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未了》小白谷月

45、重逢

　　想起曾经贫瘠的岁月，现在一切的雍容华贵都值得被珍惜。
　　林子笑本来打算放弃自己一直生活着的地方去少华生活的城市，但是理智不断的提醒她不许再去打扰他的世界，他只是一个生活在自己记忆中的人罢了，你的现实生活不再有他，或许不靠近是最适合的距离。
　　少华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子笑还是习惯性的多叫一份外卖，回家多摆一副碗筷，遇到兴奋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先跑到少华的办公室，可打开门后，只有一阵冷风向自己袭来。
　　其实很多时候，失去比得到更让人心安，至少再也不必患得患失的害怕失去，哪怕在梦里你还会重复着遇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然后忍不住大笑，后来你的笑声太大，惊醒了自己，黑漆漆的房间，你回头一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你将头缩进被子，用枕巾接住无法自控的眼泪。
　　冬日的午后很冷，诗乔陪着少华去参加高中母校的十年校庆，车上，少华不断地关心着诗乔，你渴吗，你饿吗，你冷吗的问题时不时就会出现，仿佛沐诗乔是那种风一吹就会倒，雨一下就会生病的孩子，或许在每个男孩心里，挚爱的女孩都是林黛玉。诗乔每次都是笑着摇摇头，她在努力的爱上他，虽然少华给不了她轰轰烈烈的爱情，但至少在少华身边，诗乔会觉得很安心，很踏实，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天塌下来，少华会举起双手为她撑住。
　　当诗乔看见路边的棉花糖忍不住“哇”的时候，少华什么都不问便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买，诗乔满足的吃完棉花糖时车已经开到学校的路口，由于参加校庆的同学很多，校园里人山人海，像招聘会一样人群聚集，少华只好将车停在学校外，下车后遇到的每个同学都很念旧。
　　作为优秀毕业生，少华需要上台发表感言，因为他前面的那个同学缺席，所以他便成了第一个上台的人，他不喜欢抛头露面，却是第一个最先被关注。
　　下台后诗乔问少华“紧张吗”，少华自豪的说“本来很紧张但一想到你在下面看着就不紧张了”，主持人也关注到了少华身边的诗乔，在他坐下的时候随意调侃了一番说：“少华同学今天还带了家属，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再次送上祝福”
　　于是，在祝福声下，诗乔又成了大众聚集的焦点，她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学校，然后看着一个个很优秀却一点也不认识的人发表各种各样的感想，却从没有想过会成为这些人眼中的焦点。
　　在一次又一次的掌声中，校庆活动终于要结束了，大家纷纷起身离开，就在这时，大堂的麦克又一次响起。
　　“对不起，我迟到了”
　　然后准备离开的人群纷纷回头看向舞台中央，大家都在努力的回忆，总算有人想起后大声的说“是陆皓阳”，接着陆皓阳的名字就在大厅里回荡，被挤在人群里的少华不经意间松开了诗乔的手。
　　那天的灯光很亮，诗乔一回头就看见了皓阳的微笑，少华看着诗乔回头，一直到热闹退去，人影全无，视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如果你现在想冲过去的话”少华努力的微笑着，“我一样不会介意”
　　真正的爱过，就是在你下了一万次决心准备放弃之后，还是会有很多次不忍心出现。
　　诗乔同样忍不住哭了，这次，他不是一个长得像陆皓阳的人，是真正的陆皓阳回来了。
　　皓阳从舞台上走下来，一步一步地迈向诗乔，诗乔不知所措的握紧拳头，少华表现出的不安与紧张，如果他能早点知道来这里会遇见皓阳，那么说什么他也不会来的，而现在说这些都是徒劳，若不是自己的，就算你翻山越岭，她还是会在别人怀里微笑。
　　“好久不见”
　　皓阳深情的微笑，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是千万次寻觅的感激，他再变，也骗不了自己的真心，他一直爱她。
　　“好久不见”
