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自风流》籍乐

9、可许我一世白头？（11.27改）

　　白青卿、摇光、张衡和商婉婉同坐在一桌，桌上摆放着几盘卖相不佳的菜肴。白青卿偶尔夹了几根青菜，摇光则根本没有动筷，她们是神仙，自然不会饿，也不需要吃东西。商婉婉在一旁大快朵颐，吃得非常香。
　　“客官，你们的菜上齐了”小二刚把手上的菜放下，一抬头便看见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商婉婉，饭菜都沾到了脸上竟都恍若未察，微微吃惊，而后看到旁边的白青卿，大为吃惊，心想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人。
　　白青卿对于这样的情景早就习以为常，只温言提醒道：“小二哥，你不用给别桌上菜吗？”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觉得她不仅长得极美，声音也清脆悦耳，十分动听，说道：“姑娘说得是，多谢姑娘提醒。”
　　他走开后，摇光说道：“卿儿，我看这里这么嘈杂，对我妹妹的病情没有益处。”她和商婉婉长得如此相似，白青卿只好说她们两个是双胞姐妹以消除张衡的疑惑。由此，摇光则称呼商婉婉为妹妹。
　　白青卿看了一眼客栈里高声喧哗的食客，说道：“客栈之中人声鼎沸、鱼龙混杂，确实不是一个好的休养之地。”之前下凡捉拿绛红时，她觉得客栈热闹，很合自己的性子，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多了一个商婉婉，确实不适宜在住在这里。
　　张衡放下碗筷，抬头看向对面的白青卿，说道：“在下在郊外有一处小屋，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很合适这位姑娘养病。”
　　白青卿不解，张衡既然在这里有住处，为何还要住在客栈，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摇光制止了，并传音道：“既然他不言明，自有道理。我们此番下凡只为修补魂魄，勿与凡人接触太深。”摇光早就看出张衡对白青卿的心思，自然不愿意她再蹈绛红的覆辙。
　　听了摇光的话，她果然不再开口。摇光见此，才对张衡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三姐妹在此谢过张公子了。”于是乎，为了更好地治疗商婉婉，她们住进了张衡小屋。
　　一日，商婉婉呆坐在茶几一旁，张衡在她的前面泼墨作画，白青卿则站在一旁观摩。
　　白青卿眨巴着月牙一般的双眼，问道：“张公子，这眼睛会不会画得太小了？”
　　张衡笔下不停，说道：“白姑娘无需担心，作画当然不能画得同真人一般大小，等画完了你就明白了。”
　　白青卿抬手比了一下商婉婉的头的大小，再低头看看画儿，确实画中人的头小一些，那眼睛也自然会小一些。她说道：“那就麻烦张公子替我妹妹作画了。”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张衡的话虽这样说，但其实并不容易，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画布上的人才有了半个身子。
　　原来，为了修补商婉婉损伤的魂魄，除了已有的招魂幡以外，还需要本人的画像承载寻回的残魂。商婉婉是凡人，承受不起青瑶二仙的灵力，只能由凡人着笔为她画像。
　　张衡自幼学习六艺，为他人画像并非难事，而且他心思澄净，能聚集灵气，是不二人选。因此，今日旭阳刚露了个头，白青卿就急急忙忙地把张衡找来为商婉婉画一幅肖像图。
　　至于为何要替商婉婉作画，白青卿同张衡说的理由是“家姐到了出阁的年龄，但由于心智失常，没有合适的人家上门说亲。故而，我和姐姐摇光昨日想了一个好办法，将她的容貌画出来，然后把画像传阅给那些适合的人家，总有人愿意应了这门亲事。”
　　张衡并不赞同这个做法，他认为：“若是垂涎一个女子的美色才娶她，又怎能真的待她好呢？”但他挨不过白青卿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了。
　　事后，摇光知道了也说白青卿的理由太烂。不过，摇光也承认，让一个男子替一个女子作画，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往常，白青卿作画都是在笔上施一个咒，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画作就自动成了形。此刻，她第一次见张衡这样的作画方式，心中很是好奇，不自觉的靠得近了些。张衡的一张脸立即红得像进了蒸笼，手指也因执笔太用力而发白。
