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一把刀》巫婆的土豆

43、第 43 章

　　妈妈在三天后醒了。
　　晓晓再次去了那间屋子，只是这次可以窥见这间屋子的大体风貌了，而不是一间屋子里无尽的烛光。
　　依然是上次那个小童。
　　“为什么我这次来的时候是在这里？”晓晓指了指地面。
　　小童略停了一下脚步：“您身上生人的气息太明显，主人为了保护您都是直接拉您去那间书房，而今主人身体不适，所以才由我来为您带路。”
　　“身体不适？”晓晓拉住小童：“为什么？”
　　晓晓心里隐隐不安，空落落如同被挖割了一大片。
　　“您请这边来。”小童神色慌张地示意晓晓往另一间屋子里走去。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是有一点，和书房一样，唯一的照明物就是蜡烛。
　　“这里虽然没有主人的书房安全，却也足够让您了解真相了。”
　　“什么真相？”
　　小童面露难色，却也打抱不平：“主人让我取来生死簿，上面写着人的生死之事，主人却违背了我们的规矩，擅自逆天改命，您可知他改的是谁的命？”
　　晓晓甚至不敢看小童了：“我知道。”或许一开始自己就知道，只不过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抑或是自己太自私了。
　　“正因为您知道，我才替我们主人委屈，他千百年孤寂，一双眼睛也未曾得见真正的光明，这才一直生活在这个暗无天日之地，您可知这里分为多少层？人间多少朝代更替，这里就细细分了多少层，三百年前，他伤了双眼，只得居住在这极偏颇极阴冷之地，虽是这里的主宰，万人敬仰的英雄又如何，世间百态，百媚千红，他却只有黑暗和孤独。”
　　“对不起。”
　　“您不用觉得抱歉，您的体质本就特殊，很容易与我们这个世界相通，您是被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拘着来的，我们主人无意瞧见才救了您一命，还狠狠教训了那些混蛋，可主人却对您一见如故，我从未见过主人笑得如此舒心，在您第一次来后，他就担心不已，让我们出去昭告臣民不得擅自与阳间的人接触，甚至还设置了结界。”
　　“对不起……”
　　“而今，为了您，他以身犯险，高位之上，最不容有失，他不得不给所有子民一个交代。”
　　“那他到底怎么样了？”晓晓颤抖着问。
　　“他被施以烈火之刑，今天刚结束。”
　　“烈火焚身……”
　　“他的视力恐怕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我能做些什么吗？”
　　“今天我擅自做主，把这些事告诉您，希望您切莫辜负主人了。”
　　“我能去见他吗？”
　　“他应该不会想见您的。”
　　“哦，好。”晓晓落寞地说：“那个大公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小童愤愤地说：“大公子是主人的哥哥，两人本就不和，主人伤了眼睛之后，大公子才不那么针对主人，现在这烈火之刑恰恰是大公子背后使的力。”
　　“他果然……”
　　“什么？”
　　“没什么，这份恩情我……”
　　“主人擅用职权，却是为了您啊。”
　　“我知道了。”
　　“那我送您出去。”
　　“好。”晓晓托着沉重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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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
　　“晓晓，我女儿瘦了。
　　“没有，妈妈。”
　　“妈妈，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好，妈以后还要看你结婚，看你有自己的儿女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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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妈妈的情况好些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医生说已无大碍，大伙儿才松了一口气。家里叫了车，仔仔细细地把人接回了家，不知怎么的，一生病身体就软绵绵的。
　　“妈妈，我是不是和小煜结婚了？”晓晓一边削苹果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看到了。”
　　“哦。”妈妈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更舒适些：“其实你知道也好，这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晓晓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苹果。
　　“妈妈，我想等你身体好了，我去离婚。”
　　“离婚？那得找人看看。”
　　“是那个阿姨吗？”
　　“嗯。”
　　“那个阿姨说可以。”
　　“真的吗？”
　　晓晓切下一小块果肉给妈妈，妈妈虚弱地摇摇头，晓晓塞进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当然。”
　　“叔叔。”
　　叔叔推门进来，晓晓备显慌张地起身喊道，后面跟着的还有男孩。晓晓让出凳子，坐在床沿。
　　“叔叔，我先走了，我妈有什么事叫我。”
　　“好。”
　　“妈妈，别忘了。”
　　“好。”
　　“什么事？”
　　“没什么。”晓晓朝着妈妈调皮地眨了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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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
　　“你妈妈没事了吧？”女人看着似乎更瘦了一些。
　　“没事了。”
　　女人的嘴角忽然浮现一丝笑容，诡异邪魅。
　　“这你又要如何偿还？”
　　晓晓豁然起身：“你知道，你早知道。”
　　“就算我告诉你，你还是会这样做的，人都是自私的，你必须承认。”
　　“没错，人都是自私的，但我心里还会动摇，还会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就算最后我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我……”
