了,我要离开,尽管我曾经那么害怕。

      若是后会有期,再向他道谢。

      自从那是那次卿原为就我受重伤之后,前来杀我的人也越来越多,然而我没有受伤,那些伤口,都在卿原身上。我说这是我欠他的,而我做什么都报答不了他,但他只是说,我什么都不欠他,什么也不用还。我已经懂事了,很多东西我都知道,欠的终究要还,不管以什么方式。

      所幸这些年跟着卿原一路行走,江湖上的事我也略知一二,而最近几月,又因为魔女的重现江湖而变得颇不宁静。这个所谓的魔女也正哦是我,尽管我什么都没有做。

      要寻找到我的仇家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找到一个江湖上的百事通,只要你肯花钱什么消息都可以打听得到。我不是固执于仇恨的人,之所以要我要为爹娘报仇,是因为世人不知道我的爹娘是多么好的人,他们不是魔头,不是恶人,而是以□□之名招收那些作恶多端,走投无路的并教导或是逼迫他们向善的人。在我十岁之前,娘亲总是给我说爹爹是如何帮助别人如何教导教中的人,那个时候,娘亲总是笑着,冬天时,娘亲一笑,整个冬天都暖和了。

      我不恨世人谴责和污蔑我的爹娘,因为我知道他们有多愚昧和无知,我恨的,是那个与我爹称兄道弟却置我爹于死地的人。

      那个人,叫顾程。

      我得到了当年事情的经过,那时江南塞北两大势力联合剿杀魔教,世人都知,魔教教主南宫宇,乃是武学奇才,武功天下第一,教中之人也都是那些恶名昭著的恶人,灭教一事,非同小可。那时我还不知道,我爱的家正在被人谋划着要怎么连根端起,娘亲抱着我,神色堪忧,我还努力做各种鬼脸逗她笑,可是终究,她再也没有笑过了。

      顾程是江南一个家族长子,武学颇有造诣,与我爹爹是至交,但因顾忌他的名头,也只是在私下来往,爹爹无故去世那天,他来过。

      因为爹爹无故离世,教中开始慌乱,娘亲与长老安排撤离,可教中之人无不是过过刀口舔血的生活的,他们决定背水一战,为了守住这个家,为了,给爹爹报仇。

      而我,却被人秘密送走,直到我哭着拽着娘亲的袖子说我不离开她的时候她才告诉我,从此以后,我不能在姓南宫,不能与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我要小心生存,长大以后,再来报仇。

      我一个人在夜里行走,送我出来的人已经返回教中,冷风吹痛了我红肿的眼睛,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该上哪里去,累了,缩在墙边望着昏暗的夜,仿佛听见了他们是誓死卫教的宣誓,也听见刀穿刺他们骨之声,火舌席卷屋舍之声,好像一夜之间,我懂了很多。

      然而也是在那个不明亮的夜晚,我遇见了卿原。

      ————————————————

      五:点滴心事轻轻数

      打听到这些消息花了我很多钱,准确的说花的是卿原的钱,我走的时候,拿了他几乎留下来的全部银票,我知道他不会怪我,因为对于钱,他根本不在乎。尽管花了很多银子,但得到的消息也是值得的,尤其是七天后,顾程将会去宣州的消息。

      不难打听,顾程是现在的武林盟主,六年前武功突飞猛进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终于当上了盟主之位,然而他的行踪却是极难打探到的。所以对于顾程前去宣州的消息,我并不十分确定,但我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我离开小院已有三月,不知道卿原是否回去了,也不知道他回去后见我不辞而别有没有生气,或是去找我,但我有四个多月没见着他了,说不想念那就是骗自己的,但他已经成亲了,他的一切再与我无关。

      但说到成亲之事,我确实有些疑惑,我打听过,江南没有姓卿的大户人家或许名门结亲。

      我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这日我依旧是一袭白裙,只不过戴了一个黑色的斗篷,看起来有些怪异,不过我也不在乎,牵了一匹马,从闹市而过,却见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仙人之姿风骨清凉,寂静如雪。

      他稳稳落地,未曾挑开我的纱帘,轻勾唇角,手中一把折扇微摇,笑说:“小海棠,好久不见!”

      时隔六年,我又一次听见他叫我小海堂,仿佛我还是那时乖乖听话,偶尔任性的小姑娘。我鼻头一酸,伤感即来,时隔四月,再次见他,也许,他仍是他,而我,却不再是我。

      见他一人,身边没有水月,我环顾四周也不见人,他见我四顾,略有疑惑。

      “在找什么?”

      “你的新婚妻子啊,她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我没有成亲,何来妻子?”顿了顿,他又问:“谁告诉你我要成亲的?”

      “三个月前你不是特地差人请我去喝喜酒吗?”我装出不难过又惊讶的样子,像是他成不成亲与我无关。其实原本就与我无关,但是我仍有想过这消息是假的,是有人故意试探我,但又不敢确定,今日听他说此事是假的,心中的窃喜也悄然滋长。

      他沉思了一会儿,脸上多添了几分严肃,仍是那个温润的样子,却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我要去处理一些事,你不要乱跑,七日后,我到这里来找你,海棠,如果你听话等我回来,你问我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好不好?”他温润的眼睛透过黑纱望进了我的眸子,像是看穿了我心里的一切,我知道,我不可能等他回来,尽管我想知道他会告诉我什么,但七日后,我必须在宣州等顾程。

      我仍是点了头,说好。

      他又离开了,如雪的背影,在我的瞳孔里,越缩越小,直至不见。

      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有向他道谢,因为我不能确定,今后,我还会不会有命再见到他。

      这一句,寥寥几句话之后匆匆散场,也许这就是一场意想不到的永别。

      卿原,愿我们,后会有期!

