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生豢夜录》觞间寐语

7、校园诡谈

　　人的好奇心总是无穷无尽的，听闻什么稀奇事总想去上前看看，即便是有人死了，有地方闹鬼都要去看一看。不管真假，不论后果，都要去尝试一把，满足自己想要窥探的欲望。

　　已经快午夜了。
　　两男一女猫在图书馆里，一直等到图书馆关门了，一片寂静黑暗之时才开始在图书馆里活动起来。
　　这学校里有个故事，是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
　　两年前这学校附近出现了一个专挑男学生下手的变态杀人狂，只要是让他看上眼的，他总会跟踪到人少僻静的地方下手，将其杀了，并带走自己最心仪的部分作为纪念。警察们找了他很久，终于在他最后一次杀人的时候找到了他。可是他很警觉，并没有完成最后一次的谋杀，而是在警察的层层包围之下，逃进了学校。而那些警察竟然没有抓到他，他好像很熟悉学校，在东躲西藏之下逃出生天。
　　谁都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至少这两年他似乎没有在兴风作浪。当然，也只是似乎。
　　今年，已经死了三个学生了。
　　那些学生的死相很凄惨，被发现时表情都很惊恐，身上分别缺少了眼睛，手臂，耳朵。依流传出来的内部消息来说，那些身体部分都是在学生们活着的时候生生撕下来的。手段十分之残忍，骇人听闻。
　　为首的男生点着蜡烛，仅照亮他苍白的脸，显得阴森森的。他压着嗓子，声音低沉，缓缓地说着那一桩旧案。旧案中的主角都已死去，再也无人知晓他们死前是如何的害怕与惊惧。他们终究只成为了一个个名字，被整整齐齐地列在受害者的卷宗之上。
　　人活着，或许没人注意到你，人死了，可能就会被铭记下来。
　　那个男生看着眼前神色不安且难过的两人，嘴角勾起一个薄凉的弧度，说道：“生命不能永恒，死亡才得永远。”
　　另一个男生抱紧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说道：“你那是什么歪理啊，你的表情也太吓人了吧。”
　　“歪理？”男生歪了歪头，眼中有些迷茫，说：“人生不过百年，活得再久到最后也只是一堆朽骨，终做黄土。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接纳死亡，迎接一个新的开始，永恒不灭。”
　　“你，你是疯子吧。”那个男生眼里的惊惧逐渐扩大，他感到周围越来越冷了，冷至灵魂里。
　　男生垂下脸笑了。“我啊，只是一个死亡的传教士罢了。”

