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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五恭画 ...


  •   “温又染,你给我想清楚了,这一惊堂木拍下去,打散的是什么!”
      是啊,打散的,是那弥足珍贵的东西啊。
      那年正月十五,街上喜庆,商人在摊位上欢笑,行人在街上嬉闹,游子也在人群中,阑珊处,回首时,找到他。
      但又是谁,在谁殷切的寻找下,命丧佳节。

      “肃静!”衙门内,又是谁的哭喊,谁的惨叫。
      一名小厮圆脸小眼,弯着腰道:“禀温大人,亡者傅恭画算是个浪迹天涯的,不过近几年娶了妻,倒也安稳下来了。经营着一家小铺子,傅夫人是城东临家家主的庶妹,不知早年怎么得罪嫡姐了,被逐出了临家。”
      此处金陵,此时元垣六年,此刻衙门。
      趁亡者遗孀以及其尸身还未运来,温又染初来乍到,便与小厮聊上两句此时不禁暗道:城东临家?好耳熟。
      且不说这卷轴错字连篇,净是一堆废话,表面上是万字书,实则外强中干,有用信息不过一二。据卷轴,亡者傅恭画死前正在摆摊买元宵,与人起了争执,那人失手将他推入了湖中,活活被溺死了。
      小厮禀报道:“温大人,傅夫人与傅恭画的尸身已经运来,可否放置大庭?”
      “放下吧。”温又染抬头,见那少年浓眉大眼,说:“我手里的卷轴,是你写的吧。”
      那少年眼睛睁大,奇道:“正是,不知温大人从何得知?”
      温又染答非所问,说:“我劝你还是再苦读三年的好。何为‘傅夫人与傅恭画尸身’?你这样说会让我以为傅夫人也死了。卷轴上也有甚多如此错误,下次注意。”
      那少年脸色烧起来,说:“戎桐定当多加学习!”
      温又染点头,一旁小厮走向尸身查看,确认真为溺水而亡。那傅恭画眉目清秀,睫毛浓长,衣物被精心换好,脸也是被擦拭过的。只是,他手上,颈上,脸上都有青紫一片,似是被多人推攘过的痕迹。

      傅恭画尸身旁边,一位女子在低低抽泣,脸色苍白。
      小厮道:“温大人,傅夫人指认的凶手已经捉拿,是否带上?”
      温又染挥手,道:“将凶手带上来罢。”
      小厮道:“宣单荣靳!”

      那小痞子初上衙门,瞧起来垂头丧气的,双手垂着,任由几名小厮紧紧抓着。
      温又染清嗓子,道:“单荣靳,本官问你,你将死者傅恭画推入水中,使他溺死,你认不认。”
      一旁小厮扶额,心道:温大人看着年轻,不知究竟隐居了多少年,这种审问口气,就是那些老古板也不用了呀。
      单荣靳耿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我认,怎么不认?要我说,傅恭画那畜生死的好,一天天的清高给谁看。”
      温又染皱眉,道:“你二人有仇?”
      单荣靳道:“没有。单纯看他不顺眼罢了。”
      温又染道:“你杀他,也是单纯不顺眼?”
      单荣靳道:“是啊。但温大人,错也不全在我,那么多人可都看他不顺眼啊。论起他的死,其他人可都有份啊。”
      他生着一双死鱼眼,宽额扁鼻,一副痞子的模样,令人打心底里嫌厌。
      本在一旁安静跪着的女子突然起身,扑向单荣靳,恶狠狠的说:“混蛋,痞子,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你,你还我夫君!”
      两旁的小厮赶忙把他们拉开,那女子跪坐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姣丽的容貌,看不清她的表情。
      “温大人,温大人,你要替民女伸冤……”女子死死瞪着单荣靳,仿佛下一秒就又会扑过去。
      但,谁都能看见,她的泪早已从脸上滑下,滴答滴啊的点湿在裙裾上。

      细细打量,还能看得见她腕上却绑着一根五彩线编成的祈福绳,技艺略显粗糙,不知是哪位痴情男子亲手编成而送,真切的祈祷自己心爱的女子一生喜乐安康。
      而那个痴情的男子,此刻就冰冷躺在她的面前,胸口还揣着一只荷包。
      那是她缝的,一针一线都含着化不开的情意。荷包上绣着两只戏水的鸳鸯,当初她送给他的时候,他紧张的拿也不是,捧也不是,一只手哆哆嗦嗦的,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笑骂他傻子,他赶忙诶诶诶的应着。
      几年了,那荷包除却有些褪色,几乎被宝贝的崭新如初。可现在,她在叫他傻子,他却不会再应了。
      永远,永远不会了。

      温又染缓声道:“那你细细说来,还有何人,也有错?”
      单荣靳思索片刻,说:“城东林家,王家。城西陆家,庞家。”
      一旁小厮赶忙说:“放肆!城西陆家庞家乃是名门望族,富贵人家,岂会和你同流合污,去害那与他无关的人!”
      随而又凑到温又染耳边,说:“大人,那宵小的话万万不可听,陆家庞家势力在朝中仍有涉足,得罪不得,得罪不得啊!”
      温又染头疼。本想重头再来,当好个平平庸庸的小官,偏偏那些权贵算是逮住他不放了。
      温又染道:“那就……先将城东的几家宣来。”
      温又染听见,一旁的青年嗤笑一声,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埋头研究卷轴。
      这时,一声爽朗的笑声在大殿回荡,温又染抬头,便看见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走入大殿,扶起了跪坐在地上的傅夫人。
      “阿妹,我来晚了。”

      温又染浅笑,道:“原来如此,是下官照顾不周了。不过还请大人谅解。”
      大庭中央,单荣靳早已被带下,这里原本仅剩下几个侍卫小厮和傅恭画遗孀临幼薇,如今临攸延来的倒是声势浩大,婢女奴才一大堆,几乎挤满了大庭。
      临攸延如是说:“无妨,这几日诸多事务缠身,还未来得及正式把家妹接回府宅,无怪温大人不知。只是这件事我也了解几分,溺死家婿的只有这一个市井混混,还望温大人明查,不要牵连无辜。”
      这是在威胁他了。
      傅恭画被溺死时他又不在现场,这的确让人很怀疑了解几分究竟是了解几分。
      温又染道:“不知,临大人所言无辜之人,是指何人?”
      临攸延道:“温大人也不糊涂,自然是城东望族。”
      温又染一惊。这未免太过嚣张了,把这威胁挑明了说。温又染心道:这究竟是多不把我放在眼里,才能这么猖狂的说话啊。

      临幼薇紧紧攥住临攸延的衣袖,高声道:“哥!害我夫君的人,我要他们统统偿命,一个都不能少!那群城东的败类,也一样!”
      临攸延轻揉过妹妹的头,用极低的声音道:“阿薇乖,你可知,若真将城东望族拉下水,届时案情就变成了几人共谋,单荣靳便罪不至死,届时几人顶多是受受皮肉之苦,你甘心吗?”
      临幼薇沉默。
      仍挂着微笑的临攸延转而面向温又染,道:“温大人,家妹丧偶,心智尚不稳定,亦不适合接受审问了,鄙人便先将其带回寒舍,还望温大人多多体谅。”
      温又染还想说几句道理,那二人却早已转身离去。

      温又染颇为头疼地说。“不是,你说,临幼薇到底从哪里蹦出来个哥哥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无亦双 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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