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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番外《阿娑尼》上 ...

  •   小鱼如果真的是条鱼,大概是条食人鱼。

      时至隆冬。云翳村地处洞庭湖畔,靠水吃水。
      但冬天最冷的时节,依然很难填饱肚子。
      小鱼花了点功夫,把村里陈大户养的恶狗引去乱坟岗,又花了更多的功夫弄死这条狗。
      恶狗从他七八岁起追着他咬到十七八岁,现在狗老了,他终于可以报仇,只是光报仇也不能填饱肚子。他还得剥皮、取肉、埋尸,还得找个地方清洗身上的血迹。
      小鱼看起来十四五岁,其实他已经快十八,家里有位瞎眼的老娘,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暗娼,老了也不是省油灯,虽然时常卧病在床,但只要没在床上,这位于大娘都会找些事来折腾。
      年轻的时候人们叫她玉娘子,老了自然就叫她于大娘。
      美人色衰,坠于尘埃。总是教人不甘心的。
      小鱼是她捡来的。早年她曾怀上一位恩客的孩子,大约也是个富户,只是家里正室厉害,入不得门,也留不得种,最终那孩子只得在寒冬腊月被丢弃在洞庭湖边上的草荡子里。
      第二年的同一时候,于大娘去那草荡子会情郎,在丢孩子的位置发现一个同样被丢弃的婴儿,她鬼使神差的就捡了回去。
      于大娘当了一辈子暗娼,也没找到冤大头嫁了,自己独自一人拉扯孩子,早年她颜色尚在,门口的男人络绎不绝,到也不觉得养孩子艰辛,等到孩子半大不小,年轻时纵情声色的毛病也来了,才觉出生活不易。
      其实她所谓的养孩子,也不过就是丢张褥子当床,丢碗剩饭当餐,稍微殷实点的人家,养条狗大约都比她讲究点。
      小鱼没被她养死想必是八字够硬。
      不然怎么能在那草荡子里活到有人捡的时候。
      等到于大娘年纪大了,难以维持生计的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个法子不是学门手艺糊口,也不是找块良田耕种,而是给儿子小鱼找了位恩客。
      那时候小鱼十二三岁,比同龄孩子更瘦小些,长得俊俏稚嫩,很符合某些人的胃口。
      只可惜这条看起来娇俏柔美的小鱼,把恩客咬了个肠穿肚烂。
      是字面上的肠穿肚烂,要不是那位恩客肚子上的肥膘够厚,大约肠子也能被拖出来。
      当时的光景连小鱼也有些记不清,约莫是从未停歇过的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哀嚎,和满屋子的血腥。
      然而这事儿却奇迹般的没有闹大,于大娘冷静下来,恩客裹好伤回去跟没事人一样。这些就像是水中的倒影,湖面的雾气,连真假都有些分不清楚。
      但小鱼却记得站在门口的青先生。

      住在洞庭湖边上,总能找到点水坑。小鱼把恶狗身上取下来的肉清洗一遍,又哆哆嗦嗦的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洗干净。
      到不是因为冷,他从小就不怕冷。
      他怕把身上不成样子的衣服洗得更加破烂。
      他要去见青先生。
      路过家门口小鱼没有回去,于大娘眼睛虽瞎了,耳朵却灵得很,若被她听到脚步声,八成是去不了的。
      他找了大片的星竹叶仔细把最好的一块肉包好,又用细草绳捆严实,拎在手上才不会有血水滴下来。
      云翳村靠近洞庭湖,村里自然是渔民居多,此时小鱼把身上洗干净,沿路渔民看他的眼神和看满满一网的鱼差不多。
      不过谁也不敢把这网鱼拖起来。
      小鱼自然是清楚的,他从小生活在于大娘身边,男人眼里的贪婪和欲望也不知见了多少,这些人并不可怕,连贪婪和欲望都藏不住的人,通常比谁都怕死。
      急于卖他的人,急于买他的人,甚至连钱都不想付的人,这些人在小鱼眼里和乱坟岗的恶狗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有青先生是不同的。
      这些人是湖面飘荡的残渣,而青先生却是水中倒映的云霞。

