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奇缘》王凯西

9、往事如烟随风去

　　“化了吧……”

　　木兮微微抬了抬眼，虚空中的幻象便幻灭了。

　　许久，□□大师才开口，“你竟能将我的虚空化掉，你便是放下了……为师错怪你了。”

　　“弟子虽曾对雨遥有情，但故人已去，再多执念也是枉然……”木兮轻轻说，带着一丝伤感。

　　“既执念已消，此次又究竟是为何……竟舍了性命不要？”

　　“前日无意中会面，发现夜国张家不是别人，正是雨遥的族人，他们若知道当年正是谭华帅兵破了淄州，并且玄波琴尚存灵力，定会对晋昭不利。张吉纵火试探定是已经怀疑，我若施法而逃便是验证，只有玄波琴焚毁，才能封住张家的心，我不能让晋昭涉险。”

　　木兮缓缓开口，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不是他的生命。

　　“你竟愿为昭儿这般牺牲？只为替昭儿化解小小疑虑，便愿舍弃万年原神？”

　　木兮目光一丝闪烁，“我亏欠她的……若不是木兮的执念，强迫年幼的昭儿苦练《极相思》，她也自不会患上顽疾险些夭折，又以灵力渡她触怒天法，多亏师父出手遮掩方能化险，如此一命抵一命，理所当然。”

　　□□大师目光如炬，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

　　“你与昭儿同为我徒，自当爱护备至。为师自幼年令昭儿女扮男装于你分隔，便是窥视你二人命中该有此情劫，只是躲过千载却难躲过一时，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弟子不会带晋昭堕情劫，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转向木兮，深深看着他，“一番舍弃真修续性命，是为义，二番又舍性命护周全，则是情，木兮早已深陷却不自知啊……”

　　八月的署伏很快过去，淄州城已是一派秋爽。

　　谭府此时红锣锦鼓，正是大日子。

　　“小姐，宾客们已经久等了，咱们该去了。”

　　“是了。”晋昭通过锦云绣金盖头，最后瞥了一眼床头空空的紫檀琴匣，提起绣凤红罗裙跨出昭云阁。

　　再见了，木兮，从此……便这样了……

　　谭府的正厅红烛剪喜，高朋满座，夜国张家同青国谭家的喜宴，惊动了全淄州城的百姓，平日里谭华亲民仁爱，感恩德的百姓簇拥在谭府前后，等着张家的迎亲队伍将谭家二小姐风风光光迎进门。

　　晋昭被莺儿牵着，盖头将眼前的一切染得血红，她听到庭中人声喧闹，觥筹交错，却觉得站在周围的张家喜队有种阴霾的阴冷。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提醒自己。

　　“昭儿来了。”母亲在堂上提醒父亲。

　　“哈哈！好！礼官！”谭华喜不自胜招呼礼官升出阁礼。

　　几个红绸缠发的小厮拖上三杯酒盏。

　　晋昭恭恭敬敬敬奉父母三杯甜酒，酒气甘洌，荡气回肠，只觉胸间火辣辣的。

　　“谭城主，吉时已到，新郎官已在门外等着了。”

　　晋昭听出是张吉的声音，酒气冲头，声音虚无飘渺。正厅至门外，尽是贺喜的宾朋，门口一辆玉轿，白额骏马。锦服高靴的新郎站在车旁，单手扶住晋昭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撩开骄帘，锦袍短衫下，露出一段翠玉长笛……

　　晋昭一把反手扣住“新郎”的手腕，同时抬手挑去盖头，抵住咽喉，“你到底是谁？！”

　　“新郎”被她突如其来的突袭喝得一顿，随即展臂向后一跃。晋昭上前一步，仰身一翻，逼上近前，夺住他腰间玉笛。

　　“新郎”见再也难躲，翩翩落地，长袖一拂，眼前迷雾升起又散去。

　　“看穿了。”那人淡然说道，赫然便是张吉。

　　“张吉？！”晋昭蹙目盯着张吉，“你是张吉……那刚刚堂中与父亲叙话又是何人？”

　　晋昭猛然想起刚才的那阵阴冷，像太阳被吸取了光辉……

　　晋昭哗啦抽出腰间软剑，直指张吉咽喉，“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吉站在晋昭火红的嫁衣前，看着红袖翻飞，薄唇微抿，似乎在斟酌如何启齿。

　　“淄州神木，在哪里？”，他最后说。

　　“居然一直都是为了这个？！”，晋昭觉得如雷击顶，热血翻涌。原来从开始提亲那日起，在园中遇到张吉便是在寻神木，灵隐寺的黑煞，帛毓院的大火，统统都是为了寻找神木……

　　“你根本没有什么弟弟，也没有什么和亲，这一切都是骗局”，晋昭冷冷看着一身锦服的张吉。

　　张吉不敢看晋昭的眼睛，“晋昭……” 。

　　晋昭自当空举起一只手，冷哼一声，“让张公子失望了，淄州神木乃是传闻，世间之人未有得见，晋昭弱女子，更不知什么神木朽木。”

　　“在下听闻上古神木灵力深稳，唯有帝女魅蝶能够追其踪迹，而世间善引魅蝶者，非昭儿姑娘莫属……”，张吉不动声色，微微施礼。

　　魅蝶追踪之处为神木……晋昭心中徒然一紧，她想起烟波亭中魅蝶尽头的白衣酒客，想起了迷山绿坡引蝶而至的白衣俊影，想起了碧水湖中勇慑黑煞与琴共舞的白衣侠士……魅蝶每每都能寻到木兮……

　　原来莺儿和爹爹说的都是真的，只有我一人能看见木兮……因为木兮根本不是甚么琴师，而是玄波琴仙，而玄波琴便是上古神木！

　　酒精的作用越发放肆，晋昭只觉头痛难当，好似有无数的碎裂片段相互缠绕，却难以分清一个。是你们烧了玄波，伤了木兮！晋昭心如刀绞，真想放声大喊，是你们亲手毁了你们苦寻的神木！

　　“晋昭自幼足不出户，更听不懂你说的，公子请带人离开吧！再莫搅扰谭府”，晋昭开口。

　　张吉低着眉，依旧不敢看她，“张吉也愿替昭儿姑娘着想，若此番助夜国得了神木，淄州城的百姓也少些灾祸……”

　　“淄州的百姓……！”，晋昭闻言美目圆睁，复又抬起手中宝剑，怒火中烧， “你们要的不仅仅是神木……你们到底有何阴谋？！”

　　张吉抬眼，目光中尽是闪躲，不只是愧疚不忍还是兴奋。不肖张吉再开口，晋昭已经清楚了，他们要的整座淄州城！

　　她心中一沉，一跃而起朝堂中奔去，却突然被两道黑风左右夹击，她只得旋身闪躲又落回门前，只见团团黑烟勃然升起，谭府上下顿时哀鸿遍野，刚刚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化成无数的黑煞，翻飞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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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期会在星期五更新，完结篇哦~~~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