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无法说出口的告白》此相别离

34、Chapter34 封禁之霜

　　“可是，卡萨雷，”明日千咲脸上露出一种迷茫而又无助，疲惫不堪的表情，“我做不到了。”放过你自己不好吗？顺带便的也放过我。离开基什家族，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随你怎么样都好，放过彼此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留在原地与我苦苦纠缠呢？明明内心在这样嘶吼着， 可是明日千咲却依旧非常自然的扮演着自己应该出任的角色，“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相信你了，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相信你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因为在我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东西，所以，请不要再抓着我不放，苦苦的去求索那些在我身上根本找不到的东西。
　　卡萨雷一下子被明日千咲的话给说懵了，他觉得自己要是没有听清楚该多好，他甚至想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自己并没有听清楚明日千咲刚刚说了些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千咲。”他有些痛苦的吞了一口唾沫，手紧紧地捏成拳，“别开玩笑了。”求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请不要再说了。
　　但是，明日千咲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我不是在开玩笑，很抱歉，卡萨雷，”她垂下了眼眸，不再去看卡萨雷的眼睛，似乎是因为自己不能再信任他感到愧疚——那愧疚有些许是真的，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着别人，总该有些愧疚吧，“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不起，卡萨雷，我不能继续，信任你了。”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是内心太过于混乱，于是组织不好语言，“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了，我……我害怕呀。”明日千咲抬起头，对上卡萨雷发红的眼睛，桃花眼中镀上一层水光，更加好看却更加让人揪心，“我害怕，卡萨雷，我害怕，如果，再一次的，我……”
　　那是明日千咲第一次在卡萨雷面前说出害怕这个词，作为首领，即便她害怕，她恐惧也不能在部下面前表现出来，但是此时此刻没有关系了，她可以说，可以借着情况的需要，顺带悄悄地，把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一点。
　　明日千咲一直在害怕，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害怕了，已经七年了，任何事情重复七年，无论你最开始是喜欢还是讨厌，都会化为一种习惯，任何事你最初是狂喜还是畏惧，都会归于平淡。明日千咲以为，战斗、杀戮、与其他黑手党家族对决，这些事对她来说就是这样，已经由最初的讨厌变成一种习惯，已经由最初的畏惧变成一种平淡。可是她这两天才突然发现并没有，从来都没有，她从来没有真的习惯这一切，她从来没有停止过恐惧，在这方面，她本质上依旧是当初那个面对血腥就瑟瑟发抖，忍不住要哭泣的小女孩，什么都没有改变。
　　为什么呢？明日千咲这样问自己，她问的不是为什么自己依旧没有改变，她觉得这样很好，也很正常，因为她本来也不想真的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黑手党，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突然就意识到这一点了呢？就好像是在许多年把自己埋葬，封闭了自我之后，她有一天又重新找到了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是不必要的。明日千咲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如果要她就这样把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自我抹杀掉，她的心又开始疯狂的抽痛。
　　可以的吧？偷偷的把自己保留下来一些，明日千咲相信自己的演技，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而一旦被安泽雷拉看出了，这点残余就一定会被抹杀。但是现在，她有足够强大的演技去掩盖这份变化，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卡萨雷真的有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明日千咲的话并没有把所有的都说的一清二楚，但是很好理解，是了，有什么不对吗？曾经的明日千咲确实是信赖着他的，信赖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虚假的程度，敢于吃下他递过去的任何东西。可是，这种信任同时也是建立在他从来不曾真的给他吃过毒药之上的，而现在，这个地基被他亲手摧毁了，所以，那座名为“信任”的高塔，也就在顷刻之间倒塌了。
　　倒不如说，如果再吃下那个毒药之后，明日千咲还能够一如既往的相信着他，那才是有问题的吧。