　　白青卿见此，说道：“张公子的脸怎么这么红？难不成发烧了吗？”
　　“兴许……兴许是昨晚受凉了。”张衡越发局促不安，眼神死死地盯着画纸，笔下变得有些阻滞。
　　白青卿看了一眼窗外的骄阳，继而说道：“那张公子可要注意身体，最近降温了。”其实，如今正是四月天，气温不降反升。
　　张衡未及细想便回答道：“卿儿姑娘说得是……说得是……”
　　白青卿忍不住“扑哧”一笑，心下说道：“真是个傻子，明明都快进入夏季了。”张衡不明就里，只好专心作画，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张衡完成了最后一步，手扶着微微发酸的后背，说道：“白姑娘，画作已经完成了！”
　　白青卿看向成品，不得不说画中的商婉婉真是栩栩如生、神形兼备，不止画得形似，连那副憨态也勾勒了出来。她说道：“张公子真是好技法，我都分不出这究竟是画还是真人了。”
　　张衡被称赞后，脸上再次变得微红，说道：“白姑娘谬赞了，其实画中仍有不足，但相信这些不会影响姑娘为妹妹觅夫婿。”
　　白青卿摆了摆手，说道：“不会影响，不会影响。”她本来是为了请张衡作画才编出这样荒诞的借口，此刻听到“觅夫婿”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心中真真有些奇异的感觉。
　　张衡突然问道：“白姑娘费心为令妹寻觅夫婿，可有想过自己？”
　　白青卿不解其意，说道：“我与她不同，我如今还不急着这事儿。”她心想，她与商婉婉一个是神仙一个是凡人，寿命是不同的——她有成千上万年的时间去寻找一个中意的仙友，凡人只有几十年的阳寿与爱人相守。
　　她的话在张衡听来却有了另一种意思，他说道：“白姑娘天姿国色、聪慧过人，想必有不少年轻才俊都倾心与你。”他走近了一些，继续说道：“不知在下是否能有幸与姑娘共度余生？”
　　白青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怎么共度余生？”她寻思：我的余生有千万年，你的余生不过几十年，如何能共度呢？
　　张衡听到白青卿的话，再走近了一步，说道：“白姑娘是在装傻吗？还是在戏弄张某？”他的身子几乎与她快要碰触到，吐出的鼻息直扑白青卿的娇脸。他们的眼神交汇，一时让白青卿红了脸颊。
　　白青卿后退一步，说道：“卿儿实在不明白张公子此言何意？”她第一次和一个男子这样亲密，只觉得心跳加速，脑子快成了浆糊。
　　张衡见她确实懵懂不知，叹了口气，说道：“白姑娘可愿嫁与我为妻？虽然我没有良田千亩，也不是高官厚禄，许不了你锦衣玉食，但是，我能保你衣食无忧。”他看了一眼瞪着个圆溜溜的眼睛、吃惊不已的白青卿，语气略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愿意吗？”
　　对于张衡的话，白青卿不知该如何应付，说道：“张公子，我们只见过几面。”
　　张衡自然知道白青卿话里的意思，说道：“我们确实相处不久，但我一见到姑娘便已倾心，如今因为令妹的缘故才能再次相遇。前几次相见我不敢吐露衷肠，已使我后悔莫及。”
　　他继续说道：“人这一生有多长？长则七八十年，短不过五十余年。除去十年老弱，十年懵懂，能剩下多少？再除去每日的吃饭饮茶、沐浴更衣和为了生计奔波，又能剩下有多少？更不用说那些漫漫黑夜占了我们多少时光。我说这些只想让姑娘知晓，我并非登徒浪子，只是我已经浪费了几次与姑娘的相遇，今日不想再错过。”
　　他的话很有道理，白青卿十分赞同他惜取眼前人，可是，她是仙不是人，仙凡更不能相恋，她怎么敢违抗天条呢？
　　白青卿正在踌躇不定时，摇光不知何时已到了屋外，传音给她：“卿儿，莫忘了绛红因何而死。”她一抬头便看见了摇光担忧的目光。
　　于是，她说道：“张公子，你让我想一下，好吗？”她始终不愿意拒绝他。
　　张衡见她没有明确拒绝自己，心里也有了期待，说道：“好，我等你。”说完，他向摇光作了一个揖就离开了。
　　摇光见她没有拒绝，说道：“卿儿，你是不是喜欢他？”
　　白青卿避过摇光的眼神，说道：“当然没有了。我们住在他家，我又怎么好拒绝他呢？难道不怕他把我们扫地出门吗？”
　　摇光心知她不肯实言相告，只好说道：“只要你记得仙凡不可相恋就好。”
　　白青卿过去抱住她的手臂，调皮地说道：“知道了，摇光仙上。”她指了指张衡刚才画的画儿，说道：“现如今有了招魂幡，又有了画儿，可谓万事俱备，我们开始了修补魂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