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与金钗》寒水意

76、论是非珍琏谈现实 朔迷离盖邓东方见

　　“二爷！琏二爷！刚刚宁府门口那里来了个西洋人，说自己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贾琏急匆匆的从里屋走出来，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让他一时间也顾不得此时有些衣衫不整。
　　“他说自己是，就是从西洋来的盖先生！”来报消息的小厮擦着头上的汗脸上还是难以掩盖的激动。
　　“人在哪儿？”贾琏整理着自己的外袍，抬手示意小厮前面带路。
　　“刚刚小的们在门口吹牛，突然就看到一个挺高大的外国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宁荣街上的，再说小的们哪儿见过，见过这个架势啊，过了一会才有两个胆儿大的就跑过去看看，发现那个人一头一脸的血，浑身也都是伤，不过我们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伤口。”带头的小厮一边带路，一边和贾琏说明情况。
　　“然后那两个胆儿大的就听见他好像在说什么，可是我们又，又听不大懂，就想着要不要把他抬到一边看看情况，结果从他袖子里掉出一个脏兮兮的荷包，里面有一封信，有个认字儿的看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可能是盖先生，所以我们就赶紧来通知主子们了，还有两个去通知珍大爷和蓉哥儿了。”

　　“快去，拿我的名帖去冯紫英家把张先生请来，快去！”刚送走王太医，贾珍就急忙吩咐近身伺候的小厮，“快吩咐下去好好查访，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袭击外国贵客，也不摸摸自己脑袋上有几个脑袋！”
　　“蓉儿，你去和你媳妇说一下，让她伺候着你母亲快去西府里走一趟，把盖先生回来的事儿告诉老太太、老爷太太，哦对，你赶紧过去把邓先生请过来，别走这么快，记得和你媳妇说，她们在老太太面前的时候，不要什么都往外说。”

