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Chapter104 将溃之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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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情，电车肯定是不可能继续坐了，六道骸用电话联系了彭格列的日本分部：“我送你去医院。”
“不！”虽然因为虚弱，明日千咲的反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但是她话语中的坚决却是显而易见的，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太不善了，明日千咲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然而那样温暖的笑容浮现在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只叫人心痛，“谢谢您，六道先生，但是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一定得去体育馆才行，因为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有什么事情能比你自己的身体还重要吗？！”没有可以的拔高音量，但是话语中蕴含的冷意能够清晰的传递出男人此刻的愤怒，瑰丽的异色双瞳中仿佛孕育着一场风暴。
但是，明日千咲一点也不在乎，丝毫不感到害怕：“但是，六道先生，这不是病，是命啊。”是命运注定了要她死亡，任何垂死的挣扎都没有用，“六道先生，我最多只有四个月，这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可能被治愈，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就去把想做的事都做完吧。
女子清亮的眼睛里有波光荡漾，澄澈的一眼就能望到底，没有一丝的阴霾，偏偏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带着绝望的意味。
六道骸哑了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该说什么呢？他们还不是很熟悉，他也很清楚千咲的固执，更何况，千咲都这么说了，那一定不是普通医院可以治好的病。所以，他最终只能叹息着妥协：“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呜哇！”拒绝的话才说出口，明日千咲已经被六道骸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有一些慌乱，“六道先生！”
“乖乖听话。”六道骸没有给明日千咲拒绝的机会，“你这个样子，有谁能够放任你一个人。”
明日千咲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种压抑的怒气，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明明到了这个地步的她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才是，但是，此时她还是选择了乖巧的不说话。
来接人的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到的比警察还早。六道骸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女子送进后座，这份体贴与呵护，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免让来迎接的属下吃惊。不过，却也没有人敢多管这个难以捉摸的雾守的闲事。
六道骸自己自然也没有兴趣向别人解释，向司机吩咐了个地址之后就钻进了后座，升起了挡板，隔绝了前面司机探究的视线。
让女子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六道骸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明日千咲能够躺的更舒服一点。此时她大约是累了，又或者觉得和他无话可说，闭起了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脸色仍旧是一片惨白，给人的感觉比起活着更像已经死去。
实际上，明日千咲真的只是累了，再则，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也要好好养精蓄锐才行。
六道骸也不去打扰她，他今天做的已经过了，想必千咲已经起疑了，所以除了陪千咲把她想做的事做完，他暂时不打算再多做些什么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的一直到了体育馆。到了这个时候，明日千咲也算是缓过劲来。稍稍描画了些淡妆，掩盖住自己过分苍白的脸色，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加油，明日千咲，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就一蹶不振，不要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犹豫了，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明日千咲握紧了拳头，似乎给足了自己勇气，昂首挺胸的走进了体育馆。
六道骸跟在明日千咲后面走进了体育馆，目光片刻也不曾离开过。
因为路上发生了那种事情，两人进去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好在他们谁都不是真的为了看比赛而来的，便寻了一个安静的小角落站着。
比赛是理所当然的一边倒，虽然说奇迹的时代都长大有了各自的工作，但是被他们所热爱的篮球依旧没有落下过。这种一边倒的比赛不能说是非常好看，但是明日千咲看的津津有味，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中闪着明亮的光，让看到的人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她看比赛，六道骸看她，像这样不加掩饰的喜悦在明日千咲身上是很少见的，他所熟悉的明日千咲总是内敛的，看似放浪形骸，其实比谁藏得都深，否则，他也不会，也不会一直到最后无可挽回的时候才知道她的心意。
目光投向那沐浴在体育馆明亮灯光下的女子，六道骸觉得此时的明日千咲就好像是盛开到荼蘼的娇艳花朵，明明更容易害羞了，却似乎更无所顾忌了。不，不是似乎啊，她就是更加的无所顾忌了。
