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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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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阮渝不顾手中女鬼的哀嚎,将她对折了两下,揉成一团扔进了腰间悬挂的麻布袋子里。
女鬼死前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除了遇见陈新游那个人渣外,这一生过得顺风顺水,死了以后成了怨鬼更加没有人该惹她。
现在竟然有人敢把她卷成一个球扔进麻袋里,她何曾受过这个委屈,她在袋子里东一撞西一滚,嗷嗷叫了大半天,嗓子都哑了,还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程千尧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靳阮渝这一系列动作,他与女鬼共不了情,就觉得靳阮渝这人更傻逼了。
葛先生竟然还信了这些道士?好好的一个人民企业家被封建迷信荼毒了,看来他与葛先生的合作还需要慎重考虑。
靳阮渝把袋口用绳子系好,重新挂回了腰上,眯着眼对车里的程千尧道:“晚上好啊,程先生。”
程千尧坐直了身体,矜持地点点头,好像刚才建议靳阮渝去笑傲江湖的话根本不是他说出来的。
车窗缓缓升了上去,程千尧转过头跟前面的司机说了句话,车子马上启动,并很快消失在了靳阮渝的视线中。
靳阮渝呼了一口气,程千尧这倒霉孩子怎么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寒风飒飒,树影婆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公交车来,袋子里的女鬼先闹腾起来,也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么多气,将麻布袋子吹得鼓鼓囊囊。
靳阮渝屈指在袋子上轻轻一弹,袋子像是漏了气一般迅速地瘪了下去,里面传来女鬼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靳阮渝不加理会,仰头看着站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过了一会儿,程千尧的车竟又回来了,他摇下车窗,笑问道:“林大师难道不会掐算一下,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靳阮渝了然地哦了一声,怪不得等了这么长时间连个公交车的影儿都没看到。
看来只能步行回去了。
没想到程千尧这时开口:“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程千尧身上的阳气重,平日里脏东西很难靠近他,加上他小时候被假道士骗过一次,差点没了命,故而他对鬼神之说十分不屑。
靳阮渝知道他的脾气,昨天塞名片给他不过是逗一逗他,今天怎么好心要送自己回家了,不会是想把自己送到警局吧。
靳阮渝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从站台走下去,手碰到车门把手刚要上车,就听程千尧说:“那个……你坐副驾上。”
靳阮渝:“……”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靳阮渝坐在副驾上,偏头看着外面,马路内侧的人行道旁摆了一排橘色的共享单车,在路灯下呈现出正在燃烧着的炉膛一般的温柔颜色。
“昨天的那条阿拉斯加,林大师出个价钱吧。”程千尧在后面沉声道。
他就知道程千尧这小兔崽子无缘无故的不能这么好心,弄来弄去,还是想要他的狗。
没听到靳阮渝的回答,程千尧沉默片刻,又提了一遍:“五十万。”
一条好一点的纯种阿拉斯加最贵也就两三万,程千尧出这个价钱,足以看出他的诚意了。
可靳阮渝心里都要气死了,老子这才死了四年,你就小二小三小四的往家搞,负心薄幸的男人呵。
不过四年……
好像也挺久的哈,一般中年男人死个老婆等三年再娶都算是感情深厚了。
靳阮渝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他试图理解了一下程千尧找替身的心理,心情平和了许多。
他婉言拒绝:“对不起程先生,胖丁已经开了灵智,贫道不能卖。”
开灵智?就那蹦跶蹦跶的傻样还开了灵智?
他的阿尔文才是开了灵智,它玩过的平板程千尧现在还保存着!
不过既然这个道士不想卖那就算了。
半个小时后,靳阮渝到了家,他同程千尧道谢后,推门走了出去。
“等一下,”程千尧跟着下来,“我能去看看它吗?”