      路过田家的篱笆院子,田大叔在补渔网,他儿子田兴旺忙跑出来,追在小鱼身后“鱼鱼”“鱼鱼”的喊。
      田兴旺身高八尺,却是个傻子。
      但傻子也知道追逐好看的人。
      田大叔看着小鱼的眼神既是鄙夷又是垂涎,等到小鱼走远了,才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田兴旺还在后面蹦蹦跳跳的追着小鱼,小鱼也由着他,等到离田家远了,他才回过头问:“你跟着我干嘛?”
      田兴旺见小鱼跟他说话了,又跳又笑道:“跟着你回家,跟着你睡觉,跟着你做我媳妇呀!”
      小鱼笑着对他招手:“那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旁边有个石墩子,小鱼把田兴旺带过去,笑着让他把手放在石墩子上,又小心翼翼卷起自己的袖子。田兴旺看着小鱼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臂,白得像是刚削了皮的冬藕。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甚至还伸手去摸那截手臂。
      小鱼也不阻止,只是笑了笑,找到一块趁手的石头,照着石墩子上安放的那只手就砸下去。
      田兴旺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捂着扭曲变形的手指在地上打滚,血流得满手都是。
      小鱼扔了石头,在田兴旺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淡淡道:“再跟着我,就把你整只手都剁下来。”
      说完也不管这村汉在地上疼得打滚,径自就走了。
      过了田家的院子,再有半里路就到了青先生住的地方。
      小鱼心情很好。
      能见到青先生,他心情总是好的。
      可是路却像没有尽头。
      渔村邻山近水,路就那么几条,住户也就那么百十来户,从村头走到村尾也用不了多少时候,但是小鱼走过田家院子已经快半个时辰。
      通往村尾的路就一条,等到再次看到田家院子时,小鱼才觉得不对劲。
      田大叔还在那里补网。
      田兴旺喊着“鱼鱼”“鱼鱼”追出来。
      小鱼满头雾水,加快脚步。所幸这蠢汉没追上来。
      但路却仍然没有尽头。
      等到第三次路过田家院子的时候,小鱼没有急着走,他把田兴旺引到那块石墩子那里,然后田兴旺就像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抓住手摁在石墩子上,然后一块眼熟的石头飞起来,把田兴旺的手背手指砸得稀烂。
      小鱼这才觉得震惊。
      但并不是害怕,他只是震惊自己居然用了那么大力气。
      他没有管惨嚎的村汉,继续往前走。
      路上似乎起了雾,连空气都开始变冷。
      小鱼又一次来到田家院子,这次他撒腿就跑,背后“鱼鱼”的叫声如附骨之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鱼还在这条路上。
      他已经不记得路过田家院子几次。
      手心里全是汗,脸上却异常愤怒。
      阴冷的雾气像是冰冷的手,抓着他不让他离开。
      这次他推开院门,手里攥着曾砸过田兴旺的石头,没等田大叔反应过来就砸到他头上,身体倒下去的时候正好挂在渔网上。
      额头上的窟窿冒着血,染红了灰白的渔网和粗布衣裳。田兴旺却还是叫着“鱼鱼”。
      小鱼走过去,先是一脚踹在田兴旺的膝盖上,等人倒地后再开始一下一下砸他的头。也不知砸了多少下,才气喘吁吁地丢掉石头,田兴旺脖子上剩下的东西已经看不出是颗头。
      他还是觉得不解气,本想再去如法炮制挂在渔网上的那具尸体,但是看到自己满身的血迹,又不得不放弃。
      小鱼去田家的水缸里舀了水,大致冲洗了一下,提起那块包扎严实的狗肉继续往前走。
      这次他心情好很多。
      “你杀人了。”风中飘来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那声音还带着笑。非常得意。
      小鱼没有理会,他觉得田家两父子不会再出现。
      但事与愿违,他又走到了田家门口。
      这次田兴旺没有再“鱼鱼”“鱼鱼”的叫他,只是伫立在院子里,面向着小鱼来的方向。
      其实他已经没有“面”。他连整个头都几乎没有,只有一些烂布絮一样的血肉挂在半截脖子上。
      但他能随着小鱼的方向转动身体。
      田大叔倒是还挂在那渔网上,头上的窟窿没有再流血,但是他的表情却非常愉快。死白的眼睛看着小鱼,嘴角的笑容裂到耳根。
      “你杀人了。”是田大叔的声音。
      小鱼转头就跑,他跑得肺都快炸了才停下。
      路还是那条路,雾色深处是田家院子。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撞了鬼。

