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重生》卧松云

85、结局

　　第八十五章结局

　　穆霖死了……

　　他指挥奚军撤退，坚持留在最后，自己却跌下天坑，以头触石，头破血流。头部受到如此重创，断无生还之理。

　　大地还在剧烈震动，最后撤离的奚军见太子如此，几乎都停下了脚步。靳远将军滚鞍下马，拜倒在穆霖身边。

　　“太子殿下！”靳远看到了穆霖重创的头部，顿时凄厉喊起来。接着，距离比较近的兵士也跟着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青萝忙回头看着萧漠，只见他站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双目也一无光彩。

　　李芝儿忽然站起来，依旧用灵力托着穆霖的躯体。

　　“靳远将军，不要哭，赶快率领最后的这队军士撤离，你们放心，太子殿下会回来的。”

　　青萝一惊，忍不住抬眼去看。自从见到这个蝴蝶精灵，她有时娇憨，有时任性，也有时甜美，可是，这一次，她竟然如此镇定，丝毫也没有了方才的悲痛。

　　就连她身边的李苁，也在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她。

　　靳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只蝴蝶精灵已经展翅飞起，带着穆霖，向云阶山深处飞去。

　　青萝一时有些无措。萧漠来到她面前，摇头道：“我并未见到穆霖，他应该不会死。”

　　青萝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黑蒙蒙的天空，恨声道：“这画中灵，如此可恶！”

　　萧漠道：“她从创世神手中逃出来，创世神定然不会放过她。不仅如此，我相信，无论是灾难神还是幸运女神，也绝不会容许这个妖孽如此残害生灵。”

　　他的话音未落，黑暗的天幕中便闪过了一道火光，虽然设有结界，神的目力依旧可以看到，身穿金甲，红发如火的战神手持战戟，已经冲向了天空中的某一点。

　　“伊格已经发现了画中灵！”萧漠立即道。他手中的神杖同时一转，身体腾空而起，向伊格冲击的方向飞过去。青萝见了，忙飞身跟在后面。

　　这里已经是神的结界。

　　创世神洛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天空中一条巨大的蛇尾卷过去。

　　“画中灵，你为了殇劫留在人间，对他如此痴情，为何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去？我本想物归原主，可惜你冥顽不灵。如今也是无法，不得不糟蹋殇劫的画功了。”

　　画中灵的冷笑声响起来，“洛廷，我身上的力量，是灾难神的力量。我并不是你创造的，你无法收走我拥有的神力。”

　　洛廷道：“不错，我不能收走你的神力，能收走你的神力的，只有殇劫本人。不过，你制造的灾难，只是很小的局部，我已经平定了。有神界的人在，你无法破坏这个世界。”

　　隐隐的云层中有无数神光在涌动。青萝举目看去，原来洛廷身边，聚集着神界的诸神。

　　万物的主宰都在此处，可惜，他们都不主宰灾难。

　　画中灵道：“死神渡漠，你还在么？”

　　青萝听到画中灵叫渡漠的名字，心中一惊。从前，画中灵不认识渡漠，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萧漠面色无波道：“何事？”

　　画中灵道：“听起来你还是个凡人。你自己说，你可愿意舍弃你的初相，换取这个世界的存在？”

　　萧漠道：“换取世界存在？你走出这个面，世界将不得安宁。”

　　画中灵沉漠了许久，才道：“其实，我只是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实体，以一个实体的形象，去与殇劫见一面。不过，你别无选择，因为我不走出这个面，我一样可以让这个世界陪我。”

　　青萝感觉心中惊悸。那日在泸澄湖，她曾听柳蕊说过，画中灵可以把夏芳菲也变成一幅画。

　　“渡漠，不要。”她想萧漠走近几步，站在他身前，“我不允许她伤害你。”

　　萧漠的手轻轻扶着她的肩，将她推开。青萝回头看去，只见萧漠双目紧紧凝视着她，眼神早已不是当初凡人萧漠的眼神，而是全部变成了死神渡漠的冰冷和温柔。

　　“阿萝，放心。”他如此安慰她，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青萝心中却越发难以安定。

　　创世神洛廷的声音又起，“画中灵，竟然还在觊觎实体，纵然拥有灾难神力，你毕竟只是一个妖孽。”

　　随着洛廷的声音，无数闪光在天幕中亮起，战神一马当先，冲向天际。

　　画中灵绝望而凌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来，“好，你们将我逼上绝路，我就让这个世界与我一同灭亡！”

　　她的声音如此决绝，青萝不由得转头看过去。画中灵，终于再次现身了。

　　暗黑的天际有好似被缓缓划开了一片，一卷画慢慢展开，没有发光，却好似自己可以照亮自己，无比清晰地显露在眼前。

　　这正是画中灵存身的那轴画。

　　在泸澄湖，创世神洛廷已经将画中灵禁锢在了这幅画中，这是她原本的存身之地，这幅画也正是灾难神殇劫的原作。只是，画中灵已经拥有了强大的灾难神力，虽然现在被禁锢无法脱出这幅画，却依旧可以发挥她的力量。

　　那幅画中的女子仍旧只是一个背影，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披着柔长的秀发，只是，随着画卷的飘动，这个背影也好似在轻轻抖动。

　　而后，画中便不只有画中灵一人了。

　　在那个背影的周围，逐渐出现了很多人影，大多数人都是身穿戎装，有顶盔贯甲的将军，也有手举刀枪的士兵，那些人的身影已经无法活动，但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惊恐。

