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未了》小白谷月

47、在一起吧

　　谁不曾爱过那样一个人，爱到以为这一世界不会有另外的人可以让自己爱得能够超越，小的时候诗乔在少华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你以为长大了会和你走进礼堂的人到现场只是为了送上祝福，而为你披上白色婚纱的女孩不是最爱，人生本就是一场无奈的旅行。
　　不知道是谁说过，都市最美丽的时刻，是在白昼和夜生活的喧嚣都沉寂下去了的时候，而在婚礼的前一夜，世界如死寂般沉默，少华彻夜未眠，他并没有觉得这样的都市美丽过。
　　开着眼却只能看见夜晚模糊的凄清的月色，照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飞奔着向黑夜里退缩，她怎么愿意相信，明天她要参加少华的婚礼，仅仅是嘉宾席上一位青梅竹马的故人。
　　黎明是会来的，尽管你不知道明天是否有太阳，但明天也一定会来的。
　　皓阳满足的坐在诗乔旁边，见证了少华牵着林子笑的手从红毯的那一头走向红毯的另一头，是嫉妒还是羡慕，那一刻，沐诗乔竟然觉得林子笑这么美。她一直以为假如有一天少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她一定是那个最替他感到兴奋的人，直到此时此刻诗乔才明白，如果少华将幸福给了别人，最难过的人是她。
　　不知不觉情系太深，当少华为子笑戴上婚戒的时候，诗乔和少华同时哭了，皓阳握着诗乔的手，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小气，只是几滴眼泪也会如此嫉妒，最无辜的还是子笑吧，她又何尝不知道少华滴落在她手指上的眼泪，是为了别人。
　　结婚的第一夜，少华在客厅的沙发上抽完五包香烟，子笑坐在卧室的床上静静地等候着，一直从凌晨等到凌晨三点，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少华终于将客厅的灯关了，子笑不期望少华会走进卧室，但卧室的门还是打开了，她知道，少华打开这扇门的时候在心里煎熬了三个小时，或许是出于对子笑的尊重。
　　“还没睡？”少华看见子笑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的时候有些惊愕。
　　“等你”子笑撑着疲惫的身子回头对少华笑笑。
　　少华坐在客厅的时候往卧室张望了千万次，他知道，只要灯不灭，子笑就不会睡，虽然子笑有开着灯睡觉的习惯，但他知道今天她不会睡，所以他推开门只是想告诉子笑，让她快点睡，不要熬夜，但是推开门后，他没有任何可以走的借口。
　　“这几天很辛苦，快睡吧”少华走到子笑面前。
　　“你呢？”子笑问。
　　“我......”少华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睡在这。
　　“如果你还不习惯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那么...”
　　“我们已经结婚了”少华掀开被子躺了下去，“睡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他似乎又是被子笑的迁就打动的没有任何理由说要走。
　　“关灯吗？”子笑看着把自己藏在被里的少华问。
　　“都可以”少华躲在被子里回答。
　　子笑关了灯，轻轻地躺在少华身边，她不敢离少华太近，少华亦不敢离她太近，过了很久，他们也没有睡着，除了呼吸声，彼此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又过了很久，他们还是没有睡着，但少华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不小心碰到了子笑，然后下意识的说了句“对不起”，子笑没有回答，因为她宁愿少华什么都不说。
　　最后，天亮了，尴尬的气氛一直在，他们谁都没有睡去。
　　少华起来，他对子笑说“以后我们还是分开睡吧”，子笑心一阵凉。
　　“人是你自己的”子笑掀开被子走到洗手间，“睡在哪也是你自己的自由”
　　然后...
