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儒以默》三十二花生

2、第1章

　　我站在七中的门口，心里甚是感动。
　　初中时不被看好上高中的我，今天居然站在了七中的大门口，颇有一番“风水轮流转”之感。七中虽然在市里排名是蛮次的，但好歹是个普高呢，我超满足的。
　　想想暑假那会，天热的要死，突然拿到了七中的录取通知书，就像夏日里的一股凉意。我心里那个高兴啊，抱着送信小哥跳了好几下。
　　从此，我过上了穿着大裤衩、天天吃棒冰躺床上看电视玩手机的安逸暑假生活。
　　当然初中有一帮同学老觉得我铁定上不了普高，说来他们都不信。这其中倒也有个热心的同学问我考在哪儿。我淡淡的回了一句“七中”。
　　那狗逼居然给我一句“恭喜你啊许相儒，恭喜考上高中”，在心里问候了无数遍他母亲后，我顺便把他拉到了黑名单，拜拜了您嘞。
　　昨天突然接到通知，今天要去学校报名，还要缴军训的费用。我一拍头才想到，之前去七中领的暑假作业还没做呢，于是一夜熬到凌晨四点，睡了两个半小时到六点半起床，想死的心都有了，就像经历过一遍高三一样。
　　于是脱掉大裤衩，简单洗漱一下匆匆赶到学校。
　　遇到很多初中的熟人，心里暗笑：平时还笑我呢，如今不也跟我一样考个七中。有一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嘲笑和自信感在我身上膨胀开来。
　　大门口有两个公告栏，上面贴着的是分班表，一个班差不多50人左右，高一一共八个班。一班和二班是重点班，也就是小班，虽然人数一样，恐怕师资要好很多，不是普通班能比的。
　　以前初中要是学校搞个重点班，对外都是藏着掖着，毕竟教育局不允许九年义务教育里搞什么阶级分化，现在到了高中真的都是明目张胆，活像叉着腰趾高气昂的说：“我们学校就搞重点班咋的！”
　　我其实蛮讨厌这种阶级分化的，因为我一直是普通班啊。当然重点班的学生也有着自己的烦恼吧。初中那会，重点班老师下课十分钟拖课九分半钟，剩下30秒时间解决大小便问题。
　　我经常在重点班门口优哉游哉的晃悠，同时为他们的膀胱感到着急。
　　很多同学在前面挤着，我这样骨瘦如柴的根本进不去，在外围左顾右盼。突然，我看见一个老熟人，我们以前班上老考第二第三的苏泽同学，被赋予希望能考上一中的人，现在我只想大笑三声：你居然也在这儿！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刚才和我一样左顾右盼的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在这儿，垃圾七中，哈哈哈。”我连续拍了他好几下。
　　“别提了，中考考崩了，现在居然跟你一个学校。”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把“跟你”两个字还加重了读。
　　我打他的手加了好几倍力气，他直喊疼。
　　初中的时候，跟苏泽、谢晨阳俩人天天混在一起，苏泽一直学习很好，谢晨阳就不提了，现在去了职中。初三下午延长放学时间，冬天课上完时天全黑了，我们三个肚子饿得要命，天天到学校门口超市买小浣熊方便面吃。
　　为了营造一种“我们是初三我们好惨啊”的氛围，我们仨经常走到停车的地方，窝在墙角并排蹲着啃，和下班的农民工一模一样，看得路人直流眼泪。
　　现在想来，恰有一番“醉时同交欢，醒后各分散”的感觉，大家中考一毕业，就散了。
　　虽然挺为苏泽没考上一中鸣不平的，但是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他乡遇故知”，总之在陌生的校园里看到熟悉的人心情都是愉悦的。
　　我可不喜欢孤独，也耐不住寂寞。
　　“许相儒啊，好像我们还在一个班呢。”等人差不多走光了，苏泽才挤上前去，拿手指慢慢找了一会才跟我说。
　　“真的假的，几班啊？”
　　“八班。”
　　“那……班级序数的排列跟不跟成绩有关啊？”我有点忧心忡忡的。
　　“反正除了一班二班都是普通班，平行班里都差不多。我靠，我居然连重点班都没上到。”苏泽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走上前去，看到八班的花名册，从上往下找，找了好久才找到，居然我学号排名是最后一名，50号。
　　我脸一沉，问苏泽：“那班上学号排列是不是跟中考成绩有关啊？”
　　“好像是的，我看看啊，我是25号，前面二十四个都是女生，嗯，好像是女生在前，男生在后，按照中考成绩依次排。”
　　“你……是我们班男生第一咯。”
　　“似乎是的。”
　　虽然莽莽撞撞考上了普高，却落得个倒数的名次。人的欲望还真是强啊，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就比如说我就算上了七中，但总希望名次还能靠前一点，这就让人很失落了。
　　我们两个先去体育馆量了身高，领了各自的迷彩服和靴子，就去教学楼找班级了。
　　教学楼一共两幢A楼和B楼，一南一北，我们高一都在A楼上，中途又遇到几个同学，打听了一下路，高一（八）班就在二楼最东边的地方。许多学生家长陪同着孩子报名，几个妈妈在教室外面闲聊。
　　走进教室，讲台前有一个老师，三十几岁的男人，头发都有点稀疏了，鬓角可以看到几根白头发，他现在在分发同学们的校园卡和收缴军训费用。
　　我们在后面排着队，从讲台可以看到整个教室。教室有点年头了，但是还算窗明几净，后面黑板报是上届高一留下来的，黑板报上面挂着一面钟。
　　教室两侧贴有名言警句，我可以保证，就算我一年上下来，都不可能记住一边两个一共四个的名句。
　　记得我还上四年级时，语文老师在教室一侧的墙壁上贴了《三字经》，没有人当回事，最后临近期末的时候她把《三字经》撕掉了，然后发给我们一份试卷，就是默写《三字经》，算作平时成绩。
　　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学期我语文的平时成绩是不及格。我超记仇的。
　　在班主任这边忙好了入学程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苏泽就坐我旁边。
　　班主任拍拍手，让教室外的妈妈们不要再聊天了，开始新学期的发言。
　　“同学们，恭喜你们结束初中的三年，开始高中的三年，我是你们这一年的班主任何兵何老师，我是教历史的……”
　　班上有点吵了，有人似乎在抱怨怎么是个历史老师做班主任。
　　“是这样的同学们，高中班主任教什么科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自己要认真学习，高中完全靠的是自己的一份毅力。”何老师笑着解释。
　　“好了，马上大家要到操场集中军训了，我们先选个班上的临时班长吧，有人毛遂自荐吗？”
　　班上立马没人说话了，一群怂包，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我也是这样。
　　有一双白白净净的手举了起来：“老师我来当班长吧。”
　　何老师一看，特别激动，估计是以前当班主任从来都是没人响应最后自己指派的，很高兴回应道：“那请这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李以默。”乍一听，蛮好听的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