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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将计就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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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一品阁回来后,司贞安连续窝在定郡王府十余日,淀京关于和亲的话题越演越烈。
周朝来使不到三日便要入京了,定下和亲的人选迫在眉睫,文德帝不知处于什么心思,任由满京城流言蜚语,却偏偏没有下圣旨赐婚于司贞安。
“郡主,朝堂上的争执越发强烈了,陛下不会真的让您去和亲吧!”听多了流言,且主子迟迟没有动作,南风的心思难免有些躁动。
“不会!”司贞安握着狼毫的笔在宣纸上挥动着,片刻一个笔锋浑厚凌厉的静字跃于纸上,“这个时候谁先按捺不住谁就会沦为牺牲品。”
南风一直不明白为何郡主如此笃定皇帝不会让她去和亲。
“那...和亲的人选会是谁?”南风定了定心,“皇后娘娘只得一子一女,恐怕不会心甘让靖安公主和亲,沁嫔是皇后一系的,将来建安公主的夫婿必然也是太子一系的助力,那...只剩下淑妃娘娘的德安公主了!”
淑妃娘娘只得一个哥哥为倚靠,且勇武将军镇守边境,乃寒门弟子拼搏而来的官职,背后无根基,如此一看也只有德安公主出嫁的可能性最大了。
“不会是德安!”司贞安对静字最后一笔的回锋不是很满意,将字掀到了一边篓子里,重新沾墨弯腰运笔,“这次的和亲人选只能是靖安。”
“为什么?”南风不解,难不成皇后娘娘当真舍得女儿远嫁。
“周朝虽是摄政王主政,可周皇日益长大,必然不愿处于臣强主弱的局面,这时候能让摄政王同意与晋朝联姻,想来周皇也有了一定抗衡的实力,既要和晋朝合作,周皇必然许以重礼,皇上一向忌惮定郡王府,不会想看到周皇与定郡王府联手。”
南风一直不明白定郡王府已落败至此,为何皇上还是这般顾忌着郡主的存在,甚至不惜冒着被人非议的名头也要将年幼的郡主驱离京城,毕竟这可是功臣之后啊。
“那郡主为何说和亲之人会是靖安公主?”
“周皇许以皇后之位,陛下若要与之合作,必须展示出足够的诚意,嫡公主出嫁才是合作的基础。”随着话落,司贞安也停笔了,这一次的字她终于满意了,随之搁下了毫笔。
南风捧着温水给司贞安清洗双手,随后递上白绢擦拭,南风心中仍有疑惑,“既然皇上已有决断,为何还由着朝中争论纷纷,迟迟不结论。”
“诸位皇子渐渐长大,心思各异,皇上这是借此观望呢!至于流言...”司贞安眉眼上扬,眸光里含着两寒光,“他想看看哪些人亲近定郡王府!”看来这么多年了,文德帝仍旧没有找到暗符的下落,否则也不至于以联姻一事百般试探。
“那我们...静观其变?”
“不...水越浑于我们越有利。”被动挨打可不是司贞安的回京的目的,既然文德帝相平衡诸皇子间的争斗,那她不妨将这趟水搅得更混,“东宫之位若是稳固,谁最先按捺不住?”
这问题显而易见,南风脱口而出道,“自是穆贵妃和三皇子。”
“那你说穆贵妃他们,眼下要如何破坏这个局面呢?”司贞安再次抛出疑问。
南风低头沉思片刻,迟疑道,“若主子的声誉有损...”那么必然不能成为和亲人选,可这样一来也未必能保证和亲人选就是靖安公主了。
“名誉有损也只是将我摘除和亲人选,于穆贵妃可没什么益处,况且如今定郡王府正是风头浪尖上,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买卖三穆贵妃可不会去做。”
南风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只得求解的看向主子。
司贞安笑了笑,随手拢紧了外袍,朝南风吩咐着,“今日是乞巧节 ,淀京的热闹咱们许久未见,也该去凑凑热闹了!”
“啊!”话题跨越太大了,南风一时转不过弯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湿帕子,追上主子的身影,“主子,九殿下不是约了您一起上街吗?我们这是要爽约吗?”这要是叫九殿下气恼了,岂不要拆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让下人传话九殿下,就说本郡主在十里香候着他!”
“是主子!”南风匆匆安排好人去通知九殿下后,又赶到了主子身侧,这是明月歌一身爽朗的天青色束腰衣裳,清新间又添了几分简约,发髻上别了两支玉簪和一支金步摇,十足纤细柔弱的姿态。
南风来不及多想便扶着司贞安上了马车,咕噜咕噜的马车声响起,南风这才想起他们出门时没见到护卫。
南风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主子,护卫队没跟着咱们的马车。”
司贞安拢了下散在两侧的披风,闭目养神着,“回京许久,他们也未得回家,难得节日热闹,本郡主让他们休沐一日。”
南风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司贞安又道,“天子脚下,南风不必担忧!”
是了,南风总算是品出点什么东西来着,但又不敢下定论,且主子神情从容,必然心有成算,她且小心护着主子便是了。
“主子说的是!”