靳阮渝知道他说的是胖丁,然而恍惚中还是有一种离婚夫妻正在商量看孩子的错觉。
程千尧跟在靳阮渝的身后进了那栋别墅,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他的阿尔文同样也是独一无二的。可他就是放不下它,总希望某一天还能够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啪的一声,客厅里的吊灯被靳阮渝打开,胖丁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冲到靳阮渝的面前,吐着粉红色的舌头,疯狂地摇着尾巴。
看着胖丁对靳阮渝露出讨好的眼神,程千尧心里有些失落,他的阿尔文永远是矜贵的,骄傲的,才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果然,无论外表多么的相似,也永远不会是他的阿尔文。
程千尧的心慢慢冷了下来,他低垂着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胖丁,心里默默叹着气:“林大师,告辞了。”
靳阮渝将他送到小区门口:“程先生慢走。”
将程千尧送走以后,靳阮渝回到别墅终于将女鬼从袋子里放了出来。
女鬼在袋子里哭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从袋子里出来了,第一时间竟然也不想着逃跑,而是站在门口,两只手抹着眼泪儿直打嗝。
靳阮渝抱着胖丁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她:“说说你跟陈新游是怎么回事吧。”
一听见靳阮渝提起陈新游这三个字,女鬼哇的一声又哭起来,这回声音也不哑了,又尖又细,仿佛要把房盖给顶起来。
靳阮渝被她哭得头疼,把手腕上的玫瑰摘下来,在茶几上敲了两下。
女鬼只觉得耳旁好像有一口大钟轰然作响,震耳欲聋,她僵在原地,也忘了自己要哭什么。
靳阮渝收回玫瑰:“说说吧。”
女鬼怔愣了好半晌,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道士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抽噎了两声,这才断断续续说起她与陈新游的恩怨来。
这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那时陈新游新交了个小女朋友,刚开始的时候他颇觉新鲜,与小姑娘如胶似漆海誓山盟,小姑娘是第一次谈恋爱,经验不足,很容易陷进男人的甜言蜜语中。
陈新游向来花心,没过半个月他就开始出轨,小姑娘迟钝,两个月后被人家甩了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早就是别人的男朋友了。
遇人不淑就算了,小姑娘自认倒霉,可一个月后小姑娘察觉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一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敢告诉家里,就去找陈新游讨个说法。
可陈新游这个渣男不仅不承认,还诬陷她怀的是别的男人的种,小姑娘一气之下与陈新游在马路旁大吵起来,情急之下她推了陈新游一把,结果没推动,反而自己被陈新游的胸肌弹了一下,摔在马路上。
恰好一辆卡车经过,从她的身上压了过去。
卡车司机肇事逃逸了,而陈新游也没帮她叫救护车,直接开车载着新交的妹子走了。
小姑娘就这么死在了马路上。
她死后不愿投胎,肇事司机没有找到,看着陈新游三天两头的换个女朋友,心中的怨气越来越大。
可她是个新鬼,没有背景,力量有限,很难对陈新游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前段时间她终于找了机会与陈新游交缠了一晚,将陈新游身上的阳气吸个干净。
事后,陈新游起来只觉得浑身乏力,头晕眼花,一出门就摔了个跟头,看到地上有个红包,想也没想捡了起来。
女鬼见他捡了鬼新娘的红包还高兴了一阵子,可没过多久,陈新游的妈妈就找了个道士把这门阴亲退了,还另外找了个倒霉蛋儿献给鬼新娘。
说起那个倒霉蛋儿,女鬼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罕见地带着一丝同情。
倒霉蛋儿靳阮渝:“……”
女鬼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该说的我都说了,能放我走了吧。”
“不行,”靳阮渝一口拒绝,“你刚才在陈新游面前现身,引发了一场事故,差点害了两条人命。”
“陈新游那个王八蛋他酒驾,就是没看到我,他今天晚上也得出事。”
靳阮渝嗯了一声:“你说的对。”
“那为什么不能放我走啊啊啊啊!”
“因为你的行为具有主观恶性。”
“啊啊啊啊——”女鬼简直要疯了,妈的她都变成鬼了为什么还有主观客观的,要不要再给她讲一讲马克思基本原理啊!
靳阮渝掀了掀眼皮,把玫瑰在桌上敲了两下,懒洋洋道:“别叫了,去百水林改造两年,然后我送你轮回。”
女鬼一脸懵逼:“百水林?什么鬼地方?”
说起来那还真是个鬼地方,西北啾啾寒林与西方金刚焰寒林的结界出了点问题,人间的污浊气泄露进去,将这两座寒林污染了大半。
虽然说从前百水林也是尸横遍野,阴森恐怖,但修行者们勉强也是可以接受的。
结果现在刚一进林子就能闻见一股像是鲱鱼罐头臭鸡蛋和裹脚布一起在微波炉里加热过的恶臭,修行者们立刻转头捏着鼻子走开了。
于是这三年来,在百水林里修行的人一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他们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在这里成就道果。
要不是为了清理两座寒林中的污气,靳阮渝好好的一个百水林主,也不至于为了钱奔波劳苦,到处发小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