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行路 西幻》云中鬼方

18、第十八章 取舍

　　第十八章取舍

　　“公主就这样把他带走了吗？”真是疯狂又大胆的行为，纳兰托着下巴想。

　　西斯莉：“是的，但随后坎雷·贝烈恩请求神殿裁决魔法师伤人事件，请求霍莫一世裁决公主恃强行凶事件，并控诉公主强行带走了他的孩子。
　　”
　　当然这事到最后还是得到了解决，公主向坎雷赔礼道歉，赔付他一千银舍客勒，并收路德维希为养子。

　　这是凯撒帝国，莫德娜姓加西亚，霍莫一世再怎么公正严明，也不会为一个小小的子爵来处死自己的女儿，最后他又不得不为了帝国的面子考虑而把公主送到学院监牢禁闭一年以示惩罚。

　　“就这样了吗？”

　　“真的没了，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也只知道这些，后来他就在公主身边长大。”

　　“唔，还有呢，除了皇帝的贴身近卫以外，没有其他了吗？”纳兰对西斯莉说：“我发现你今天很喜欢卖关子。”

　　西斯莉瞪他一眼：“我在把我知道的东西尽可能告诉你！”

　　“路德维希的养母应该是对他非常好的，她请了最优秀的人来教导他礼仪，剑术，谈吐等等各种课程，并送他去了帝国学院进修。”

　　确实路德维希对人一直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他看起来也总是优雅而从容的，如果不是他亲自承认，谁也不会知道这个风度翩翩的治安官竟然不是贵族。

　　“那塔西特二世就没有给过路德维希一个爵位吗？”

　　西斯莉沉吟了一下：“我想应该是给过的，而且他还为塔西特二世忠心耿耿效力了那么长时间，只可能是他自己或者公主出于某些考虑拒绝了赏赐。”

　　纳兰晃了晃脑袋，他们干嘛要在这大费周章的去猜测路德维希为什么不是贵族呢？真是累人。

　　言归正传。

　　西斯莉继续说道：“在他担任了几年侍卫之后，塔西特二世在宫廷会议上宣布他接任最高城防官的位置，虽然看起来很轻率，但他做的还不错，贵族大臣们异议也不多。”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大祭司收他做了学生，”

　　纳兰低下头，叹息道：“我希望你在开玩笑。”

　　西斯莉冷峻的说：“我也希望我在开玩笑，本来我之前以为，你和路德维希不会有那么多的交集，没想到……”

　　人们常说，卡玛兰有两种力量，一个掌管□□，一个主宰灵魂，卡玛兰有两个王，一个头戴金冠，一个是无冕之王。王国在地上，神国在天上。

　　皇帝和大祭司。皇帝掌握着绝对统治权，而大祭司是神的代言人，居住在神秘的紫色高塔，传达着神的旨意，他们之间既互不干涉，同时又相互牵扯。

　　人类信奉的神灵有许多，大部分神灵含糊来说归于光明阵营，而一些行事古怪的神则属于混乱阵营，那些异族信奉的神都划在黑暗阵营里。

　　神殿不单独供奉某位神灵，他们的教义在千年时光里一变再变，不知道有多少神在这时光里被划去神名，又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神得到人们的供奉，就算建立一座万神殿只怕也放不下他们。

　　异族————魔族，则主要信奉黑夜之神尼克斯和魔神，及他们的部分属神。

　　所有的神都居住在天际尽头，从人类大陆到达神的居所要经过足以冲散灵魂的风暴星空。

　　据说只有大祭司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才可以和神去沟通，在神灵与世隔绝的前提下，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行走人间的神。

　　路德维希作为他的弟子，代表着扫除邪恶的光明阵营。

　　而纳兰、西斯莉为之效力的黑暗之影，绝对是鱼龙混杂的混乱阵营的一份子。

　　纳兰很少来卡玛兰，路德维希也很少在人前出现，他当然不认识路德维希。

　　西斯莉却亲眼见过，路德维希在高台上将几名犯有重罪的囚犯下令斩首，包括一个为黑暗之影效力的刺客。

　　她无法形容这个人是好是恶，路德维希也不单纯代表皇帝或者神殿哪一方的利益，他更像一个游走在这些地带的赌徒，只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纳兰和西斯莉曾经是同一个尸堆里爬出来的伙伴，比一般人更无情，也比一般人更珍惜这仅有的一点儿情谊。