      ————————————————

      六:一剑千邪伤几许

      不断的练习,使我的武功进展飞快,但以我的实力要杀顾程,不是易事,但我也只能是拼死一搏,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我褪去了六年的白衣,换了一袭红裙,如盛开得如火如荼的海棠花,带着鲜血的妖冶。

      这样的我,最像娘亲。

      我进坐在荒凉的茶棚内,听那渐近的马蹄声,越来越响,那边骑着马从是树林里冲出来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我,然而当我看见他面容的那一刻,我却恍惚了。

      他和我心中住的那个人有七分相像的相貌,一身黑衣散发出凛冽的气息,仿佛来自修罗,煞气逼人。

      此刻我才知道原来卿原不是姓卿,而是姓顾,他叫顾卿原。

      原来他知道他父亲所做的一切,他只不过是觉得亏欠了我才救我保护我,原来他说我什么也不欠他,什么也不用还,竟是这个意思。

      他是仇人的儿子,可我不恨他。

      “南宫海棠,正准备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马上的人一幅高冷之容,而我仿佛就是蝼蚁。

      “顾程,枉我爹爹视你为好友,没想到你却背信弃义,竟置他于死地。”

      “那是他蠢,当了这么多年教主,我只是略施小计他便中招,能怪谁呢?”顾程不屑一笑,又道:“哼,今日,我就送你一程,好让你们父女团聚,这也算对得起当年我们的兄弟之情了。”语罢,他足点马背,凌空跃起。我抽出千邪,寒光乍现,剑锋直指顾程。

      “那小子,竟把千邪都给你了!”

      “是啊,今日,我就用你儿子给我的剑,取你的命!”用你儿子教我的武功,取你的项上人头。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如何,但我想一定是决绝冷冽的,我来杀仇人用的却是仇人的武功和兵器,有些想笑,觉得自己真是无能,爹爹的武功我一招半式都没学到。但这时,更多的,是想笑顾程可怜。

      顾程是天下第一,而我只不过是才学了几个月功夫的十六岁姑娘,然而,我却接了他上百招。南宫宇的女儿,不能是废物。

      百招过后,我将剑法逆打,本就是顾家的功夫顾程自然熟悉,而他却没想到,我敢冒着全身经脉尽毁的危险将剑法逆过来打,再加上我对剑法有所改动,顾程成了弱势的一方。

      当顾程被我打伤,手捂住胸口,吐出鲜血那一刻我瞅准时间,剑锋一抖,千邪直刺顾程的心口。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以为我会听见他说他堂堂武林盟主竟会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我以为,我已经报了仇。

      千邪贯穿胸膛,我却希望,输的,是我。

      心中不见了仇恨与愤怒,只有他摇摇欲坠的身影,白衣染上了血迹,红得刺目,艳得惊心。

      我的手握着千邪,剑尖没入的是他的心脏。

      如果千邪在他之手,他也用不着以身作盾。

      我木讷地松开握剑的手,感受他溅到我手上的血温,像千万只毒箭,吞噬了我的理智。

      卿原…

      听见心,破碎的声音,化成粉末,不复存在。

      “卿原!”他倒在我肩上微弱的呼吸像是我短暂的话语。

      其实我不想哭的,不想在这一刻,还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千邪还在卿原的身体中,他不拔,因为像这样他可以多活一点时间。

      我不知他如何想我的,我只知,我用他教我的武功,用它赠我的剑,杀了他…

      他说“原来,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但我不知道的是,你会怎么看我,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你只会觉得,这是你欠我的,父债子偿,你一直都在还债。

      可是,你死了,你欠我更多,你欠我,这六年来,对你所有的情怀。

      我说不出口,抱着他,很紧很紧,像第一次为我受重伤一样,只是,那一次,他会醒过来安慰我,而这一次,他一睡,就再也不会醒了。

      顾程似乎是麻木了,他就卿原这么一个儿子,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卿原,若是失去了他,那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卿原艰难抬手,替我擦眼泪,可是他擦不完。他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我爱哭,十岁之前我确实是个爱哭鬼。但是,你叫我不哭啊,于是我听你的话不哭了,你让我学书画,我在短时间内学得极好,你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你而已。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也可以帮你。

      他说:海棠,我一直害怕,害怕我教你武功之后会离开我,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

      他说他害怕…

      忽记那夜,他在月光下负手而立,白衣胜雪,纯若幽昙,笑容温润如初…

      那一夜,他是想说,若是六年前教你武功,现在怕是已经不在我身边,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原来,他不教我武功只是想让我待在他身边,让他保护我,以他的方式,我不懂的方式留住我,从不表现地爱着我…

      他说,海棠,对不起,请你不要恨我,因为,我爱你啊……

      可是,太晚了不是吗?我们都爱着彼此却谁也不曾说,我们都害怕彼此离开却谁也不曾挽留,我们都不想失去却才发现都不曾拥有…

      其实啊,我们都错过了太多…

      那年我的生命喧嚣,世界哀号,离别匆匆却又相遇匆匆。告别了所有,那个白衣翩翩,温和俊朗的人,变成了我的全部。而如今,西风过处,寸草不生,相遇离别都突如其来,六载光阴,就像一辈子那么长。

      泪不尽,卿原的手也抬不起来了…

      他问我,海棠,你不会恨我的吧,死于卿手,算是无憾了…后会无期了,小…

      他想再叫我一次小海棠,可是他没有说完…

      我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可是他再也听不见…

      我想说我不要我们再错过了,可是他的离开,告诉我,我们,真的永远错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海棠那一段来自百度具体是哪里我忘了。
    几年前的小短篇,偶然翻到了,就发出来,女主的名字因为我太喜欢,所以在《海棠经年花事了》中也用了这个名字,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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