　　“大哥，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啊，万一这人不是盖先生，那老太太那边怎么交代。”贾琏打发走了身边的丫鬟，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贾珍。
　　“这边闹成这样，想必老太太那边也听见什么了，咱们总得和老太太说点什么，等一会邓先生过来之后再说吧，不过我总觉得这些外国人没说的那么简单，他们要真的只是他们那边国子监的老师和学生，怎么会被人追杀到咱们这边？”贾珍哼了一声。
　　“那咱们家的姑娘们？”贾琏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大哥。
　　“这就看她们自己的福气了。”贾珍喝了口茶，“前几天她们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三姑娘那边已经同那个德少爷订了亲了？还有迎姑娘和惜妹妹，不是已经许给了韦斯莱家的那两个双胞胎兄弟了？板上钉钉的事儿哪儿有轮得到咱们开口说不的，再说她们这次是奉旨去的西边，就是哪天真的回来了，你觉得京城还有哪家能娶她们过门，单西方男女不防这一点就足够让咱们说不清道不明的，与其到时候留不□□面，还不如让她们直接跟了西方那些人的好，也免得有些人总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之前的那些流言你都忘了吗？”
　　“珍大哥说的也有道理，前几天我和王家那姑娘见面的时候，还听说了一件事，也麻烦大哥替我想想。”贾琏叹了口气。
　　“我听凤姑娘说，她们刚到那个国子监的时候，刚开始也没少被欺负，那些头发和眼睛颜色都很奇怪的男男女女总觉得她们几个是汤姑爷就是带回来的小玩意，不足畏惧。可是她们学了几天那里的法术之后就没有人敢在欺负她们了，尤其是林姑娘，听说她有一次居然看到了咱们两府被圣上下令抄了家。”
　　“你说什么？”贾珍站起来往外看了看，“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当然没乱说，凤姑娘还说，林姑娘还看到咱们被抄家了之后，咱们家的娘娘、老太太、太太，好些个人都没了。”贾琏自己的语气都有些乱，“凤姑娘说林姑娘当时只把这些话告诉了她，因为那时候死在咱们家的也有凤姑娘，说是那会她已经是...”
　　“是咱们家的琏二奶奶了对吧？”贾珍打断了贾琏的话。
　　“ ... 嗯，说是这样，不是不是，珍大哥，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既然她们学了法术，那这件事没准真的不是林姑娘的胡思乱想。而且，现在忠顺王府那边的情况，真的是对咱们越来越不利了，或许真有一天，没准真的会...”贾琏越说越慌。
　　“那你要和姑娘们一起去西边吗？”贾珍笑着看了看贾琏。
　　“这，大哥，这个时候就别说笑了，我要是和姑娘们一起过去了，那我算什么了，祖宗的家业要是断到我手里，那我就真的连死斗殴没有资格了。”贾琏苦笑着看着贾珍。
　　“你说你是不是真傻。”贾珍摇了摇头，“你都能看到这个程度了，怎么就不明白圣上让姑娘们一起去西方的理由呢。”
　　“要断了我们与其他家族联亲？”贾琏有些不太肯定，“可既然是这样，又怎么会允许姑娘们与汤先生他们结亲呢，我听说汤先生和德少爷他们在西方也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圣上不会忌惮这个吗？”
　　“我看你是真的傻，难怪赦叔有时候总想打你，换了我我也想打你！”贾珍啧了一声，“在你没遇到汤先生他们之前，你是怎么看西方人的？”
　　“蛮人啊。”贾琏说的不假思索。
　　“这不就得了，你现在之所以改了想法，是因为你亲自和他们接触了，你知道他们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和咱们不一样是正常的，也知道他们和咱们吃的饭不一样也是正常，更知道他们住的、用的，所有的东西都和咱们的有区别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你知道是你的，别人不知道。”贾珍说。
　　“别忘了，现在除了咱们，京城里的其他家都没有亲自接待过外国人，可能他们祖上接待过，就像凤姑娘的祖父那样接待过外国商船，可他们祖上是过去了的，他们自己并没有真的接触过。在他们的眼里，汤先生他们没有厨子，穿不起绫罗绸缎，用不了金银器皿，姑娘和太太们也没有头面首饰，出门也用不起下人，更没有像咱们这里这么讲究男女大防，这在那些人眼里更是不经教化的无礼行为。”贾珍喝了口茶继续说，“你我兄弟之间也不用藏着掖着，我说句放肆的话也不怕你多想，别说是忠顺王府，就连当今圣上怕是都没有真的和汤先生他们真正沟通过西方的衣食住行，在他们眼里，汤先生他们是没有经受过教化的野蛮人，把贾府的姑娘全部送到他们那边，那是真的断了咱们与其他亲贵联姻的路，就算汤先生、德少爷和韦斯莱家是当地的豪门大户那又怎样，只要咱家的姑娘没和京城权贵联亲，只要断了整个贾府所有的姻亲选择，那就是他们的成功。”
　　“那咱们现在岂不是很被动？”听了贾珍的长篇大论，贾琏简直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尤其是现在咱们都不知道这盖先生和邓先生来访的真实原因，更不知道为什么汤先生说走就走，一点理由都不给，还把林姑娘也先丢下了。”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盖先生暂且不论，起码咱们和汤先生接触这么久了，我可不觉得汤先生是等徒浪子。”贾珍揪着自己的胡子，说的吞吞吐吐。
　　“汤先生还好说，可邓先生看着确实不像个好相与的。”贾琏有些不太服气。
　　“这就只能...”
　　“珍大爷，琏二爷，邓先生来了。”
　　贾珍没有继续说下去，后来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后来的事，哪怕是很久之后再回忆起来，贾珍依旧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被改变了，尤其是在他看到邓先生的那一瞬间，就感觉自己刚才的谈话好像全被这个人听见了，可是，自己刚刚在和自家兄弟说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了，叫邓先生来是干嘛来的？哦，是因为盖先生找到了，自己让人去请邓先生过来看确认一下。
　　“邓先生，冒昧请您来是想让您亲眼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盖先生。”贾珍一边把邓布利多往里屋让，一边问旁边的小厮，“张先生请来了吗？”
　　“回大爷的话，刚刚赖爷爷说张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约一盏茶之后就能来，赖爷爷现在已经在准备了。”门口的小厮恭恭敬敬的跑进来回话。
　　还是很奇怪，贾珍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是心里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怎么邓先生进来之后就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哪怕这个人不是盖先生，那也应该一眼就认出来才对啊，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人，可是这种异样的沉默又算什么意思呢，莫非这两个人是仇家？
　　就在贾珍还在暗自纠结的时候，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了。
　　“这就是盖勒特，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