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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1) ...

  •   话说在这京郊的一座山脚下,有这么一个小茶楼。这茶楼不大,只是一座木质的小二层楼而已,楼上的木窗甚至都还保留着五六年前的老旧样式,桌椅也都只是些山里的普通木头草草打磨了,就那么随便地摆进了厅堂。这楼里也不似那些京中的馆子,多少请几个戏子咿咿呀呀地唱些时下正火的才子佳人、儿女情长,甚至比那些县城里的小茶馆还更无趣两分——人家多少还有个先生说两段书,逗个乐子呢。这楼里,就只是喝茶,也只有喝茶而已,连能供得上的小菜,都只是那么三五样而已。

      然而就是这么一座按理早该卷铺盖走人的破落小楼——尽管确实也门可罗雀,却是已经在这称得上寸土寸金的京郊开了近五年了。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茶楼的主子,实在是有些不一般。

      此人名叫陆鹏,两年前才方及加冠之龄,自己个取了字,唤作“一鸣”。此人尽管年少,来头却实在不小。他自幼便拜入了当世神医贺延龄门下,是贺神医唯一的关门弟子。十年前更是跟随师父应召入宫,侍奉御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本该鹏程似锦的少年,却在八年前,前朝戍边大将柳将军家那场震惊朝野的冤案里,擅自前往了柳家戍守的西域边陲,救下了柳家末子柳清——也正是为了此事,索性自断了与师门的一切关系,投身江湖之中,做了个闲散游医。尽管不少朝中人士皆是为他少年意气的冲动之举倍感惋惜,可这等豪情义举,倒是为他在江湖里赢了不少赞许。

      再说这柳清,年纪尚比陆一鸣还小约莫一岁,但许是家中变故所致,倒是反而比陆一鸣还沉稳冷清了不少。虽然他总是浅浅勾着唇角,说话也温和有礼,甚至也爱和陆一鸣你来我往地打趣几句,但偶尔的偶尔,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凌厉的杀气来。他倒是早早就取好了字,唤作“自闲”。在那场变故里,柳自闲不知为何失了双目还伤了周身经脉,好在有陆一鸣一直以来的悉心照料,尽管始终未能复明,一身的武功却也总算是捡回来了个八九不离十。

      五年前新帝继位,有心为前朝冤错之事平反以抚民心,召这二人入宫任职,却□□脆利落地拒绝了。不过最终这二人倒还是回到了京中,却只在这京郊的山脚下开了这么个破落的小茶楼。陆一鸣闲来无事,索性顺便在这里开门坐诊,也算是给二人维持一下生计——倒是她们二人如此形影不离近十载,又都长得俊秀,总难免不时些姑娘们来茶楼里嘻嘻哈哈地笑闹一阵,偷着眼瞧够了,又嘻嘻哈哈地四散而去——久而久之的,二人干脆也就由着她们闹了。

      至于江湖传言他们私下里又有什么能耐做了些什么大事,二人只是笑笑,便也就那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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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凌踏云找上的时候,柳自闲正窝在自家茶楼的二层窗边吃一盘花生。他似乎对于少年人的来访毫不意外,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凌踏云坐在自己这桌。

      来者显然来的不怎么“光明正大”,一身灰扑扑的袍子极宽大,将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头上的斗笠大约是进门前被小二拦了,才摘下来挂在了背后。不过这位显然并不是什么天生稳重缜密的主,还不等坐稳了,左右环顾一圈见没有外人,便扬声道:“柳自闲,你跟我回京中去。”

      “哦。”柳自闲摸了把花生塞进嘴里,迎着凌踏云期许的,甚至有几分急切的目光,悠悠咽下这口,摇了摇头,“我不。”

      “你难道不知道吗?西域蛮族勾结朝臣……”凌踏云以为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所来为何,连忙补充了一句。然而他还未说完,柳自闲便笑着接过话来:“意欲改朝换代。”

      “既然你也得到了风声,那就快——”

      “我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柳自闲屈起手指敲了敲盘子,状若无辜,“踏云啊,还有别的事的吗?”