      “你杀人了。”这次的声音来自手上提着的狗肉。
      星竹叶包裹好的狗肉在轻微蠕动,一颤一颤的像是发出笑声。
      小鱼一把扔掉那包肉,草叶裂开,里面粉色的肉块欢欣鼓舞,争抢着挤出来。
      肉滚到地上,沾了泥污,像是吸了水的干漓瓜瓤,迅速就膨胀到小牛犊的大小。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条狗,却有一张人的脸,头生羊角,满口利齿,无鼻无眼,全身没有皮毛,粉色的肌肉和黄白的脂肪夹杂一起,看起来像是剥了皮的牛羊。
      既恶心,又猥琐。
      怪物用侧面对着他,原来腋下长着眼睛。
      尸体腐烂的眼白,浑浊邪恶的瞳孔。
      小鱼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却不是害怕,他在找一个适合攻击的距离,和趁手的武器。
      怪物一眼就看穿了小鱼的打算,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村子里所有人加起来也只够我塞牙缝而已。”它一会儿用左侧的眼睛看着小鱼,一会儿又转过身来用右侧的眼睛看着小鱼:“不过你还有点意思,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你若是能做到一件事,我就不吃你,如何?”
      小鱼眨了眨眼睛:“你是个怪物,我凭什么要听怪物的话?”
      怪物桀桀笑道:“凭我有通天的本事,能让人活,也能让人死,能让你永远走不出这个村子,也能让你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小鱼二话没说掉头就跑。他从小被恶狗追着长大,跑起来自然不慢,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怪物要追肯定能追上他。
      可怪物没追。
      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道:“你跑不掉的,没有人能出去。”

      接下来的记忆简直一团糟。
      小鱼没命的跑,但云翳村早已不是他是熟悉的云翳村。
      他不知多少次路过田家院子,不知多少次看过没头的田兴旺和挂在渔网上的田大叔对着他笑。
      路边的景色越跑越衰败,都是同一条路,却像是走过沧海桑田。
      从人间烟火,到荒芜破败。
      后来他终于跑到村尾,本该是记忆中的雅致竹舍,此时只剩下一片废墟。
      到处是腐朽的残木,他看见一具枯骨倒在墙根下,半坐的姿态。身上挂的布絮隐约能看出是青灰色。
      小鱼想往后退,结果一个踉跄就坐倒在地上,他看着那具枯骨大长着黑洞洞的嘴巴,像是死前发出惊恐的叫喊。
      这时他才感觉到恐惧。
      他忙不迭的爬起来就跑,身后又传来那怪物如影随形的声音:“你跑不掉的,想出去就再杀一个人。”
      小鱼一口气跑回田家院子,那怪物果然就在那里等着他。
      “杀人对你来说又不难,你去杀了于大娘,我就让你离开这里,去找你想找的人。”它的语气充满善意和委婉,甚至还征求他的意见,“好不好?”
      小鱼恶狠狠的盯着它,四处看了一眼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可以当作武器,也就罢了。
      他一直很会趋利避害。
      他有点泄气的往回走,像是终于知道普通人和怪物的区别。

      这一次的路途很顺利,即使用最慢的速度,小鱼也毫无阻碍的回到自己家门外。
      如果那算是家的话。

      这里到没有破败的景象,还是小鱼路过时的样子。晒了干货的院子,贫瘠的一小片菜地,和两间简陋的房屋。
      小鱼刚一踏进院门于大娘就听到了声音。
      “你死哪儿去了?这都什么时辰了!饭还没做,连口热水都没有,你是不是想渴死老娘!”于大娘身体不太好,但嗓门一直都很大,年轻时那叫莺声燕语,老了自然犹如鸦啼。
      小鱼听到这声音反而松了口气,在他眼里活人能变成死人,死人却不能再死一次了。
      他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先在院中稍微拾掇了一下干货,又去了柴房找出砍柴刀,劈了几块仅够一次用的干柴,拿去灶房生了火。
      这时于大娘也拄了拐杖出来,她穿着干净整洁的粗布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只可惜双眼像是被火烧过,已经找不出眼珠的位置,眼眶眼皮糊成一片,即使已经愈合,也是触目惊心的狰狞和恐怖。
      但即使这样,她也不像是久病卧床的瞎眼老妪。
      “今天的鱼篓收了没?卖了多少钱?钱呢?肉买了没有?”
      于大娘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小鱼一个没听进去,只恍恍惚惚道:“肉弄丢了。”
      不仅弄丢,还变成了怪物。
      于大娘当然是不会知道的,她怒火攻心,心里只想着年关近了连口肉都吃不上,举起拐杖就往小鱼身上招呼。
      小鱼也没躲,他平日里挨的打远比吃的饭多,再说于大娘毕竟老了,能有多大力气?
      但是第一下就见了血。
      拐杖打在头上,血顺着眼角流下来,看什么都是红的。
      小鱼被打懵了,下意识就躲。
      于大娘却像是吃了游医卖的大力金刚丸,健步如飞的追着他,且每一拐下去都是又快又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个孽种!丧门星!早该把你丢了喂狗!”
      小鱼想都没想就要冲出院子,谁知道那两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却像是焊死在门框上,纹丝不动。
      他这才有点急了,一边躲着于大娘的拐杖,一边想着怎么跑出去。
      这时,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杀了她吧,一个老妇,也就两三下的事。”
      那怪物的声音仿佛就贴在耳根上。
      小鱼手中多了一样东西,是刚才的砍柴刀,握得太过顺手,以至于他以为劈柴之后就一直没离手。他百忙之中张望了一下,那怪物果然就趴在院墙上,肉红的身躯人立而起,嘴角裂到脑后,眼生腋下,下肢中间垂着某器物,显得又邪恶又猥琐。
      如果有尾巴,这怪物估计还能摇摇尾巴:“快点,杀了她你就能出来了!”
      “对你来说杀人是多简单的一件事!”
      “你马上就能解脱了!”怪物一边说一边流着口涎,急切得像是想冲进去帮他解决于大娘。
      它甚至发出了狗一样“吭哧”“吭哧”的喘气声,像是一块美味的肉骨头就摆在眼前,却死活吃不到。

