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满未满》王小满不说再见

1、第 1 章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认识你就是一个错误。那天乱跳的眼皮，欲雨的天空，开了一半就败了的玫瑰花应该都是神的预兆，可我错误的以为，那是一见钟情的开端。
　　我太傻了，你说呢。所以活该被大家嘲笑，像个怪胎一样被世人所厌弃，可就是这样，我还是克制不住想你的欲望。
　　白钰 , 我好想你，你在哪呢？那份刨冰，我记得，你好像就只吃了一半，那个夏天，好像也就只过了一半。”
　　（二）
　　他死了，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是头先着地的，四射的血迹好像是围绕着他盛开的花，红的妖冶，红的触目惊心。
　　市一中的一个高三男生跳楼自杀，给本就敏感的高考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但无可避免的，也成为了学生枯燥学习生活的一味调剂品。那时大家似乎都无心学习，手里煞有介事的举着本练习册，书后面却是满天飞的八卦谣言，有痛批高考制度不合理的，有悲叹惋惜的，但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这个叫陆离的男生的故事。
　　据说，他就读于市一中的理科重点班，成绩一直优异，是老师心目中的能够斩获高考状元的头号种子选手。他相貌俊秀，性情温和，是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
　　据说，他在高中期间一直和一个男生形影不离，他们一起打球，一起上学放学，可在他死后，这个本应和他关系最好的男生却没有出现，听有人说，这个男生是去了葬礼的，可却被陆离的父母赶了出来，歇斯底里的。
　　据说，陆离的死，是和这个男孩子有关系的。
　　据说，这个男孩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白钰。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洁白如玉的少年。
　　（三）
　　所有的悲剧，在开头时，大抵上是披着喜剧的外皮的。
　　白钰有的时候就想，如果他当时没有走过那个走廊，就不可能遇见陆离，如果没有遇见陆离，他可能现在还是个平凡的少年，每天担心考试和烦恼和女孩子的恋爱，他可能有了女朋友，有了一堆可以喝酒打球的哥们儿，他们会用笑容，阳光，女孩子头发上的香味，来充斥他们的高中，让它在阳光下发酵成一段泛黄的回忆，翻起来的时候可能还能还能闻到那些年青草的味道。
　　如果没有遇见那个表情淡漠的少年的话，他可能就一直是个平凡的男孩子，有属于他的烦恼和快乐，开心时笑，难过时哭。可是，如果真的没有遇见陆离的话，他可能就不会遇见那么美好的感情，干净的就像清晨的露珠，像第一缕露出来的阳光，虽然短暂，但却灿烂绮丽。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跟他说他想他了，他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四）
　　所有的谣言和传奇，都有它的起点。无论别人怎么编纂，总归有个脚本在的，可是，所有的编出来的罗曼史，其背后都是一个残忍的故事。
　　重点班的尖子生自杀这种事情，很是风靡了一阵子，那时大家无论是应届考生还是学弟学妹，都把这个故事传的神乎其神，颇具有浪漫主义色彩，俊美的主人公，因求爱不得，以一种仓皇而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宛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最后是死亡，但还是不顾一切的奔过去。
　　“喂喂，你知道不，一中二班一个男生，好像因为告白被拒自杀了。”
　　“啊？我听到的可是因为被欺凌了所以才死了啊。”
　　“哎哎哎？你们这儿怎么说的和我听得不一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学业压力过重死了呢。啧啧啧。”
　　“我好像听说的是这个男生和另一个男生好了，然后，被发现了，这个男生就自杀了。”
　　“那个，死得好像是叫陆离，听我姐说，长得可好看了，特帅。”
　　“唉……可惜啊，这么帅……等等，你说他和一个男生好了？我去！”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平息的时候，就算是狂风巨浪，也有安静的时间，很快，这件事就被灰色的书本和无止境的考试所湮没，只剩下淡淡的血色。可真正处在风浪中心的人，即便外表多么平静无波，内心却在嘶吼，像困兽一般，疯狂，却又无奈，陆离是这样，白钰也是这样，可他却比陆离绝望了一百倍。
　　因为，陆离所有的深情和绝望都沦为了别人的笑谈。
　　他们会用虚伪的嘘寒问暖，一遍一遍的揭开你的伤疤，然后，他们会把你们之间的故事编纂成人们最喜欢的闹剧，传的很远很远，末了，他们还会告诉你，“白钰，陆离死了，你不要太难过了。”用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音向你传达着他们的同情心。
　　好像，那一瞬间，你沦为被所有人同情并笑话着的小丑，你们之间所有清澈美好的感情都被解读成变态，畸形的东西。
　　可还就是这些人，他们还会说：“白钰，虽然我们不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既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要太自责了，陆离是个好孩子。”
　　白钰有的时候就会想起来陆离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他说，用麋鹿般清澈透亮的眼睛跟他说：“白钰，人都是假的，他们都活在自我崇拜，以及对他人的贬低中。所以，人是自私却又装出一副普度众生的生物……”白钰记得当时他还笑话陆离，说他太过极端，和片面化。陆离没有反驳，只是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笨拙的，羞涩的，然后他说：“白钰，今晚去上补习班不？我给你带饮料？”那时的阳光把他俩的影子拉长，造成一种他们会在一起很长很长的错觉感。
　　“我要和你走很久很久,哪怕别人不认可我们关系，我都会牵起你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然后我们会结婚，然后我们会一起死去，我并不觉得孤独，因为你是我所有的欢愉和希望。
　　白钰，不要怕，我在。”
　　---------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