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寒千秋雪》DaisyLady

2、求亲

　　冥界位于太阳的背面，阳光是照不到冥界的，所以，在冥界只有月光，长期处于夜晚。在冥界生长的生灵就像是蛰伏了一般，悄无声息，只有鬼魅会在四处游荡！
　　月光淡淡地笼罩着，夜樱花开的十分茂盛。
　　树下一身着绿色衣裙的少女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十分得意地看着倒挂在树上，被吊起来的火烈鸟。“看你还往哪里跑？”火烈鸟眼睛一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听小芭说，你原产自祝融峰，有最精纯的炙阳真火，想是不惧火，我刚学了几个小法术，想找你切磋一下，你又为何要跑？”边说着少女手边比划着欲作法。听这话，火烈鸟更是不屑起来，这顾盼神飞间竟还带着些许鄙夷！
　　少女忙忙乎乎地施了几次法，诀也捏了几遍，愣是一点火星都没看见，火烈鸟自是乐了起来，一边是忙着作法的少女，一边是倒吊着看热闹的火烈鸟，少女焦头烂额，火烈鸟自在悠闲，仿佛被吊的不是它一般。
　　过了好半会，少女念了半晌，被挂着的鸟，着实是看不下去了，从嘴里吐出一团烈火来，火烈鸟君或许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炉火纯青的吐火本领，只是好巧不巧这火直直落在少女的裙边，好巧不巧少女今天穿了件不甚防火的衣裙，火顿时燃了起来。惊得少女跳了起来，忙跺着脚灭火，看着少女的狼狈样，火烈鸟咯咯地笑了起来，甚是得意…少女横眉竖眼地看着火烈鸟，略带怒气呵到“以后烈阳你那些烂摊子，我可是不帮你担着了，要是让哥哥知道你惹出那么些事，不把你毛扒光了才怪！到时候变成秃头鸟，西王母的雪鸢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一只掉了毛的肥鸟”
　　听到这话，火烈鸟生生地憋着的笑，硬是给活活吞了下去，把那本来红彤彤的脸涨成了紫红。
　　羊肠小道上，月影花开的正艳。
　　一小仙娥急急向少女跑来。
　　“帝姬，可是不好了…”
　　少女回头“什么大事不好了？”
　　小仙娥喘息着“那个，君上在万灵殿接见东海龙王和三太子”
　　少女淡淡地回到“这有什么不好的，龙王没事来和哥哥叙叙旧也在情在理啊！”
　　小仙娥憋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说到“东海龙王是来替三太子提亲的”
　　少女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火烈鸟的翅膀又接着漫不经心地问道“提谁的亲？”
　　小仙娥一头黑线，回答“自然是殿下的亲了”少女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一愣，眉头抖了几抖，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提亲这种事情还是很神奇的，要是两情相悦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乐事，可若是一人相思一人无意，这就可不好说了。最可悲的是，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就这样被提亲了，她竟还不晓得被提亲的是自己…
　　少女提起被烧了一角的裙角，一溜烟地便往万灵殿急急走去。被落在身后的小仙娥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只是可怜了那只被倒吊在夜樱树下的火烈鸟，此时的神情颓然又落寞，似还带着点犹豫地叹了口气，不晓得这次被吊几天？因为这种被抓起来倒吊，被忘记解开，挂在树上几天的事情时常发生，火烈鸟君暗暗地默默地在心里感叹刚才那口火其实还吐地不是那么地畅快，那么地旺盛！
　　万灵殿，灯火通明，气派威严，一众仙娥立于两侧。
　　殿上，战神瞑烨坐于上首，殿下，东海龙王与龙三太子依次坐于一侧。瞑烨身着玄袍，腰间和袖口鎏金刺绣，银冠束发，神情淡漠。