　　青萝惊讶地细看，这才发现，这些似曾相识的盔甲，正标志着这些人的身份，他们正是已经撤离云阶山的喻军将士。

　　“把人变成画……”她不由喃喃自语，画中灵没有撒谎，也许，她的灵力有限，无法将这整个世界变成一幅画，可是，她却可以将所有的人变得与她一样。

　　从实体，变成一个面。

　　战神伊格出现在画卷旁，战戟燃烧着怒火，拼力猛刺那幅画卷，可是，犹如刺入了宁静的水面，毫无改观。

　　“青萝……”耳边传来萧漠的声音，青萝感觉心中一震，忙回头看着他。

　　萧漠正在静静看着她，与方才无异。

　　“青萝，对不起。”

　　青萝愕然道：“你为何要道歉？”

　　萧漠道：“我答应过，永远不离开你。”

　　青萝心头闪过一丝黑暗，“渡漠，你在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萧漠道：“战神是神身，画中灵无法将他收入画中，他也无法通过这幅画攻击到画中灵。”

　　青萝道：“所以，你要做什么？”

　　萧漠顿了顿，道：“对不起。”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掠过青萝鬓边的头发，而后，青萝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萧漠已经飞身而去，直奔远处的那幅画。

　　青萝怔怔地看着，感觉自己无法活动。

　　被从实体压缩成面的人类已经布满了那幅画，有喻军也有奚军，甚至还有云阶山附近的百姓。神身为祭，才可以让人类起死回生，死神，方可把死亡带过画中的精灵，挽救这些被边缘化的生命。

　　在青萝和伊格惊愕的注视中，那幅画忽然被刺眼的光芒笼罩，画卷中出现了一个白袍银枪的将军，骑着白马，好似驰骋在万马军中。

　　那画面只是一瞬，画卷的一切都被白光覆盖，人影都消失不见，画中灵绝望的叫喊声响彻天宇。

　　创世神无奈的声音响起，“殇劫啊殇劫，你与幸运女神就算是永世无法面对面，也不该画这样一幅画，还亿万年凝视着她。这场灾祸你自己无法收拾，我也当真为难。不过，即使在画中，所有的生灵也难逃死亡。”

　　黑暗再次降临，画卷消失了，青萝呆呆伸出手去，感觉又有冰冷的雪花飘落在手心里。

　　“渡漠……他怎么办？难道，他就这样走了？”

　　她喃喃自语，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黑暗，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在面前响起来。

　　“阿萝……”

　　青萝大惊，睁眼看去，黑暗瞬间一扫而光，眼前是神界的诸神，而面前的人，熟悉的微笑，那一双黑暗的眸子，瞳孔中亮着淡金色光芒。

　　他满头宝石蓝色长发，雪白的长衫，容颜是冰冷而温柔的俊美。

　　“渡漠……”青萝睁大眼睛，伸出手去，渡漠微微一笑，抬手接住她的手。

　　“我终于想起来了，阿萝，我的妻。”他眼中的淡金光芒闪了闪，那是可以看透过去未来的光芒。

　　“我以为，我以为你……”青萝口不择言。

　　渡漠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容循，“兄长，你们暂回神界，我与阿萝还有一点事要办，你们让妙盏准备好酒，我们回去共饮。”

　　容循向他微笑点头。渡漠挽住青萝的手，低声道：“阿萝，来。”

　　青萝还有些愣怔，眼前一闪，双脚已经落地，他们已离开了神的结界，停身在云阶山地。

　　这里黑压压跪满了士兵，覆盖着冰雪的山坡上，穆霖躺在血泊之中，李芝儿就跪坐在他身边。

　　青萝和渡漠就出现在她身边，依旧是凡人的形象。

　　旁边的李苁向他们行礼，李芝儿也抬头看着他们。

　　“云姐姐，”她双手托着穆霖的头，脸上竟满是微笑，“我在等着你。”

　　青萝道：“芝儿，你当真要救他？”

　　李芝儿凄然一笑，“云姐姐，在我心里，能够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仙凡之恋，这一世，就没有遗憾了。我能够修成灵体与你相识一场，是我最大的幸运。”

　　她将目光转向李苁，“爹爹，芝儿不孝，不能陪你了。”

　　她说着话，身后已经显出一双五彩斑斓的翅膀，一团彩色的光芒在她胸口闪烁着，化作了一个五彩的光球，缓缓移出来，缓缓融入了穆霖的身体。

　　那是蝴蝶精灵的丹元。

　　“芝儿……”李苁身体颤抖着，却并未上前阻拦。

　　光芒散尽，穆霖睁开了双眼。

　　李芝儿依旧坐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芝儿。”穆霖抬起手来，想要抓住李芝儿的手，可是，李芝儿的身体已逐渐淡化下去，好似慢慢融化在空气中，化作了无数迷蒙的光点。

　　“芝儿！”穆霖翻身坐起来。

　　他身边的雪地上，停着一只快要被冻僵的蝴蝶。

　　稍远处的奚国兵士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但是，当他们看到太子殿下起死回生，还是都欣喜地欢呼起来。

　　可是，穆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些欢呼声。

　　他伸手托起那只蝴蝶，细细看着，手也在剧烈颤抖。

　　渡漠向前走了几步。

　　“穆霖，你的生命是蝴蝶精灵的丹元所救，她的生命已经融入了你，希望你善待。”

　　穆霖呆呆点头。

　　渡漠道：“我们相信，你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从今以后，希望你振作起来，待天下一统，希望你用心治理江山，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他说完，回头走到青萝身边，两人手牵手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