　　“其实你也知道。”
　　晓晓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女人拉着晓晓的手：“他不是你认识的人，他不是泮仑，他和你本无情缘，从头到尾都是他欺骗了你，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懦弱，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
　　晓晓恶狠狠地看着女人：“趁着这个机会？你不是要救我的命而是想要他的命。”
　　“不，我要救的是你的命。”
　　“你撒谎，”晓晓逼近女人：“你要是敢伤他，我就算手无寸铁，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孩子，你是被他骗了。”
　　“是，我是被他骗了，被他骗了姓名，被他骗了我妈一切都好，被他骗了他一切都好，可是我却不能反过来捅他一刀，谁都不行！”
　　“可你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
　　“我的命，早就给他了，从他对我撒谎的那一刻起。”
　　晓晓坐在椅子上痴痴地笑。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出于什么目的，以后我们再也别见了。”晓晓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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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吧？”
　　“干嘛？”
　　“离婚，我和妈妈说了。”
　　男孩扔了手机，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晓晓还是一动不动。
　　“走。”男孩忽然拉住晓晓的手腕，一个劲儿地把晓晓往外拖。
　　“你干嘛，你放手，你弄疼我的手了。”晓晓一路挣扎也没拧过男孩。
　　“爸，阿姨，我不会跟晓晓离婚的，我喜欢她，爱她，会对她好的，我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们怎么看，我都是不会放手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喝酒了吗？他……妈，他还小，说了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爸，阿姨，希望你么能同意我和晓晓在一起。”
　　晓晓的手腕还被死死拉着，但是晓晓已经不想挣脱开了，只能无力地垂着，如同法庭上罪行赫然的犯人，疲乏失力。
　　“爸和你阿姨不会有什么意见，但这件事要问你们自己的意思。”
　　晓晓涨红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叔叔，继而看着妈妈。
　　“晓晓，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晓晓，叔叔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是我儿子我知道，他这个人说一不二，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你……”
　　“叔叔，”晓晓看了一眼叔叔，转而求救般地看妈妈：“妈。”
　　“这是你自己的事，不是你所有的事妈妈都可以帮你决定，妈妈只能帮你参考，你已经不小了，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那我们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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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男孩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有没有曾经深爱过一个人，我就是遇到了那个人，我不能放手。”
　　“那你把他带来给我看看，我要看看他是多好的人。”
　　“总之，情况很复杂，但是我一定是为了我们两个好，你相信我一回好吗？”
　　“你就算骗我一辈子，我都不想放你走。”
　　晓晓坐在床上，看着男孩的脸一阵恍惚：“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对你诚实，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那么我们会重复你妈妈和你爸爸的老路，彼此提防，在别的男人或女人身上寻找欢愉，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还要重蹈悲剧呢？”
　　“可我爱你啊，我就会一心一意，你不需要漂亮，不需要优秀，就这样很好了，我们也不会重蹈覆辙，我们会很幸福地在一起。”
　　晓晓摇了摇头：“一辈子和一天是不同的概念，我们相处这么久，你真的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吗？”
　　“我知道，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晓晓抿了抿嘴唇：“我们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呢？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呢？我愿意你骗我，我也愿意对你坦诚相待，我都无所谓，只是如果有一天你要走，一定要尽力说个最完美的谎话，让我看不出来。”
　　“弟弟。”
　　“别再叫我弟弟了。”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不然，我总以为你要走。”
　　“如果我跟你说，我在外面欠了很多债呢，这是实话。”
　　“我养你，我们一起还，我之前工作加上我妈和阿姨给的生活费，我攒了不少。”
　　“却不是钱能还清的。”
　　“那我们就慢慢还，一辈子慢慢还，我们还不清的，我们的儿女还。”
　　晓晓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皮肉绷得难受。
　　男孩抱着晓晓，一动不动，落日的余晖金黄一片，有来自大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