　　“战神殿下，上次匆匆一别，已逾千年，自殿下入主冥界，小仙一直想来拜访，因诸多事宜被耽搁了下来，所以，今日才前来拜谒，望战神殿下勿怪小神失礼才好！”龙王将双手举于眼前，恭敬地说到。
　　“龙王言重了！按年岁，龙王远长于瞑烨才是。”瞑烨神色依旧淡然。
　　“小神常听家父提起殿下当年征战四方，平各方战乱的事迹，深是敬佩，一直将殿下作为景涣的榜样。”景涣谨慎，小心，甚至还有有些狗腿地说到。
　　瞑烨抬手拿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眼眸微垂，神情莫测。
　　景涣吸了吸口气，鼓起勇气起身而立，抱拳作揖“实不相瞒，景涣此次拜访殿下，其实是为一事而来。”
　　“哦，所为何事？”瞑烨抬眼看着景涣。
　　“景涣是为晞和帝姬而来。千年前，景涣曾有幸见过帝姬一面，便一见倾心，自此后，眼里再也容不下她人。”说着说着，两抹绯红渐渐爬上景涣的脸颊，直至耳根。
　　“既然只一面之缘，三太子何以认定晞和为你心之所属？”瞑烨微微抬眼，亦是淡淡的语气，看不出喜怒。
　　“帝姬身份高贵，姿容自是天下无双，气质也绝非平常仙娥能比。虽只一眼，小神便认定帝姬是小神心心念念，毕生追求之人。小神虽然不才，但愿尽毕生之力善待帝姬，不让帝姬吃一点苦，皱一丝眉。毕生所衷，所爱，所念之人，唯晞和帝姬一人而已！愿殿下成全！”景涣虽仍些脸红羞涩，但语气却更加坚定起来。景涣紧张地看着瞑烨。
　　瞑烨依然不置可否，只是喝茶。
　　龙王蓦地站了起来，作揖“愿殿下成全小儿心意，老身定倾东海之力善待帝姬。”
　　瞑烨仍是不语。嘴角却微不可察地上扬，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声音从殿上幽幽地传来“偷听也能这么光明正大？既然来了，便出来见过东海龙王和三太子。”
　　躲在一旁偷听了好一会的晞和，一愣，他奶奶的！这屏风它薄如蝉翼，从殿内看去，晞和，确实光明正大地蹲在屏风后，也确然在光明正大地偷听…
　　晞和尴尬地咳了几声，提起衣裙走上前去，坐于另一侧，与龙王和三太子对立而坐。
　　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景涣原本红润的脸又更加绯红一些。
　　晞和蹲在屏风后正大光明地偷听时，听见景涣的那些话，就有些许尴尬。现在，又被景涣满怀情意目光灼灼地看着，任她脸皮再厚也极不可微地红了一红，揉了揉鼻子。
　　刚才景涣说曾有一面之缘，晞和着实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这也不可全怪她，晞和自出生起，便仙基薄弱，气息不稳，是以刑天上神便将她送至天山白沐尊上处修行，六千年不曾出山。不想，千年前历劫，受了极重的伤。险些魂飞魄散，足足睡了五百年才醒，醒来后不仅几千年修为尽散，连带着过往的事也忘的一干二净了。
　　清冷地声音从头顶传来“晞和年幼顽皮，恐不能承三太子厚爱！”
　　瞑烨话音刚落，景涣便噌地一下又站了起来，抬手“小神对帝姬一片丹心，天地共鉴，望殿下，帝…”后面那个姬字还压在舌尖未落地，便被生生地被咽了回去。对面，晞和一脚蹬在椅子上，一手摆弄着被烧了一角的裙裾，刚才在花园内沾了一鞋的泥巴，尽数全蹭到了椅子上。“三太子刚才说什么共鉴？”晞和歪着脑袋。
　　一片丹心的三太子愣住了。刚才还眉目慈祥的东海龙王脸色有些发青。
　　景涣缓了一缓，红润的小脸略白了些。定了定神，晞和曾“小神听闻帝姬历劫时曾受重伤，特地献上弥罗果，弥罗树长于东海深渊，一万年才结一次果。此果对疗伤有奇效，吃了亦可增加百年修为，望帝姬笑纳。”说着，便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华美的水晶盒递向晞和。
　　“多谢龙三太子，晞和已无大碍了”晞和微微一笑，柔声应道，随即起身去接。
　　晞和的手还未碰到水晶盒，景涣拿着盒子的手又抖了一抖。
　　原是刚才晞和摆弄被烧黑的裙裾时，手上沾了些许黑渍，映在白皙如玉的手上格外显眼。
　　晞和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提起手便往身上抹了几抹。
