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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雅宴 ...

  •   不过有件事倒是让徐青溪给说着了,江雨归确是有意躲着段君悦的。

      她不知道这厮最近是犯了什么毛病,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眼神游离,搞不好还会满脸通红,害得江雨归也觉得浑身不甚自在。

      她并非不知道段君悦的心意,只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两个人,分明跟亲兄妹无异,稍微脑补一下画面,便觉得鸡皮疙瘩抖落一地。她就想不明白了,好端端一二师兄,怎么下了几次山就像中了蛊一样?

      江雨归叫苦不迭,只好早出晚归避而不见。

      段君悦逮着她的时候,她正在悟道堂后的竹林里与崔诚切磋剑术,说是切磋,其实只是单方面的被揍。

      这一年间,她没少往崔诚这里钻,有时下棋,有时静坐。自从看到了洛水居下面的东西,江雨归便对这被太平粉饰过的门派过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多数时间崔诚并不愿意多说,可偶尔还是会念上个只言片语,所以江雨归便摇身一变狗皮膏药,三天两头黏着他。

      当然,这许多缘故并不为人所知。

      于丹青感动涕零,深觉苍天有眼,这顽徒终于肯学好了,更加坚定了他“孩子不打不成器”的理论。

      可有些画面落在段君悦眼里,便不那么好看了,他本想躲在一旁观望一会儿,可不知怎么了,佩剑鬼使神差地脱手而出,直冲着崔诚就去了。

      崔诚一怔,下意识向后一仰,从容躲过。随即战中二人剑气收敛,不约而同地像看傻子一样向段君悦这边望过来。

      “同门弟子,禁止私斗!”段君悦看着崔诚了然的表情,又羞又气,随便找了话茬接上,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太蠢。

      崔诚深觉可笑地一歪头,一脸“我看你还能给我带什么高帽子”的表情。

      “哦?是这样啊!那二师兄你不早就应该被逐出师门了?”江雨归将剑插回鞘中,一副欠打的懒散样,道:“所以,有何指教?”

      段君悦脸沉了下来,想了片刻:她这算是在替崔诚说话吗?!最后在心里暗自肯定道:是的!
      于是十分没好气,道:“青溪的父亲来了,她找不到你人,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过去一趟。”

      江雨归不愿意看他,只好装作漫不经心来掩饰,道:“青溪确有好些年没回家了,上次本说要回去,结果却闹出一大堆事端。现在她父亲来看她,唤我去干嘛呀?”

      段君悦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端!嘴上却道:“岚集雅宴快开始了,青溪想让她父亲帮你向师父求求情,你就真的不想去?”

      江雨归闻言,终于抬头。

      “岚集雅宴”是十年一度的仙门大会,每届都在即墨江边举行。起初是六大门派为了招收客座弟子而举办的,宴上,四海八方的青年才俊们会在此进行大比,优胜者则有机会进入六大门派中任意一派客座进修。

      后来六大门派中的一心、崇明两派凋零,大比也随之取消了,可雅宴上的一些传统节目却被保留至今,如今演变得倒更像是仙门庙会,现场可谓热闹非凡。

      上次开宴,江雨归还是个脚尖都没踏进仙门的稚子,因此到目前为止,“岚集雅宴”对于她来说还仅仅只是个“鼎鼎大名”而已。

      江雨归不动声色地激动了一小下,随即瞄了崔诚一眼,见他也在面无表情的看自己,当即心有所感,敛住喜色,道:“什么玩意儿!不想去!”

      段君悦将她这一闪而过的犹豫看在眼里,当下气不打一处来,腹诽道:看他作甚?他是你爹啊!
      他几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过江雨归的小臂,怒道:“别给我废话,走!”力道之大,差点儿把江雨归拽趴下,之后段君悦又十分别扭的向崔诚一抱拳,道:“崔师兄,告辞!”

      崔诚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为他的假想敌这件事情十分无语,冷哼一声道:“江雨归,你且快去吧,以后也别有事没事总来骚扰我!”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剩下段君悦在那里闷头爆炸,“什么!你敢说她骚扰你!”

      段君悦一路上一言不发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小路两榜的花花草草可是遭了血殃了,被他用剑一顿戳。

      江雨归不知死活的笑道:“二师兄,你是花匠投胎啊?灵力修出来就是为了除杂草?”

      段君悦终于忍无可忍,突然转过身来,冷冷道:“天天往那儿跑,你和他什么关系!”

      江雨归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来直去的甩刀子,急道:“什么关系?就师兄妹关系呗!”

      “你师兄多了,又不止就他一个!怎么了,你还想留在山上陪他吗,雅宴你都不想去了!”