　　他们结婚了，却比结婚前更陌生，所谓的客气就是最好的证明。以前少华下班回来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会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会不客气的坐下来和子笑说自己今天都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然后骄傲的炫耀自己又签下了哪个了不起的客户，结婚后的他没有了以前的稚气，话变少了，礼貌变多了，以前他会在闲暇的饭后追球赛到深夜，现在吃完饭他就往书房里坐，一坐就是到夜深，子笑从来也不会打扰他的私人世界，所以不知道他每天坐在里面干嘛，但每次子笑整理房间的时候都会在他的书房发现许多烟头，他每天都会对子笑嘴角上扬，但子笑知道他一点都不快乐。
　　林子笑在等待时间成全她的幸福，她知道，如果少华不爱她，不管她有多好，为他做多少事情，也换不回他的真心，此时此刻，她的热情与全心投入在少华眼里只会是一种负担，所以她选择等待，等着有一天，少华心里的伤疤抚平，等着他完全忘记过去的痛苦，等着他主动把子笑放进心里，而在这之前，子笑愿意配合他所有的相敬如宾。哪怕有时候想起来会觉得很心酸。
　　少华的婚礼结束的那晚，诗乔喝了不少酒，皓阳坚持送诗乔回家，她本想着拒绝，但转身又想，事到如今，于她而言，不管上谁的车，她也不可能成为少华的新娘，又刻意避讳什么呢？
　　诗乔一直安静的看着窗外，皓阳时不时看着她，完全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开车，他知道她很失落，也为她的失落感到难过。
　　“笑一下吧”皓阳似乎在乞求，“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诗乔挪了挪身子，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你真的很爱他吗？”皓阳踩住刹车，“爱到无法自拔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诗乔看着窗外回答。
　　“如果你真的爱他早和他结婚了”皓阳抓住诗乔的手，“承认吧，你心里根本就放不下我”
　　“放手”诗乔回头红着眼看着皓阳，“我要下车”
　　“我是不会放开的”皓阳越抓越紧，“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别说了”诗乔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你为什么选择现在回来，为什么？”
　　诗乔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皓阳用唇吻住了她，只持续了三秒就被诗乔狠狠的推开，然后扇了他一大耳光逃开，诗乔根本不顾红灯一直往马路对面跑，正巧一辆车开过，沐诗乔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马路中央了，皓阳看见她站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迅速又着急的从车里冲了出来推开她，她和皓阳都摔倒在地上，手脚有轻微的擦伤。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得爱惜自己？”皓阳既生气又担心的拽起诗乔，“你死了就为折磨爱你的人吗？”
　　诗乔疲惫的蹲在地上，双手捧着憔悴的脸颊，捂着头大声的哭泣，汽笛的鸣叫持续了很久，皓阳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的心疼，他抱着蹲在地上的诗乔，他说“你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你在小溪边扇了我一大耳光后跑走，也是差点被车撞到，是我拉开了你，那时候你以为我死了，你说你很难过，你说我不可以就这么死去，你说你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我，你哭的歇斯底里就是希望我能睁开眼睛，所以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就和那时候你希望我好好活着的心情一样，我记得我说过，就算死的人是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因为我爱你，愿意用我的一生爱你，这是以前我没有来得及对你说的话，今天我全都告诉你，我怕下一秒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沐诗乔，你听到了吗？我爱你，一直都爱”
　　就是这样，一直在马路中央，沐诗乔躺在皓阳怀里从大声哭泣到安静，皓阳说了很多他们过去的事情，说他为什么会离开，说他的身不由己，说他在国外的这些年有多思念，他说如果不能再喝到诗乔熬得粥，那么宁愿此生不喝粥。