　　景涣看着晞和上衣上的一片明晃晃的黑渍，欲递丝巾的一只手僵在半空中。
　　此时，龙王的脸色愈发青了青。而龙三太子脸上的绯红全然不见，反而更加苍白了些。
　　瞑烨似是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茶杯，托着下巴，略带着几不可察的笑意看着殿下的几人，不语。
　　东海龙王性情虽一向温和，没什么架子，却对礼仪教养方面格外注重，明明自己十几万岁的高龄硬是每次要向一两万岁的瞑烨行大礼，半点也不曾马虎。因此，东海龙王的公主太子具是翩翩有礼，举止大方。至于眼前这位传说中姿容无双，教养甚好的晞和帝姬，龙王的脸色貌似不是大好。看来传言着实不可尽信。
　　晞和接下弥罗果，顺手放在一旁。
　　“晞和早就听闻三太子生得甚是俊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完还啧啧了几声，晞和扶额感叹。
　　三太子的小脸又红润了一些。“哪里哪里，帝姬才真是国色天香，美丽动人”三太子害羞地看了眼晞和。
　　“这么俊俏的小脸，恐怕小黑也比不上啊”晞和又啧啧了几声。
　　“小黑是何人？”三太子不解。
　　“小黑是花月楼的头牌啊！可是邺都最红的生旦，生得也甚和我意”又啧啧了几声。
　　三太子的俊俏小脸由红润瞬间转为苍白，僵在原地。龙王原本铁青的脸色更加青成了黑色。
　　殿内立在两侧的一众侍从身子晃了晃，互相看了几眼，又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那位踩着椅子，托着额，传说中知书达礼的帝姬。
　　东海龙王突然起身向殿上作揖，虽然脸色已相当难看，但依然礼仪周到“小神突然想起东海还有些要事，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得空再携犬子拜访殿下和帝姬，望殿下见谅！”
　　瞑烨抬了抬手“长翌，恭送东海龙王！”情绪依然无甚波澜。
　　立在一侧的青衣小仆应了声，急急跟了上去。
　　苍白着小脸的龙三太子，愣了愣，朝瞑烨作了一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晞和一眼，转身随龙王走去。
　　晞和含笑着依依不舍地目送龙王及龙三太子远去，直至身影渐行渐远，才收起笑容，松了口气，慢悠悠地从袖口掏出一块手帕自顾自地擦着沾上黑渍的衣服。
　　“你又怎么烈阳了，裙子竟被烧了这么大一个洞？”清冷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晞和转过身，不知何时瞑烨已站在她背后。颇为小心地回道“那，那个，没什么，就是和烈阳闹着玩！”
　　晞和以为瞑烨要怪她刚才龙三太子的事，回答地有些底气不足。
　　“烈阳是祝融峰的圣鸟，所吐之火乃炙阳真火，你灵力微弱，若不小心，易被真火所伤！你若是再这样顽皮下去，不分轻重，伤的可是你自己！”瞑烨叹了口气。
　　晞和撇了撇了嘴，脚在地上蹭了蹭“是，我一定谨遵哥哥教诲，好好教导烈阳，不让它随便乱吐火了。”
　　瞑烨无奈地摇了摇头，略带笑意“歪道理真多！这样将东海龙王气走，也只有你能做的出来！只是…”瞑烨顿了顿“这花月楼的小黑又是怎么回事？”
　　“戏折子上写地一清二楚啊！人间的花月楼是最潇洒最快活的所在，美人俊俏生旦无数。”
　　晞和眯着眼，十分向往。
　　“改日，哥哥带我也去风流快活一回，要是寻得一个嫂子回来，那是极好的事了。”晞和眼里似是闪着亮光。
　　瞑烨黑瞳幽深，“长翌？花月楼？”
　　像是在思考什么。“长翌这几日倒是越发清闲了，后山还有几亩茶花未施肥，正好这几日便让他去后山施肥”
　　虽然瞑烨神情依然冷淡，仍不见太多情绪，但透出的寒意愣是让晞和不禁抖了几抖。似乎，她说错了什么，长翌给她的戏折子怕是保不住了，可怜了长翌小君。
　　瞑烨看着似是发呆又似是懊恼的晞和，嘴角微微勾起，转身便往內殿走去，一身玄衣若影若现。
　　这日，亭台水榭旁。
　　晞和悠闲地剥着花生喂鱼，悠闲地看着偷偷藏下来的一本戏折子，津津有味！
　　“这张生为何瞧上了崔莺莺，没瞧上红娘？”她歪在一旁的柱子上。