      “柳自闲!”凌踏云被他这么一堵,胸口结结实实窝了一大团火,恨恨一摔筷子怒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可是将门之后!”

      “是啊,将门之后。”柳自闲扣起食指信手一弹,一颗花生流星赶月般从他指尖飞出,正砸在刚刚被凌踏云砸得“入木三分”的筷子上,堪堪把那双筷子从桌面里弹出去,却又只赶到桌沿儿去,晃晃悠悠地悬在那儿将掉不掉,“都是之后了,没什么能耐了。”

      “说起来,左右这茶楼也是我傍身的产业。踏云啊,一码归一码,生不生气你随意,不许砸我东西。”柳自闲把手里剩下的五六颗花生一口吃了,扬手含糊不清地喊:“哎,小二——给我这儿添壶凉茶!”

      “柳自闲,老子跟你讲正经的,你鬼扯什么!”凌踏云看着柳自闲这顾左右而言他的玩笑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好小二适时地把一壶凉茶送了过来,他恨恨地盯了几秒,端起茶壶来牛嚼牡丹似的一气喝了,紫砂茶壶在他手里被捏得嘎吱嘎吱直响。

      在这可怜的茶壶“香消玉损”之前,又是一粒花生,打在了凌踏云的食指指节上——只听柳自闲恨铁不成钢般地长叹了口气道:“都说了叫你不许砸我东西,你这孩子怎就生的这么不听话?”

      “够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玩笑的!柳自闲,我就问你一句,你今天到底跟我走不走!”被柳自闲三番五次变着法儿撩拨,凌踏云终于是动了真火。

      “走?走哪儿去?”柳自闲笑了笑,身子一歪,一手支着脑袋,活像没骨头般靠在窗楞上,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睛,语气寒如三九凛冬:“我现在人如其名,是个闲人,还是个瞎子,我能跟你干什么去?”

      “不可能,陆一鸣跟着你那么久,你的奇经八脉他都能修复,怎么可能一双眼睛……”凌踏云刚进门,就发现柳自闲一直闭着眼睛,也早就看到了那道横穿过他几乎整张脸的疤。然而听到柳自闲亲口这么说了,还是觉得总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还不等凌踏云说完,柳自闲却是先一步冷声打断了他:“当今圣上有你这把破云刀明面上以一敌百,有我二姐那张掠影弓暗地里追魂夺命——怎么,是嫌不够?非要把我们柳家聚齐整了赶尽杀绝?当年只杀了我父母大哥,是不是觉得可惜了?”

      柳自闲冷着一张脸,皱起了眉头却仍是勾着唇角,配上那道从他左太阳穴横贯而入 ,贯穿双眼与鼻梁,一直划到他右耳根的,经年累月却依旧狰狞的疤,让他看起来无端的像个冷面罗刹。

      “凌踏云,你也是我母亲本家的孩子,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哥才是。我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日后难相见。”

      “柳自……柳哥,”凌踏云垂下头来,语气也软了三分,却仍是不甘地辩白道:“你知道的,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然而如今时逢乱世,若蛮夷入关,叛贼夺权,必然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你……当年姨娘不是说你以‘清’为名恰如其分,怎么如今却是这般,这般的……”

      “清也无非旁观者清而已。”柳自闲摇了摇头,环绕在他周身的寒意竟一下散了个七七八八“身在局中,为弓为犬,良弓蒙尘其弦自断,走狗身死其恨难平——何错之有?”

      凌踏云张了张嘴,显然还想再辩驳些什么。柳自闲见状,干脆抢先站起身来一拱手:“江湖甚远,庙堂甚高,踏云,你自己一路多珍重。”——这就是直截了当地逐客了。

      凌踏云杵在那里不甘心的又想了半晌,末了也没什么办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也不管这人真瞎还是闭着眼睛装瞎,对着柳自闲微微躬身施礼,又一抱拳,转身离去了。

      柳自闲撑着下巴,听着少年人踩得极重的脚步声一点点远去,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ummmm,封面到底是怎么添加???我怕不是个傻子。。。
    并,第一章大修了一下,结果就大修了1000+,为什么呢,因为我好死不死地改了那么一下下大纲: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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