　　她绝不希望纳兰被路德维希绞杀。

　　纳兰看着金发褐眼的姑娘坐在夕阳里，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忽然希望他们都是自由的普通人，贫穷也好，丑陋也好，至少不是暴徒紧握的刀，阴谋家藏在背后的剑。

　　他可能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关心他的生死的人。

　　他们的手轻轻握在一起，完成了一个承诺：一起活下去。

　　在起伏的阴影之下，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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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德维希刚刚走进庭院，绿色长裙的少女便像一只蝴蝶一样从大厅里小步飞扑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

　　妲兰扬起头看着他：“姑姑在楼上等你，我……我也等你好久啦！”她的眼睫毛扑闪着，眼里是浓浓的期待。

　　路德维希“嗯”了一声：“殿下不用等我这么久的。”

　　妲兰的神情瞬间有些难过，但她很快掩盖下这层悲伤，转而露出了明媚的笑脸说：“叫我妲兰，路德维希，明天我去学院能见到你吗？”

　　路德维希无奈地说：“会的，我常常去帝国学院。”毕竟他还顶着客座武官的头衔以及学院里其他的一些事情也得去处理。

　　妲兰顿时神采飞扬起来，她的长裙犹如一朵绽放的鲜花，和主人的面孔一样美丽动人。

　　路德维希上楼解开外套，妲兰从侍女手里抢过了它，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拎着裙角高高兴兴下楼去了。

　　莫德娜站在窗户边上，一身黑袍与黑色的长发十分相配，仿佛深深扎根在夜色中，她转过身来，下意识扫视了路德维希一眼，看见他如往常一样才点了点头。

　　路德维希说：“母亲。”

　　莫德娜微笑：“今天过得怎么样？”

　　路德维希略微点了点头，答道：“很好，殿下又来看您了？”

　　莫德娜漫不经心道：“她是来找我的吗？”那言外之意很明显。

　　路德维希看着妲兰在花园里漫步的身影，苦笑道：“可是我不喜欢她，恐怕我不得不辜负她的好意。”

　　莫德娜轻轻摇头：“妲兰是个好孩子，别让她太伤心。”紧接着她又皱起眉头：“我听说，他把你赶出来了？”

　　路德维希低沉地“嗯”了一声。

　　莫德娜走到桌前，随手一点饮水壶。壶上有魔力的宝石就开始自动发光，并自动往杯子里注满了水。

　　路德维希并没有显得愤怒或失望，他端起杯子，对养母说：“我不在意，您也不必在意。”

　　莫德娜露出一点笑容，立即又消失无踪，她看着路德维希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路德维希知道他的养母在看什么——他早逝的母亲。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继承到伊莎贝拉的发色和眼睛，只有肖似她的轮廓。

　　莫德娜拍拍路德维希宽阔的肩膀：“你确定不接受爵位了吗？塔西特是不会忘记你为他做了多少的，就算坎雷·贝烈恩把爵位给了他那些私生子中的一个，你也将得到另一个更为……高贵的位置，你确定要放弃这一切吗？”

　　路德维希面不改色的说：“只要陛下尊重我的意愿。”

　　莫德娜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我想，你应该知道塔西特为什么把妲兰送到我这儿来。”

　　路德维希说：“我知道，但我无法从命，在我心里她像我的妹妹多过像我的妻子。”

　　莫德娜注视着他固执的神色：“如果是为了公爵的位置呢？甚至——亲王的位置呢？！”

　　她一手抚养的孩子说：“我不需要，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聆听大祭司的教导，奎德院长也告诉我多操心天骄堂的事务，这是亲王的位置给不了的机会，我还是更喜欢直面强者的战斗。”

　　路德维希看着他的养母露出真心的微笑：“那么我终于能够放心的让你一个人去直面这个世界了，”她忽然柔声道：“路易，你比我想象中成熟的更快，伊莎贝拉也会十分欣慰的。”

　　不知不觉，当年的孩子已经成长为果决独立的青年，而岁月也带走了大魔法师美丽的容颜。
　　“希望命运之神凯塔拉愿意馈赠你最好的果实，我的孩子。”

　　当月光代替日光洒满窗棂，莫德娜面前的墙壁上已经有一个蜂蜜色头发的姑娘冲着她娴静的微笑，她湖水一般的绿色眼睛里盛满了快活。

　　即使那只是一副施过法术的画像，但看到她的每个人都会被她的笑意所感染，那样温柔，如同阳光。

　　莫德娜有些皱纹的眼角扬起来：“莉兹，你看他，多么勇敢……而我做错的那些事，也是该到了结局的时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