      “我!”江雨归气死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如此会搬弄是非,但转念一想,能治段君悦这病的药她又给不了!于是赶忙打哈哈,道:“对!是青溪!青溪,我看她天天爱慕大师兄辛苦,上次说了帮她给崔师兄牵红线,这不,我正努力呢吗!”

      段君悦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道:“青溪?”

      “嗯嗯,是啊。”江雨归嬉皮笑脸地眨眨眼睛。

      “真的假的?不过也是,大师兄和柳师姐已成道侣,她应该已经伤心死了!”

      “啥——!”江雨归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咆哮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师兄他是疯了还是瞎了!”

      段君悦肯定是常和他们下山,耳濡目染地学坏了!这两个祸害人精!

      平湖秋色里面难得的热闹,殿两边站满了人,江雨归低眉顺眼地走进去一一见过长辈,而后乖巧地侍立于丹青身后。

      段君悦所言果然不假,那边,陈逐星和柳如晦并肩而坐,二人之间确实比原先亲密多了,这会儿时不时地还会耳语几句,江雨归浑身打了个寒颤,低声骂道:“丧心病狂!”

      “你说甚?”段君悦没听清,俯下身虚声道。

      “我说,大师兄和大师姐,他们俩真是天作之合!”

      殿上,三位前辈你来我往地说着场面话,南乔和于丹青深谙此道,舌灿生花地把徐青溪好一顿神夸,美得徐辰非晕头转向的。

      江雨归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徐辰非,绝影宗自徐青溪的祖父那辈儿便开始在诸门派中崭露头角了,而徐辰非此人,义薄云天,好帮扶弱小,在仙门中口碑极佳,这些年绝影宗到了他的手里,更有声名大噪之势。江雨归瞧他,只见他虽然两鬓微白,眼角也爬上了些许细纹,想来是不甚年轻了,可举手投足间却很有一派之主的风度,而且比怀虚真人更有人味儿,让人愿意亲近。

      徐青溪在亲爹面前,可没了平时那般拘谨样子,一会儿伸出双臂挂在徐辰非背后,一会儿又站没站相的歪着身子倚着他,而徐辰非完全没有想要出言提醒的意思,由着她像个大青虫一样撒娇。

      江雨归望见这番景象,心下生起一阵羡慕:有父亲可真好啊!

      她游离的目光正好与徐青溪看向这边的两只眼睛相撞,徐青溪立马向她胸有成竹的点点头,那意思好像和她已经提前串通好了似的。江雨归暗笑,她可没有拜托这位小师妹说情,只愿待会儿别再给她雪上加霜便好了。

      徐辰非见时辰也不早了,又宠溺地看了看宝贝闺女,继而向着南乔和于丹青道:“无论如何,小女承蒙玄清二位真人悉心教导,实属无影宗之幸事,徐某这一行都是粗鄙之人,在这里叨扰已久,现在父女之情已叙,这便不扰二位清修了。”

      南乔摇摇头,笑道:“徐掌门如此说便是太见外了,您与青溪已经多年未见,只呆了这一时半刻的怎么说要走?”

      于丹青也见无影踪果不是那些江湖混混门派可比的,掌门人十分知礼,便宽慰的搭腔道:“是啊,徐掌门不必拘礼,本来你此番来看青溪,也是要顺道去赴雅宴的,宴期已近,此去即墨江不远,不如暂且住下,等到了时日一同前去如何?”

      “就是因为雅宴将近,往来玄清的各派仙友众多,所以徐某才更不便打扰的。”

      于丹青摆摆手打断他,道“嗨!话不是这么说,贵派师祖也曾为玄清客座,现在青溪又在师妹座下修习,我们两派渊源不浅,自然要更亲近些,你便踏踏实实住下吧。”

      于真人此话一出,江雨归听得只想捂脸,心里真是连连称奇,师父当真是“天真无邪”得很,遇见坑不跳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一样,活了一大把岁数还跟个楞头青似的。

      果然,预先和闺女串通好的徐辰非接过话茬,向二位真人拱手道:“既然于真人如此说,那徐某就却之不恭了!不知二位真人此番可会一同前往?又会派多少弟子前去?”