　　诗乔淡淡地回应，这份静默与平淡，是她在心里无数次理智过后的表现，是陆皓阳提醒了她，他们已经很久不见，一切都改变了，再心动，他都已经成为过去，如果再纠缠不清，就是自己过于愚蠢了。
　　一句好久不见过后，诗乔牵起少华的手消失在皓阳的视线里，但少华心里的不安只增不减，诗乔随时都有可能放掉自己的手回头跑去找皓阳，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少华送诗乔回到家里，这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夜，诗乔理所当然的失眠。
　　为什么离开的人还会出现，为什么就算过了很多年你还是忘不掉曾经爱过的人，为什么他出现的时候你还会心动，你不是说你不会再想他了吗？
　　原来不想起不代表忘记，真正的忘记是多年后狭路相逢却能表现的云淡风轻。
　　少华同样少不了的辗转反侧，一直到半夜，收到诗乔的短消息，“不会离开你”，才略微有了睡意，简短的几个字，足以让少华平复心中的不安。
　　不会离开你。
　　她说不会离开少华，就算是陆皓阳回来。
　　诗乔听说公司的CEO回来了，以为仁杰已经回国，见好朋友的激动暂时冲刷了昨天见到皓阳以后的情绪，签到以后没有立即回自己办公室，而是朝仁杰原来的办公室奔去，与好朋友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呢，诗乔就这样想着推开了仁杰办公室的房间。
　　“回来怎么不通知我呢？”
　　诗乔说完话，站在窗边的人转过身，然后她盛开的笑靥再度僵了下去，是皓阳。
　　“你好像看见我不是很开心”皓阳说。
　　“为什么是你？”
　　“说来话长”皓阳倒了杯开水，“你愿意坐下来慢慢听吗”
　　“不用了”诗乔打算离开，“我先回去上班”
　　皓阳没有挽留，他知道，她的深情已经不在，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空留下一段可笑的回忆，但是他的深情又怎么允许自己说放弃。
　　在会议室里，在电梯里，在办公室门口，他们有过很多次的遇见，但每次都只是淡淡地一笑，就好像谁曾经都没有认识过谁，谁曾经都没有为谁痛彻过心扉，最熟悉的陌生人用来形容此时的他们最为适合不过，好像每次诗乔都在刻意回避自己，而皓阳每次都在努力的配合。
　　之后一个周末的晚上，诗乔下楼买东西，不幸遇见流氓不仅想要劫财还想劫色，就在诗乔万般挣扎的时候，皓阳突然出现了，他抓开靠近诗乔的流氓往他脸上重重地打了一拳，就在与流氓的搏斗中被刀割伤了右手，鲜血一直沿着皓阳的手臂流淌着，诗乔受到了惊吓不知所措，蹲在一旁浑身颤抖，流氓似乎恐惧犯罪落荒而逃，皓阳走到诗乔身边抱着颤抖的她说“没事了没事了”，那一刹那，诗乔心痛了，她想起初见时自己懵懂的躺在他怀里哭泣的样子，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重新播放了一遍，她哭着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他说“我答应你不会再离开了”。
　　诗乔陪着皓阳去到他家里，帮他包扎了伤口，平复了情绪，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们聊了很多过去，聊了很多分开后的生活，皓阳一直再暗示诗乔自己的深情，而诗乔一直在回避。
　　凌晨四点，诗乔将自己身上染了皓阳血迹的衣服换下来扔到洗衣机里，她说等衣服洗干净晾干她就走，皓阳点点头。
　　凌晨六点诗乔躺在沙发上有些许困意，皓阳在厨房准备早餐，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诗乔不忍心打扰认真做早餐的皓阳，所以自己起来帮他开门，然而，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开门后见到的人是少华。
　　诗乔穿着皓阳的衬衫，疲惫的站在少华面前，满肚子的解释却无从开口，少华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他收到了诗乔的短信让他来这里接她，却不曾想来到以后是这样的场景，是沐诗乔故意的吗？她无法开口说分手所以用事实来向少华表明自己的选择，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的方式比亲口说分手更残忍吗？
　　而此时，皓阳从厨房笨拙的端着粥走出来说“诗乔吃早饭了”，诗乔背对着皓阳，没有回应，她看着少华，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少华抢先说“不打扰了，再见”，然后快速的离开，是为了逃避自己的狼狈罢了。