　　到红灯绿酒渐渐淡去的深夜里，诗乔终于站了起来，皓阳开车带她去到郊外的一栋别墅，别墅对面有一片大海，夜深人静的时候，海浪的翻卷声尤为明显，别墅里有陆皓阳一年前精心栽培的玫瑰，也是在夜深的时候，玫瑰花香尤为浓烈，他告诉诗乔，这个地方就是特地为她准备的，他一直在找机会带她来这里，他想过每个浪漫的情人节七夕节有或者是圣诞节出现在这给她惊喜，但所有的精心策划都不如顺其自然来的美妙，今晚，便是那最好最适合的时光。
　　诗乔洗了个热水澡，站在大海边上面朝大海喊了好几声，皓阳站在诗乔旁边。
　　“什么感觉？”海风吹过皓阳的脸颊，“心情有没有舒畅很多？”
　　“特别爽”诗乔努力的微笑着。
　　“如果此时你再收到一束花会不会更开心呢？”皓阳从背后拿出一朵刚摘的玫瑰递到诗乔面前。
　　“你不是诗人，却比诗人还会浪漫”诗乔接过玫瑰闻了闻。
　　“那你喜欢吗？”
　　“我喜欢海”诗乔调皮的笑了一笑。
　　“为什么？”
　　“因为海是蓝色的”诗乔温柔的看着大海，“我喜欢蓝色”
　　“只因为它的颜色吗？”
　　“是，又或者不是”诗乔的头发被海风吹到脸上，“我也不知道”
　　“你喜欢的不是海”皓阳撩开诗乔的头发，“是蓝色”
　　“不，我喜欢海”诗乔看着皓阳，“我很确定”
　　皓阳没有再说话，他走到离海更近的边上，夜晚没有沙鸥飞过，他俯下身子，双手十指紧扣，装满一捧水走到诗乔身边。
　　“你看，海其实是透明的”
　　“水是透明的，海是蓝色”
　　“那你看现在的海却是黑色的”
　　“好吧”诗乔无奈的坐到海边，“反正我说不过你”
　　“如果明天天可以不亮”皓阳坐到诗乔身边，“我可以和你一直这样坐着多好”
　　诗乔轻轻地笑着，“你为什么种这么多玫瑰？”
　　“每次特别想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去种玫瑰”
　　“原来每一朵玫瑰里都有你的思念”诗乔看着手里的玫瑰意味深长。
　　“是啊”皓阳也看着那朵玫瑰，“真的很庆幸我思念的那个人还可以看见，或许这些玫瑰都很神圣”
　　“有那么神奇吗？”诗乔不以为然的问，她知道皓阳口中思念的人是说自己。
　　“你试着把玫瑰的花瓣一片片摘掉扔进大海，看看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皓阳裂开嘴大笑。
　　诗乔当做是在打发时间，听皓阳的话一片片摘掉玫瑰花瓣扔进大海，摘到最后一片的时候，她发现了钻戒。
　　这对诗乔来说确实有些意外，她一动不动的看着手里的钻戒，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样，神奇吗？”皓阳问。
　　“只是一场经过策划的意外，不能说神圣吧”
　　“爱你这件事情是我可以策划的吗？”皓阳深情的看着诗乔。
　　“我承认，我心里有你”诗乔突然认真起来，“但我却不敢接受你的戒指”
　　“我可以给你所有承诺”
　　“不是每个相爱的人都需要在一起的”诗乔把戒指递给皓阳，“给别人一个机会吧”
　　“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皓阳诚恳的看着诗乔，“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害怕了”诗乔站起来，“心痛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我发誓我这辈子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如果誓言有用的话”诗乔转身离开，“那么所有结了婚的人都不会离婚了”
　　皓阳看着离开的诗乔离自己越来越远，他难过的一步步往海里退，诗乔转身时，海水已经淹到皓阳腰上。
　　“陆皓阳，你要干什么”诗乔一边喊着一边往回跑。
　　皓阳没有回答，他继续往海里退。
　　“陆皓阳，你快停住”诗乔怒吼着。
　　海水淹过皓阳的肩膀，他终于停了下来，诗乔也站在了海里。
　　“你在乎吗？”皓阳流着泪，“你害怕我死去吗？”
　　“别闹了，快回来”诗乔皱着眉头。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皓阳苦着脸，“要不要回到我身边？”
　　“你先回来，我会慢慢考虑”诗乔着急的想要制止他。
　　皓阳流着泪苦笑，又往后退了一步。
　　诗乔撕心裂肺的呼唤他，他没有再回答，而是一直往后退。终于海水淹到皓阳的脖子了，诗乔没有任何办法，她冲着海里的皓阳大喊“我答应和你在一起”。
　　她终于答应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我想，就算沐诗乔最后没有喊出那一句在一起，陆皓阳未必真的会选择死在大海里，对沐诗乔的爱是真的，他想给她幸福是真的，但选择去死，却没有那么轻易。
　　相爱是真的，在一起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只是，幸福永远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