　　怎么办呢？卡萨雷慌张的想着办法，只是他根本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做了就是做了，什么样的解释都苍白无力，失去了信赖之后，他的任何解释，听上去都像是个借口。
　　他该怎么让明日千咲相信他下一次递给他不会再是毒药呢？他要怎么让明日千咲相信他不会再次叛逃呢？他要怎么样明日千咲相信他会是一个忠臣的部下呢？
　　其实这么多问题，归根究底就是一件事啊，他到底要怎么样明日千咲再一次信任他呢？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再次得到明日千咲的信任呢？
　　卡萨雷很聪明，但是那也仅限于在医术和毒术方面有着非凡的天赋，情商并不算特别高，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就这样吧，卡萨雷。”就这样吧，明日千咲，“我已经累了。”放弃吧，你是不可能逃脱的，从你成为首领的那一天开始，这就是一个将要伴随你终身的诅咒了，“我走了，再见。”既然没有办法逃脱，那就只能顺着这条路一路走下去了。
　　也许，从她踏上这条路开始，她就永远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无法回头，不能停下，就像是一个背负着承重枷锁的囚犯，一步一步的在遍布荆棘的道路上，一点点前行。
　　明日千咲站起身，卡萨雷伸出手想要挽留她，但是论力气，他确实不是明日千咲的对手，所以很轻易地就被她挣脱开了。
　　明日千咲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卡萨雷，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卡萨雷，现在，你自由了。”她俯下身，亲吻了卡萨雷的额头，“再见。”她转过身，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脚步走得很急，也许是觉得如果自己再多做停留，最终将会没有办法像最初那么坚定吧。
　　卡萨雷僵在那里没有动，直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他才仿佛是从梦中警觉一般跳了起来，猛地冲到窗前，俯身探出头，看着明日千咲坐上白色的轿车，头也不回的离去，然而他却只能一味地看着，无法挽留。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萨雷猛地跪倒在地，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哀嚎，双拳重重的砸向地板，泪水夺眶而出，他该怎么办？他现在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做，才能够再次回到明日千咲身边，即便他再也不信任他也没有关系，只要是能够让他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卡萨雷是一个天生的反社会型人格，通俗一点来说，他是一个天生的变态。他喜欢杀人时对方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所以他成为了杀手。
　　在遇到明日千咲之前，他并不觉得自己缺什么东西，也不是有不自量力的人试图给他温暖，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那种可笑的东西，他向往的是黑暗，从来都不是光明。
　　可是，在遇到明日千咲之后，卡萨雷才发现，原来黑暗中也是可以有光的。
　　最开始的时候，卡萨雷对明日千咲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家伙身边的守护者都有病，感觉非常有趣，才会接近他的。他那个时候甚至觉得那些围在明日千咲身边的守护者都是脑子有坑，明明就是在黑暗之中，为什么要选择去寻找光明？黑暗中的人，只会被光明灼伤，而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光明。
　　有人说，好奇是爱情的开始，这句话放在卡萨雷身上非常适用。正是因为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让这么多异常者围绕在他身边，卡萨了才选择了接近明日千咲。
　　然后他就一脚陷入了这个泥潭之中，再也出不去了。
　　和明日千咲相处的越久，卡萨雷就越是被吸引。他好像渐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会选择围绕在他身边了，因为这个才只有十二岁的少年能够满足他们的所有期待，所以才会这样让人难以自拔。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卡萨雷选择了彻底放弃抵抗，放纵自己，他是一个感情淡泊的人，所以，难得有一个人能够让他真切的产生喜悦的情绪，甚至那种情绪比他杀戮时所得到的更多，那他又为什么要去抵抗呢？人生已经这么辛苦了，活得开心一点不好吗？
　　不过，卡萨雷唯独对一件事感到很可惜，那么多有力的竞争对手摆在面前的话，他就不能独占黑暗中的那一点光了呢。不过，没关系，毕竟明日千咲对他的信任，是属于他独有的特权。
　　但是为什么呢？曾经坚定的事情被别人的几句话就摧毁，以致于走到这个地步？卡萨雷跪倒在地上用力的咬破了自己的唇，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板上，就如同那一晚那个男人的眼眸一般，卡萨雷发誓，如果再次见到那个家伙的话，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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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辛苦了，千咲，好了，我们接下来回去找骸君治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