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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黛玉重生第一年重逢 ...


  •   黛玉很快放弃纠结,比起这梦幻中的仙草,那噩梦更让她揪心。
      紫鹃说她是被人害死,又提到人参养荣丸。
      难道她不是病亡,却是遭人谋害?
      黛玉一颗心‘砰砰’乱跳,又惊,又怒,又恨!

      这般时候,雪雁提了食盒进屋。瞧见自家姑娘面色煞白,一头冷汗,顿时心酸不已,姑娘太可怜了!

      雪雁忙着绞了热水帕子替黛玉擦拭汗水,柔声劝慰:“姑娘身子原本就弱,又忌食荤腥……依我说,姑娘好歹喝口鸡汤,奴把油腥都撇了……”

      黛玉摇头,她胃里难受得很,哪里喝得下鸡汤?
      黛玉心里唯一的牵挂就是父亲:“老爷可有信来?”

      雪雁点头:“我兄长昨日傍晚到的家,带回老爷的口信,婢子怕姑娘听了多思多想,就瞒下了。”

      “老爷可说了几时回转?”
      黛玉眼眸有了亮光,心情激荡不已。她从来没想过,竟能与父亲相逢。
      黛玉夭亡在十八岁,不算十二岁那年的短暂相聚,黛玉与父亲整整分离了十二年。

      雪雁回道:“说是太太已然下葬堆坟,老爷明日即可到家,叫姑娘安心勿忧。”
      黛玉闻听下葬堆堆坟四字,眼圈立时就红了。

      雪雁心头懊恼,不该这个时候提说夫人:“姑娘您千万保重,老爷年将半百,膝下只姑娘一个,姑娘若是有好歹,叫老爷怎么办呢?”

      黛玉忍泪颔首。
      雪雁觉得姑娘好可怜,竟也跟着哭了。

      这时门帘一动,进来一位月白衫冗长脸的丫头,一把青丝乌黑油亮。
      正是黛玉四大丫头之一的翠鸣。

      这些日子一直是她值夜,昨夜恰逢小日子,才换了雪雁。
      她听到动静,忙着盛了热水上来伺候,见雪雁竟然陪着姑娘哭泣,瞪了雪雁一眼:“不说劝说姑娘,你倒来拨火?”

      雪雁很怕翠鸣,也不敢回嘴。
      翠鸣不动声色挤开了雪雁,心道这丫头真是不着调。

      翠鸣绞了帕子伺候黛玉擦脸洗手,细声劝慰:“姑娘切勿这般,若是姑娘不知道节哀将息些,熬病了,老爷回来多心疼啊。那时节,只怕又是一番烦恼,老爷这些日子又是伤心,又是奔波劳累,若是再要忧心姑娘,只怕是铁人也要熬不住,姑娘就是看在老爷一把年纪,也要好生将息才是。”

      翠鸣今年十六岁,十分能干,很得贾敏看重,把她许给了老管家林忠的儿子林安,婚期本来定在三月,乃贾敏留给黛玉的陪房。

      孰料贾敏一病不起,翠鸣的婚事也搁置了。
      当初黛玉进贾府,也因翠鸣几个岁数大了,跟着进京不方便,这才带了雪雁。翠鸣几个留在姑苏看守祖居田产。等黛玉嫁人,她们再作为管事媳妇跟随。
      谁知黛玉竟然一辈子没嫁人。

      黛玉另个仨个大丫头锦鲤青鹊白鹭已经嫁人,也是贾敏留给黛玉的管事媳妇。
      青鹊嫁给林家二管事之子,锦鲤白鹭却是嫁给了贾敏的户下人,掌管着贾敏的嫁妆。
      贾敏对黛玉的安排不可谓不周全。

      雪雁是家生子,贾敏看中雪雁温厚老实,对黛玉百依百顺,却胆小怕事,做玩伴尚可,却不是黛玉可以依仗之人。

      贾敏当初安排的丫头,多是考虑黛玉体弱,故而安排的丫头都比黛玉大十岁。想着陪嫁丫头以后再说,有的是时间嘛。
      贾敏再想不到自己会英年早逝。

      翠鸣青鹊白鹭锦鲤几个的母亲来求恩典,贾敏这才警觉。那时正碰见青玉夭折,贾敏病体难支,却勉强支撑着亲自挑了十二个伶俐的家生子,交给王嬷嬷教导。准备调教好了给黛玉使唤,正好四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
      却不想事以愿违,天不假年。
      贾敏因爱子夭亡悲痛太甚,沉疴难起,早早殁了。

      这就造成了是黛玉前世进贾府,身边只有一个懵懂的雪雁。主仆们毫无防范能力,绕是黛玉聪明,依然逃不过王氏的毒手。

      这大约也是贾敏生前始料未及。

      却说半月的噩梦,黛玉串起了许多残破的记忆,尽管还有许多事情似是而非,记忆模糊。但是,点点滴滴汇集起来,黛玉已基本理清了脉络,自己前生早夭,乃是人祸!