　　小芭也在旁边剥花生“许是崔莺莺长得好看些！又是位小姐，戏折子里公子不都是喜欢小姐的嘛！”嘴里还嚼着花生。
　　“公子都是看上小姐的么？”
　　晞和侧头疑惑“丫鬟怎的不能被看上了？难道只准公子调戏小姐，小姐就不能调戏公子了吗？这分明就是歧视女人嘛！”晞和顺手将戏折子丢向一侧，端起一杯茶。
　　听这话，小芭突然想起今早从梅仙那听来的一件奇事。
　　“那也说不准，我今儿个从梅仙那里得了个八卦。如今在天庭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了！”小芭继续剥花生。
　　“哦，什么八卦？”晞和问道
　　小芭往晞和边上挪了挪“说是，前些日子东海龙王领着龙三太子求亲，结果东海龙王被那仙姑调戏了呢！”
　　晞和扶着茶杯顿了顿“是哪家的仙姑口味如此特殊？竟瞧上了那…”
　　晞和想起龙王那满脸的褶子，雪白的须发，停了停。
　　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慈祥瑞寿的东海龙王，龙王也真是好福气啊！”接着又感叹到。“自从哥哥入主冥界，这八卦也少了许多。要不是梅仙，杏仙，她们常来，这些八卦怕是更难听到了！”晞和又叹了叹气。
　　想起梅仙，杏仙等众仙女，晞和觉得有些头疼。怪只怪瞑烨生了张招桃花的脸，又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主，招了那么些桃花，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惹得这些个桃花日日相思，芳心遍地，他倒是冷若冰霜，视而不见。可怜了晞和，天天应对着这些打着看她的名号实则向瞑烨暗送秋波的众仙子，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晞和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前几日东海龙王和三太子不是还向帝姬求过亲吗？怎么又去了别家仙子那里，幸好帝姬没有应承。”小芭喃喃说道。
　　晞和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梅仙原话是如何讲的？”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小芭想了想，梅仙当时把她拉到假山旁，鬼鬼祟祟的，“听说东海龙王携三太子求亲不成，反被调戏，你可知道，是否属实？”
　　当时她一头雾水，迷迷糊糊“竟有这事？”
　　梅仙用诧异且怀疑的眼神瞧了她半晌，又道“你竟不知？那帝姬可是把东海龙王比做花月楼里的小白脸了，如此赤裸裸的调戏！这八卦在天庭可是人尽皆知，你竟然不知？”后面那句似是故意拖长了语调。
　　小芭觉得这八卦甚是个八卦，暗想是哪家的帝姬如此威武！
　　只听得“噗嗤”一声
　　可怜晞和这刚入口的茶，还没噎下去，便被生生的呛了出来。
　　惊得小芭立马丢掉手里的花生壳，帮晞和捋了捋背。
　　“虽然这八卦，着实有惊奇，帝姬也不用如此失态才是啊！” 那日小芭候在殿外，所以不知晞和戏耍龙三太子之事。
　　“你，你刚才说什么？人尽皆知！”晞和扯了扯嘴角，扶额长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是呀！冥界向来消息不灵通。帝姬这是怎么了？”小芭有些疑惑。
　　“啊？”晞和急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觉得天庭的众仙家们未免也太清闲了些吧！就算要八卦，也应该八卦地准确些，难怪这几日梅仙，杏仙总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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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些错误！待发现再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