      那边于大娘还在矫健的追着打,小鱼身上已经皮开肉绽,他终于忍无可忍,一刀挥过去!
      拐杖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于大娘突然就从健步如飞的泼妇变成了形如枯槁的老妪,像是被抽去空气的皮球,一下子委顿在地。
      怪物在墙头兴奋的教唆:“快、快!她没力气了!一刀下去就解决!”
      小鱼看了眼怪物,有些厌厌的对于大娘道:“水烧开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他竟真的到厨房去倒了一杯水。
      小鱼把水放在院里简陋的桌上,又把于大娘扶到矮凳上坐好。
      于大娘还在骂骂咧咧,只是这会儿已经从干净整洁的老妇变成了头发枯白、行将就木的病人。但她还是不肯闲着:“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养你没少费老娘心思,要不是当年我给你一口饭吃,你早被湖里的王八拖去吃了!”
      小鱼也没理她,只问:“饭还做不做?”
      于大娘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没米又没面,吃什么吃!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你找了个贵人,人家也不嫌弃你年纪大,只要你把人服侍好了,白面馒头五花肉还不得可着劲儿吃!”
      小鱼“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于大娘怒道:“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这次可由不得你!我往日里教你的活儿可都还记得?”
      小鱼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活儿”是什么活儿,实际上他只精通杀鱼、杀狗,和杀人的活儿。他问:“这次你不怕我咬死恩客了吗?”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于大娘就火了,抬手就把碗里的开水泼小鱼一头一脸。
      “你要是想饿死尽管去咬!白养活你十几年,还跟个畜生一样!”
      滚烫的水泼在伤口上,火烧火燎的痛,甚至能感觉到血肉的嘶吼。
      小鱼的眼神一下就冷了。

      那怪物还在墙头“桀桀”的怪笑,腋下眼珠兴奋得快要翻到天上:“快点杀了她!不然她就要把你送给男人玩了!杀了她,你就能出去找你的青先生了!”
      听到“青先生”三个字,小鱼终于提起了柴刀。
      于大娘还在满口污言秽语的数落小鱼,可惜眼瞎了也看不见她口中的白眼狼、便宜货正慢慢的站起来,眼里冷得没有人味儿,手上的柴刀明光锃亮。
      刀起。
      划过一道亮眼的弧度。
      自小鱼手中飞出去,正中怪物的额头!
      刀很快,小鱼的速度也不慢,他几乎是一个跃起就跳上院墙,快得不像普通的渔村少年。
      他拔刀再次挥下,速度快得连怪物都来不及发出惨叫。
      小鱼骑在怪物脖子上,一刀一刀挥下,眼里的神色有怨毒有狰狞也有痛快,他的手法干净利落,第二刀永远只会砍在前一刀的创口上,他的手臂细瘦,力气却奇大无比,不过十几刀下去,怪物就已身首分离。
      看起来狰狞恐怖又无所不能的怪物居然就这么死了?
      小鱼也觉得奇怪,他之前遇到的田家父子和村尾竹舍的枯尸,走不到终点的路,都是这怪物弄出来的,竟然能就这么被一把柴刀砍死?

      “不过是狍鸮死后的一缕怨魂,你若出手,它必死无疑。”
      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温柔悦耳。
      像是来自不知名的虚空,又像是就在他的脑子里。

      小鱼吃了一惊。
      惊喜的惊。
      他喜笑颜开,仿佛刚才骑在怪物身上连砍十几刀的少年是另一个人。
      忙扔了柴刀,擦干净手上的血迹,顺便还抹了把脸。
      “青先生!青先生你没事吧?”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谁是青先生?”

  • 作者有话要说:  ————————————————
      阿娑尼:梵语“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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