　　这天傍晚，黄浩威正和他的女朋友元籽在图书馆角落里看恐怖漫画，看到正精彩处，一个男生的头探了过来，将两人吓了一大跳。
　　男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两人，声音很低地说：“在图书馆看恐怖漫画？”他的声音很有磁性，长相普通但五官端正，还算耐看。
　　元籽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将漫画收起来。黄浩威表情不爽地按住元籽的手，说道：“怕什么，我们又没有碍着别人。”
　　“不，我也很喜欢恐怖漫画，只是想问问你们可不可以算我一个，我叫王槐，槐树的槐。”王槐说道，拿出两本恐怖漫画放到了桌面上，“我们可以交换着看。”
　　黄浩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那两本看上去有些陈旧的书。“侵蚀者，漂流教室？”他又翻了翻，发现漂流教室画风还挺老。“这漫画都绝版了吧。”
　　“眼光不错。”王槐在两人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着两人的反应。
　　元籽把《富江》和《不安的种子》两本漫画推给了他，他接过看了几页，笑道：“还不错，只不过，你们想不想体验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黄浩威抬起头，把书一合，说：“你想做什么？”
　　“等天完全黑了以后，在图书馆里探险。”王槐说道。
　　黄浩威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好幼稚啊，图书馆有什么可探险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一年前有人在这里找到了一节人的手指骨。”王槐一脸神神秘秘地说。
　　“那后来呢？”元籽神情紧张地问道。
　　王槐诡异一笑：“他死了。”
　　元籽捂住嘴，惊愕道：“真的吗！”
　　黄浩威把元籽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道：“我看是假的，哪有这种事。”
　　“一年前这图书馆被封过一段时间，可是警察什么也没找到。而那个学生找到的指骨也不翼而飞了，可那个学生最后死在了自己家里，独独手上缺了一根指骨。”王槐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你们说这是巧合吗？”
　　两人沉默，的确，图书馆被封过一段时间，说是内部维修。可是开放以后，就象征性地换了几台电脑，搬了几盆花进去。这样无法让人不多想。
　　“既然找到会死人，你叫上我们做什么？”黄浩威表情不善地问道。
　　“不碰不就好了吗？我们只是找到它。”王槐面带蛊惑，缓缓地说道。“如果知道了这是谁的骨骸，并将其妥善安顿，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元籽表情有些抗拒，她可以看漫画看小说，但是无法做到亲身接触。黄浩威顺顺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我们不能答应你。”黄浩威说道，拉着元籽就要走。
　　“你确定吗？”王槐坐在原处，低着头，脸上被阴影笼罩。“只是天天这样被无聊的现实所束缚，不停地重复，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你们就不想尝试接触另一个层面吗？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肆意疯狂的世界吗？”
　　他看见黄浩威脸上有了动摇，便说道：“你们现在回去能做什么？复习功课？打游戏？还是去校外的宾馆？这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亲身体验一次电影里的情节来的刺激有趣。”王槐笑着，他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在两人耳边飘忽着，使他们眼里都有了迷茫。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呢？这么无趣，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黄浩威和元籽紧跟在王槐身后，看着他拿着一个手电筒轻车熟路地打开一扇又一扇门。开锁的手法十分熟练，让两人暗自咂舌。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轻而易举地被说动，来了这么一场糊里糊涂的探险，总感觉自己现在做的事已在被处分的边缘徘徊。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王槐带他们来到了一个被废弃已久的阁楼里，那里面堆积着布满灰尘的陈旧图书。它们被随意扔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黄浩威捏着鼻子，有些抱怨地扑开面前的灰尘。元籽躲在他身后，用手捂着鼻子，以避免自己被飞灰呛着。
　　“喂，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啊！”黄浩威皱眉不爽道。
　　“呵。”王槐不理他，而是点亮角落小桌上烛台的烛火。那昏黄的烛火幽幽亮起，不大不小的光芒充斥了整个阁楼，照亮了三个人不一的脸色。
　　“这里已经有一年多没人来过了，上一次来这里的是一个跟你们差不多大的男生，一个胆大妄为的男生。”他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干了什么？”元籽忍不住问道。
　　王槐微微一笑，“他找到了一个盒子，并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元籽遮掩不住脸上的好奇之色，追问道：“什么东西？”
　　王槐将食指放到嘴边，脸上笑容愈发诡异。“佛曰：不可说。”
　　黄浩威把元籽拉到自己怀里，没好气地说道：“故弄玄虚，你到底要干嘛？”
　　“先渲染一下气氛，现在我要讲个故事给你们听了。”他笑道，讲起了两年前的那桩连环杀人案。

　　他说完自己是个传教士的时候，烛火猛然灭了。阴冷的寒气向在场三人袭来，来势汹汹，无可避免。
　　元籽尖叫一声，躲进了黄浩威的怀里。黄浩威抱紧她，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怒吼道：“王槐，你干什么，快把蜡烛点上！”
　　王槐没有出声，黑暗里却传来了一叠声的怪笑。“哈哈哈哈，王槐？哪有什么王槐？”
　　黄浩威感到一股子冷气只往领子里吹，他狠狠地拍向后背，却什么都没拍到，只是冻的他手疼。他连忙拉着元籽冲向门口，就想往外跑，却发现门怎么都拽不开了。
　　慌乱间，黄浩威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险些把元籽也拽倒，但他及时松了手。
　　“圆子，快点离开这里，别管我！”他大喊着，在黑暗中和什么东西打斗了起来，噼里啪啦的东西掉了一地。
　　“快跟我走！”王槐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脚踢开大门，拉着元籽跑出了阁楼。
　　还没跑出几步元籽就甩开了他的手，气冲冲地说道：“他是我男朋友，我怎么可能扔下他逃跑！”
　　“好啊！那你回去啊！他不是也说让你离开吗！”王槐冷漠地压低自己的声调，“如果你能把他活着带出来，你就回去。”
　　元籽沉默，忽然说道：“那我叫人！”她眼睛亮了起来，拿出手机便要打电话。
　　王槐捉住她手腕，又疯狂地跑了起来。“来不及了！你手机也不会有信号的！”
　　“等等，你，你什么，意思！”元籽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抓了你男朋友的不是人！他就是我说的那个连环杀人犯，我们把他引出来了！”王槐神色激动地说。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啊！”元籽被他扯着下了楼，太过震惊，一声惨叫崴了脚。
　　王槐也不管那么多了，扶着她就接着往下跑。两人匆匆忙忙地跑到了三楼一处空地，王槐低下身便要查看她的脚踝，却被她躲了开来。
　　元籽惨白着脸，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了，但你还是自己去逃命吧，我想在这陪着浩威。”
　　王槐沉默，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收回去。半晌，他才收了手，抬起头细细看着身前那个明明害怕到全身颤抖，却咬着牙忍耐的女孩。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愉悦的弧度，深棕色的瞳孔在冰凉的月光下熠熠生辉，映着她惊惶不安的脸。
　　“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