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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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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ni schna schnappi schnappi schnappi schnapp
Schni schna schnappi schnappi schnappi schnapp……”
苏笑笑在床上蒙着被子翻滚,逃避袁放那魔性的闹铃,本来很可爱的一首儿歌,被他当做闹铃之后就十分地讨人厌了。
三分钟之后,袁放的手机依然在顽强地叫唤着,苏笑笑被闹得睡意全无,十分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随便套了一件黑色羽绒外套,穿上拖鞋,拿起袁放的手机关掉闹钟,走出了卧室。
厨房里,袁放一边等着烤面包机里的面包,一边喝着用牛奶煮的燕麦。苏笑笑拖着步子来到厨房门口,倚靠在门边上,没好气地向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发牢骚,“袁放,你说你起床就起床,干嘛非得把我也弄醒?”苏笑打了个哈欠,接着说,“我早上又不用上班,不想起这么早。”
袁放端着杯子的手一颤,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窜到了心头,他现在对着苏笑笑太容易动怒。袁放把手机的杯子放在流理台台面上,暗暗压下心里的躁动,转过身低头看着斜靠在门框上的苏笑笑,因为很困,她闭着那双圆圆的杏眼,几绺碎发搭在她淡淡的眉毛上,秀气挺拔的鼻子因为呼吸微微翕动着,薄厚适中的唇瓣微张,皮肤白皙,配上一张圆圆的脸蛋,再加上瘦瘦小小的身材,谁会相信她已经30岁了?
半天没听见袁放回话,苏笑笑觉得没劲,于是想再去睡个回笼觉,结果一睁眼,就见着袁老师木着一张脸盯着自己,不由得心里毛毛的。她拉紧自己的外套,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他,“你盯着我干嘛,有事儿说事儿,怪怵人的。”
袁放抄起手,目光依然聚集在她脸上,开口到,“你舅舅昨天晚上十点的火车,大概今天早上九点到东城站,现在刚过七点不久,你收拾一下,八点出门,到时候刚好接到他。”
“叮”面包烤好了。袁放转过身去将它们取出来放进盘子里,打开蜂蜜往上面涂抹。
苏笑笑撇了撇嘴,“他来就来呀,关我什么事,他也没有和我说,我干嘛去接他。”
袁放没有回头,只是回答道,“他是没跟你说,但他让我转告你,并且强调自己拿了很多东西。”
苏笑笑垂着头玩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去呗,反正他也喜欢你,看到我反而叫他不痛快。”
袁放没有说话,看了看手表,快速地将面包吃完,喝掉杯子里的燕麦,转身出了厨房,收拾好自己的包拿上外套准备出门上班。走到玄关时,袁放停住,转过身看着依然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苏笑笑,说到,“苏笑笑,你和你舅舅之间有什么结最好当面解了,你这么躲着算怎么回事?别总拿我当挡箭牌,他今年已经快六十了,你还能躲他躲到什么时候?话我带到了,人你爱接不接。”
说完,袁放就换好鞋出了门。
苏笑笑走进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捧着慢慢地嘬着。袁放走之前的话在她脑海里回放着,结?也不是什么结,只是自己任性罢了,不肯去为她的亲人设身处地罢了。
东城站。
苏笑笑站在出站口,看着提着大包小包从里面涌出的人群。不是,不是……
上一次见舅舅,还是三年前,她和袁放结婚的时候。他们没有举行婚礼,袁放的父母奉行国外的教育理念,孩子成年以后就不太干涉他们的生活,而苏笑笑自己的父母又都不在了,所以领证之后,他们商量着不办婚礼,通知双方亲近的人一起吃顿饭就行了,然后再去彼此最想去的地方旅行。
苏笑笑这边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只有她舅舅林海成,所以即使她心里堵着气,也依然打电话通知了他。毕竟结婚是人生的大事,苏笑笑也希望亲人能在场见证。可惜,接到她电话的是她的舅妈王秀秀,她一听到苏笑笑的声音就是一顿冷嘲热讽,气得她火冒三丈,结婚的事还没提就愤然挂了电话,再也没回拨过去。
在出发去结婚旅行的前几天,苏笑笑带着袁放回了老家——邻市的一个小县城,给父母扫墓。扫完墓之后,袁放提出要去拜访她的舅舅,她没有反对。
那天是周六,苏笑笑的两个上高三的表弟还在学校补课,那位尖酸刻薄的舅妈也在外头搓牌,家里就只剩了舅舅一个人。听到苏笑笑说自己和袁放结婚了的时候,舅舅的表情有些难看,可能有震惊也有难过,更多的是怒火,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后来,舅舅和袁放说了许多话,看起来对他挺满意的。晚饭的时候,舅舅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虽然回来见到他们时不时酸两句的舅妈有点招人厌,但总体上那顿饭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当天晚上八点,苏笑笑和袁放就回到了a市。走之前,舅舅留下了袁放的联系方式,这三年他没和苏笑笑有多少联系,更没见过面,和袁放倒是交流得挺频繁。
趁着苏笑笑恍神的功夫,出站的人潮几乎散了,她等的人也露了面。
她的舅舅林海成高个儿,随着年龄变大,身姿到底不如年轻的时候挺拔。舅舅的脸跟自己小时候的区别不大,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一头黑发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他穿一身棕色的无帽棉服,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灯芯绒裤子,配着一双老式黑皮鞋,左右手提了一个黑色帆布包,鼓鼓囊囊的。
他已经看到了苏笑笑,便径直向她走来。“舅舅”,苏笑笑先开口打了招呼,舅舅微微笑着应了。苏笑笑接过他手中的一个黑包,嚯,真沉。然后引着他到马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在回家的路上,谁也没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