      南乔悠悠地摇了摇团扇,轻笑道:“我们老啦,这些年越发凑不来热闹了,有徐掌门一路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只是不要嫌弃他们愚笨就好。”

      徐辰非道:“哪里哪里。”

      “二师伯。徐青溪相机行事,适时地插话进来道:“我看师姐这一年也怪不容易,天天闷在屋里,这次要不让她和我们同去?一路上和父亲相伴而行,想来也稳妥。”

      “她?”于丹青回头上下打量了江雨归一番,徐青溪这话说的不假,这一年多来,江雨归确实安守本分,也真是收了心了,况且她也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不可能永远给禁足在山上,于丹青不是没有想过放她出去,只是……

      江雨归看清了师父眼中的顾虑,于是继续假扮低眉顺眼,道:“全凭师父做主,师父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徐辰非点点头,笑道:“于真人当真教徒有方,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十分明礼啊!小孩子嘛,调皮些也是有的,真人要是信得过我,便将她交给我吧,一路带着,出不得什么岔子。”

      段君悦暗地里使劲拽了拽她的腰带,示意她差不多行了啊,别再整那些假惺惺的玩意,可惜被江雨归无视了。

      她又诚心实意地补充道:“师父不用为徒儿费心费神,我自会乖乖听话,不会让您为难的。”

      “哈哈,雨归当真是变了啊,之前听他们说我还不信。”南乔依旧轻轻摇扇,可眼睛却不由得瞟向于丹青,她眼尾弯弯的,天生带着笑意,就连斜眼儿瞧人都是一派温婉柔和的模样。

      于丹青脸色虽然不大好看,但想了想,也确实没有什么阻止的理由,便点点道:“罢了,你也跟着去吧。”

      闻言,江雨归心里瞬间炸开了一朵小烟花,崔师兄这招欲擒故纵,对付师父果真好使!但是脸上却面无表情,甚至显出一丝困扰,正色道:“师父,徒儿还需再静心,便是再等上个十年也不迟。您若有丝毫顾虑,徒儿必不下山!”

      段君悦和徐青溪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这人还来劲了是吧!

      于丹青欣慰地笑笑,道:“好了,为师都知道,不必多说了!”

      江雨归心里狂笑:您知道什么呀!当下十分大逆不道地给师父下了个定论“他老人家就是贱得慌”!

      五日后,一支浩荡的队伍抵达即墨江边。

      即墨江位于冠世山东南方向,两地相距千里之遥,因为临近南海,气候温和,又不属当今四大门派任何一派统管,因而在这里举办仙门盛会最适合不过。赴宴众人是主也是客,虽无明文规章,但各个环节皆是上百年的约定俗成,倒也杂而不乱。

      此时,江边已经比肩接踵,万头攒动,大多数门派得知玄清到场,全都赶来相迎。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聚成一团,一番例行寒暄结束,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江雨归本不想在人群里被一群酸腐的修士推来挤去,但是陈逐星深刻领会师父精神——门派间见礼时,所有弟子必须在场,不准到处乱跑。

      江雨归知道,师父这套主要是为了撑场面用的,而且这次更是派了百八十名弟子前来参加,可显着玄清有人了!

      江雨归十分厌恶地戳在人群外围,旁边站着锤头丧气的徐青溪。

      “看看那两位。”江雨归望了望左右逢源的陈逐星和柳如晦二人,“啧啧”了两声,道:“这帮人活像是给他二人贺新婚的!”旋即马上觉得自己失言,惊慌地看了徐青溪一眼,只见她神情落寞,正在出神,好像完全没有听见那句话一样。

      不一会儿,段君悦也脱身出来,凑到她俩身边透了口气,骂道:“江雨归,你就是个各色精!”

      江雨归无所谓地撇了一下嘴,甚为语重心长道:“孩儿,看见场子里那位了没,你啊,可千万别学他,成不了气候!”

      段君悦哭笑不得,还未回应,突然,江雨归感到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不甚快意地回过头去,心道:谁啊!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没想到刚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张文质彬彬的笑颜,那人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深沉而熟悉:“江姑娘,可巧啊。”

      江雨归怔了一下,随即心头一紧:“韩公子!”

      韩铮一身暗纹的月白锦衣,身量修长,皮肤白皙,乌发披散如缎,一把晶莹剔透的玉折扇在手中轻轻敲打着,完全不见了那晚的狼狈样子,俨然一位温润的翩翩公子。

      他上前了几步,笑道:“那晚一别,如今已经一年有余,在下心有所感,一定能与姑娘再碰面,果不其然。”

      江雨归顿时感到心脏跳乱了拍,语气僵硬地没话找话道:“啊哈哈,韩公子!你看上去气色可好多了呢!”韩公子笑起来仿若春风化雨,可她却依旧觉得压迫感极强,快喘不上气来了。

      旁边被晾着的段君悦二人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他感觉自己快疯了,心里咆哮道:这他娘的谁啊?从哪儿冒出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上好鸭,有没有好好吃饭饭!语君要开始言情了哦,江姑娘,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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