随着最后一声哨响，比赛结束。明日千咲心满意足的长出了一口气，微眯着眼睛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吃饱喝足正在舒舒服服晒太阳的猫，让六道骸总算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忍俊不禁的笑了。
太可爱了，真的是太可爱了，他的千咲。因着这样的好心情即便紧接着明日千咲就拒绝了他的跟随与护送，六道骸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过，只不过，心情理所当然的变差了不少。
不过，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六道骸默默发动幻术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坠在她后面，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分别，何况，千咲刚刚那个样子……回忆起女子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和痛苦落泪的模样，六道骸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旦离开了六道骸的视线，明日千咲就忍不住跑了起来，但是其实并没有跑了多久，她就不得不停下步子来喘气：“呼呼，这可真是……”明知道身体条件不允许还要狂奔，她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加速死亡，但是她就是控制不自己，反正，反正本来时间也就不多了，现在，现在就好好的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吧，至少，不要留下遗憾。
明日千咲的目的地是馆内运动员的休息区，她委实有些担心如果自己走得慢了会不会错过，一路上都走得很急，然而身体条件实在是不允许，明明只有几分钟的路偏偏让她走出了十多分钟，不过好在，她到的时候她想要见的人还没有离开。
“黄濑君。”女子单手扶着门框，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抬起眼来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小明日？”花了好一会儿，黄濑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被赤司要求留在休息室等的时候，黄濑其实是很不乐意的，虽说他今天是休息，但是他可是有着自己的计划的，在这儿等人什么的，他可不乐意。可惜，赤司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让他乖乖就范，无他，赤司实在是积威太深，让他没有胆子反抗。
不过，如果是小明日的话就可以解释了吧。毕竟，当初小明日和小赤司关系就很好呢。
“嗯。”明日千咲露出喜悦的神色，“好久不见，黄濑君。”
“嗯，确实是好久不见呢。”黄濑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那个，小明日是来找小赤司的吗？他刚刚已经走了。”
“不，黄濑君，我是来找你的。”明日千咲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要糟。黄濑心中惨叫了一声，只觉得大事不妙：“啊，那个啊，小明日，你吃过饭了没啊？”
“黄濑君！”明日千咲稍稍拔高了一些音调，顿时让黄濑蔫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明日千咲露出了有些苦涩的表情：“黄濑君，阿征是不是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想起之前在电话里，赤司问她“你真的决定了吗？你应该知道不会有结果”，明日千咲确定自己的心情还和那个时候一样，那个时候她说“不要阻拦我，阿征。”
“啊？不，并没有，小赤司什么都没有说。”黄濑有些不太懂明日千咲的意思，不过能岔开话题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是吗？明日千咲垂下眼睛，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黄濑君，我……”
“啊！那个小明日，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蛋糕店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去尝一尝？”黄濑突然叫出声，打断了明日千咲未出口的话。
已经猜到了吧？其实这个反应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明日千咲苦笑了一下，闭了一下眼睛，逼回了眼中的泪水：“黄濑君，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让我把那句话说出来就好了。”因为早就知道是没有结果的，她只是想要自我满足而已。
不给黄濑继续转移话题的机会，明日千咲直勾勾的盯着黄濑金色的眼睛，十分郑重的一字一句的将埋藏在心中能有五年的话：“黄濑君，我喜欢你。”
那一句话说出口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六道骸差点没忍住直接出手，错过了吗？不，他绝对不接受！
黄濑只觉得自己要完，说实话，明日千咲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明明她和赤司关系最好，当初却没有选择洛山而是跟他一起报了海常就足够说明问题了，只是她一直没说，他也就当做不知道，没想到现在明日千咲刚一回来就给了他这么一个重磅炸弹：“抱，抱歉。”
“我知道的，黄濑君不用在意。”女子脸上的笑容没变，好像告白被拒对她来说什么影响都没有，“其实，我现在也并不是那么的喜欢黄濑君啊，大概就是一种执念罢了，因为当初想要告白的时候，突然生病了，想做的事没有做成，所以才会一直很在意吧。”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明日千咲这样说，黄濑也就安下了心，才有闲心和明日千咲开玩笑，“那么，小明日要和我一起去吃蛋糕吗？”
明日千咲摇了摇头，乌黑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不用了，黄濑君，我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一会儿约好了要一起走的。”
“这样啊，那么再见，小明日。”黄濑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离开了休息室。
“再见，黄濑君。”在他的身后，明日千咲微低着头，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她的神色，声音轻得像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再也，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