      黛玉记起了母亲临终之话,说是病重之时已经寄信上京。黛玉知道信笺内容,母亲不放心,把她托付给外祖母。

      绝对不能上京!
      至少眼下不能上京!
      激愤之下,黛玉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时间心头闷疼,几至窒息。

      雪雁见雪锻帕子上头竟然有丝丝血迹,吓得只是哆嗦,颤抖着递给嬷嬷瞧:“嬷嬷,嬷嬷,这可怎么好,太太临死就是……姑娘也是……”

      王嬷嬷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内宅妇孺,见状顿时慌成一团,搂着黛玉肝儿肉儿哭起来。

      翠鸣见黛玉气喘吁吁,并不知道自己咳血,忙着将血帕子藏进袖口,将王嬷嬷拖至门外,厉声呵斥道:“嬷嬷怎得这么没主见?这般时候最要紧不动声色安抚姑娘,等待老爷回来,哪里就这样慌张起来,叫姑娘依靠谁去?”

      饶是翠鸣做主瞒着消息,黛玉吐血消息还是在府里弥散开去,扬州盐道衙门的下人顿时惶恐不安。
      小公子死了,主母死了,如今大姑娘又病成这样,老爷本来就常年吃药,这可怎生是好?
      有些心思活络的人,竟然生出外心,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寻摸着树倒猢狲散,偷摸几件东西出去买了,再找下家。
      这事儿被大管家林忠的儿子林安得知,将人捆了,丢进了马圈,这才平息了。

      隔天傍晚,如海匆匆返家,黛玉已经面如金纸。
      黛玉看见爹爹瘦骨嶙峋,鬓边已经生了白发,黛玉又是欢喜,又是悲痛,一时间泪如泉涌。

      在如海,父女不过分离半月,在黛玉,却是前世今生,整整十二年!

      黛玉扑进如海怀里,声声悲泣。
      如海听闻女儿吐血,心内绞痛,悲怆难忍:莫非上天夺走了自己娇妻幼子尚不足,还要把仅剩的女儿夺走么?

      黛玉当初不想上京,却父命难违。
      那时母亲刚去,她就离家北上,再回家已是五年后,她赶回来不过匆匆与父亲诀别。
      父女缘浅至此?
      思及此,黛玉眼泪流的越发厉害。
      父女们流泪眼对流泪眼,饶是林如海堂堂男子,也悲痛难忍,霎时间也是老泪纵横!

      几位姨娘不敢上前,还是奶娘王嬷嬷大胆劝慰,翠鸣雪雁好说歹说,黛玉才忍悲收泪,反头给父亲道恼。
      却不料,黛玉心里憋闷太多的愁闷与悲伤,这月余时间紧靠着米汤活命,不沾半点荤腥,身子衰若败絮。

      这一蹬身顿时头晕眼花,软软的便倒了。亏得如海手快接住女儿,黛玉方才没有磕着。
      如海瞅着孤伶伶气喘喘的女儿,只把一颗心揪着疼化了

      如海年过半百,死了嫡子发妻,本已心灰意冷,心里温暖仅有黛玉一点骨血,而今却见女儿这般气息奄奄,顿觉人生灰败。

      他不敢想象,女儿再去了,他能不能独活!
      如海打叠精神,一边四处兜揽名医,替女儿诊治,一边不眠不休的照顾女儿,亲自喂食喂药。
      只要对女儿病情有益,无论名医古方,如海不惜千金。
      只是,任凭如海这般,黛玉的病情毫无起色,反是越发沉重。

      你道为何?
      却是黛玉心思太重!

      她明明知林家最终会满门灭绝,她却无计可施,不知如何才能保住父亲。
      明知父亲不久之后将会殒命,她却毫无头绪。
      黛玉心急如焚致使五内摧伤,小小的孩儿哪里经得住?
      血不归经又咳血了。
      赢弱的身躯越发虚弱。

      兼之贾敏病逝之后,黛玉一直吃素,几乎是靠米汤度日。
      如今又添了心病,羸弱的身子再扛不住。

      黛玉思虑太重,整日昏昏沉沉。
      如海日夜守护,心如死灰!

      却说黛玉正病得昏昏沉沉,一时噩梦横生。
      黛玉再一次梦见孤零零死在那间竹林小屋里。黛玉眼见自己吐血身亡,身边只有一呕血的紫鹃,不由得怨气冲天,竟灵魂出窍了。

      魂魄飘飞,竟遇见前世那个要化了她去的癞头和尚。
      黛玉心里十分厌恶这些腌臜物儿,懒得理睬,转身走了。
      黛玉急着去探望父亲,父亲日日亲手喂食她汤药饮食,愁得鬓发皓白。

      无奈那癞头和尚却在一旁啰嗦不住:“痴儿痴儿,你执着还泪,难道生养大恩竟然比不得灌溉之义么?”

      黛玉充耳不闻,径直去了。

      癞头和尚不免长叹:“可怜,可怜,可怜林家五世列侯,世代向善,竟然落得个满门死绝!”

      “满门死绝?”这话黛玉似乎从哪里听到过。

      黛玉脚步一顿,凝眉思索,一颗心肝兀自乱跳:这话之意竟是责备自己断送了林家?
      难道自己竟是不该死之人么?
      林家也本不该绝户?
      待要回头追问,癞头和尚已不见踪迹。

      黛玉心里大急,拔足追赶,却是一跤跌倒,人也惊醒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黛玉重生第一年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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