街道上吆喝声,喝彩声四方起伏,南风掀开串口一角瞧出去,华灯初上,朦胧月色,繁华小道,喧闹人群无一不彰显着淀京的荣盛。
司贞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瞥了眼窗外的景观,随即朝着马夫喊道,“停车.”
“主子,还未到十里香呢!”南风不解的看着郡主。
司贞安道,“难得出来一趟,走走吧!”
“啊!哦哦!”郡主这模样不像说笑,南风起身扶着对方下了马车。
司贞安吩咐马夫道,“你且去十里香候着,若见到九殿下便说本郡主稍后便到。”
“是郡主!”
南风步步紧随司贞安身侧,“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南风不得不提高着注意力,唯恐与司贞安走散。
司贞安瞧着热闹非凡的街道,指着前方的摊子道,“我们放花灯去!”
南风点头头,“奴婢去买,主子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呆会儿。”
“嗯!”
南风目送着对方在河岸便的大树下站着,便挤入了人群涌向摊子,待她买了两盏华丽的浮灯回来,却见不到主子的人影了。
南风连忙丢下浮灯,朝着十里香跑去搬救兵。
“什么人?”一声高喝,黑衣人被拦了下来,随即双方交起了手。
斗蓬在打斗中掉了出来,玄衣护卫喊道,“殿下,前方是贞安郡主!”
“将人活抓了,孤要亲自审问贼人!”
“太子殿下再不住手,我可就不客气了!”黑衣人将剑锋架在司贞安的脖子上,一手压着她的肩膀将自己藏在了司贞安身后。
护卫见状不敢妄动,只得将人牢牢围了起来,等候太子的命令。
太子不慌不忙的看着黑衣人,“你若杀了贞安郡主,你也得死。”
黑衣人的剑提了一下,顿时贞安洁白的颈脖上冒出了血珠子,“太子殿下,我的耐心有限。”
太子的目光划过司贞安的面孔,一双丹凤眼微微的眯起 ,“你威胁孤!”
“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太子殿下若是再试探,这漂亮的郡主可就要遭殃了。”黑衣人语气中充满着笃定,仿佛他认定了郡主在他手中,太子便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大拇指转动着玉戒,气氛沉闷了片刻,黑衣人再次提了提剑,血流出了更多,司贞安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太子幽幽的道,“放了贞安郡主,孤让你离开!”
黑衣人俯首拽了一把贞安,将人半揽入怀,言语间尤显轻佻,“夜深露重,就让郡主送我一程,待安全了我自会放了郡主。”
太子道,“我怎知你是不是真的放人?”太子余光扫了眼四周,漫不经心的的与之攀谈。
“你没得选不是吗?”黑衣人似乎耐心消耗殆尽了,他边说边带着人往城门退去,“让你的人离开散开,否则别怪我刀剑无情。”
“嗯哼!”黑衣人推了一把司贞安,她摇晃的身子往后倒去,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之极。
黑衣人火上浇油道,“我手上的可是大周未来的皇后,太子殿下还要犹豫吗?”
太子抬手挥了下,“放他走!”
黑衣人哈哈大笑,“太子果真识趣。”
黑衣人一把揽过司贞安往后拖,剑锋也稍稍离开了她的颈脖,司贞安被拽地站不稳,向前倾去,黑衣人下意识的收了剑锋,闪电之极,黑暗中“咻”的一声亮出了银光。
不待众人反应,鲜血洒在了司贞安脸颊上,那黑衣人圆滚的眼珠子争得大大的向后倒去,一道身影略过,司贞安被人一把扶住了。
太子神情阴沉的看着对方,嘴角泛着冷意,“三弟的箭术果真精妙,连孤都没察觉你的气息就杀了贼人。”
三皇子抬手给司贞安解了穴,随后朝着太子拱了拱手,“事急权宜,如有冒犯之处,太子莫见怪!”
“三弟救了贞安郡主,孤又怎会怪罪。”太子淡淡的应付了句,朝司贞安看去,“贞安郡主身子可还受得住?”
“多谢太子殿下,三殿下救命之恩。”司贞安脸色苍白,脚下浮虚,捻着帕子掩嘴轻咳了起来,“些许小伤,不碍事的。”
“郡主身子虚弱,还是早些就医的好,不若本殿送你回府。”三皇子抬了抬手欲扶着司贞安,司贞安低垂的眸子闪过暗光,掩着嘴转身又咳了起来,恰恰避开了三皇子的手。
太子唤人去传大夫,从衣袖里掏了抹手帕朝着司贞安走去,“郡主先用帕子止住血,待大夫来了再好生处理一下。”
司贞安不待他伸手,俯身接过了帕子,太子拿着手帕的指尖顿了顿便放开了,任由司贞安将丝帕抽走,“多谢太子殿下。”
司贞安叠起帕子叠起来按在伤口上,这时马车也找来了,三皇子朝着司贞安道,“郡主上车吧!”
司贞安额首,脚步刚走了两步,昏暗处匆匆跑来几道身影,不待司贞安转身,人就被拥入了怀里,“姐姐、姐姐...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