　　诗乔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她能感受到少华的心在流血，之所以没有追出去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自信的认为少华足够爱她，爱到可以包容她所有不合理的伤害，哪怕是知道诗乔和皓阳已经上过床，但只要诗乔微微示好，少华也可以笑着原谅，这是沐诗乔的自信。
　　“他走了”皓阳端着粥走到诗乔面前，“幸好粥还没有凉”
　　“不用了”诗乔轻声回答，没有笑容也没有生气。
　　皓阳端着粥站在原地，诗乔绕过皓阳走到卧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她在换衣服的时候一直想着少华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跟踪自己，而自始至终不会怀疑是皓阳拿了她的手机传简讯给少华说“六点半准时到X地接我”，然后删掉记录。
　　诗乔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打开卧室的门，皓阳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他们对视了三秒，诗乔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被皓阳眼里透露出的温柔所打动，她避开皓阳的眼神说“我走了”，然后擦过皓阳的肩膀，能感受到他坚定的力量，她想就走吧，别在妄想一个已经死在你回忆里的男人，而皓阳却不甘心就这么死在她的回忆里，他想从她的回忆里站起来，并且拥有她的现在，诗乔擦过身，皓阳敏捷的抓住诗乔的左手，用力的抓着，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然后他们再次面对面的看着对方，皓阳紧逼的步伐一步步靠近诗乔，诗乔怯懦的身子慢慢后退，皓阳用坚定的眼神告诉诗乔“我爱你，过去爱你，现在爱你，将来也爱你，总之，你不可以离开我”，诗乔往后在退一步就是墙壁，最后一步，她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皓阳左手抓着她的右手，右手撑在墙壁上，诗乔四面楚歌，皓阳看着她“只要你现在大声的告诉我，你不爱我，我马上就放你走”。
　　诗乔没有说话，她可以逃避，却没有办法大声说出“我不爱你”。
　　“你爱我，对不对？”
　　诗乔还是沉默。
　　皓阳没有再给诗乔回答或是拒绝的机会，他用力的用自己的唇贴着诗乔的唇，而诗乔竟没有推开他，反而很依恋这种感觉。
　　微亮的房间，晨光如水散落，洒得满屋子星星点点，一地的静谧，恋爱的味道在空气中徜徉，穿过心情的温柔，然后一种莫名的感动刺痛着沐诗乔的心脏，徘徊许久，慢慢飘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皓阳的唇离开诗乔的唇，沐诗乔的脸上多了几滴眼泪，是痴恋多年的满足，还是久别重逢的珍惜，她不知道。
　　“嫁给我吧”
　　对皓阳来说，所有的思念与执着，最终不过是这一句话。
　　但最后，沐诗乔还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是因为她想起了少华，她想起了钟浪，在陆皓阳不辞而别的时候，是少华一直不离不弃的陪着她，在钟浪不辞而别的时候，是少华在医院熬夜守着她，她经历了这么多，而陪着她哭的人一直是少华，她不可以，也不能再背弃少华了。
　　“对不起”
　　诗乔推开皓阳，跑着离开皓阳家。她走后，皓阳颓废的坐在地上，靠着墙，望着天花板，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回到公司，诗乔写了一封辞职信，然后给不断地给少华打电话，她真的以为，只要给少华打一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顿饭，再牵着他的手走在公园里笑着看看风景，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而这些只是她以为，少华没有接电话，一直到明天，后天，他也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