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你的温柔》康定如

7、第 7 章

　　陈清恪住处离店里并不远，但与罗勒宿舍是反方向。
　　他居住的单身公寓，大约四十几平，玄关左边是小型厨房，右边是洗手间，狭长的入口，正前方稍空阔的客厅摆着米色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纸巾，茶几对面是落地书架，上面整齐分布摆放着书，阳台的落地窗帘时而掀起一角，罗勒在玄关换鞋，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陈清恪帮她把鞋子放到一边摆正，罗勒的小白鞋穿了一年多，有些泛黄，她盯着陈清恪弯下的背部，脸有点发烫。
　　陈清恪没有换鞋，他直起身来，说，“你在这住下，我去酒店住。”说着把手上钥匙交到罗勒手里。
　　“这么晚，酒店会不会订满了”罗勒忙道，“而且因为我的事，老师你的饭也没吃。”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跑偏到被两人遗漏在诊所的夜宵了。
　　哎，基围虾和饭。
　　“也不是，本来就是麻烦了老师”罗勒脑内挣几下，亮起了灯泡，指着沙发说“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陈清恪看着面前语无伦次的罗勒，有点想笑，听说工作了三年，单论实际年龄其实也还是小他十岁的小朋友。
　　“你睡床吧。”陈清恪脱鞋进门。
　　因为是loft公寓，床在阁楼上面，罗勒小心登上阶梯，膝盖因为摔倒还有一些隐隐作痛，之前裤子包裹着，重心放在手心上也没有注意。
　　阁楼上简单的摆放着一张床，床头柜一边放着加湿器一边堆着书，四开门衣柜集成在墙面上与纯白的床上四件套同色，佛手柑的气息弥漫着整个阁楼。
　　陈清恪在她后面上来，从衣柜里拿出备用床套换下原有的四件套，把一套睡衣递给罗勒，接着从床上又拎着一个枕头和换下的被子下楼。
　　一切无声而有序地进行着，罗勒帮不上什么忙，就杵在边上。
　　“你饿不饿”，陈清恪站在楼梯上问她。
　　“啊？”罗勒摸摸肚子，“还好。”
　　陈清恪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一会儿楼下传来燃气炉开启的声音。
　　原来是老师饿了啊，罗勒内疚，放下睡衣，下楼看看能帮忙做什么。
　　陈清恪下午到现在没有进食，出门买夜宵又碰上罗勒的事情，此时肚子里空空如也。
　　“老师”本以为会看见老师持家有道的一面，走到厨房才发现陈清恪正拿着一把面条准备往冷水里丢，罗勒不忍直视，制止了他。
　　“怎么了？”陈清恪停下手上的动作问。
　　“面条得等水沸再放。”罗勒提醒。
　　“嗯。”陈清恪回。
　　“老师，你不会做饭吗？”罗勒疑问道，做饭应该是独居生活的技能吧。
　　“我会煮面”陈清恪抓着面条一本正经回答。
　　你确定吗？罗勒觉得有些好笑，回想起高中上课时讲解三角函数的陈清恪，眼前的男人从往日一板一眼的形象中跳脱出来，成为一个鲜活而生动的···不会做饭的普通男人。
　　“我能看看冰箱吗？”罗勒问。
　　“嗯”
　　经过同意后，罗勒打开冰箱查看有什么可用的食材，冷冻层冻着一板冰块，冷藏层塞满了水，只有冰箱门上放着一排鸡蛋和一包已拆封的面条。
　　真实“煮面”人设屹立不倒。
　　罗勒拿出两个鸡蛋摇摇，没有坏，问，“鸡蛋要吗？”陈清恪点点头。
　　罗勒接手厨房，两人互换了位置，罗勒熟练地把生面条四散放入刚好沸腾的水里，又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迅速打散面条，好让面条不粘在一起。
　　面条煮熟后过水冲凉放入碗里，淋上调料，再烧一锅油泼在上头，鸡蛋磕进锅里煎到边缘金黄出锅。
　　陈清恪看着罗勒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自弗不如。
　　罗勒给自己也煎了一个蛋，淋了点酱油。两人相邻坐在茶几上。夜很深，四下无言。
　　“老师，你为什么不问我高考后发生什么了呢？”高考后，罗勒选择来到B市，自此和从前的同学断联。因为偏科，她的成绩在重点班是不上不下，一开始为了补数学的不足，她时常缠着陈清恪给她讲题，陈清恪可能觉得她好学，也不厌其烦。直到那个月月考，150分的试卷，罗勒考了61分，班会上班主任都说她拖低了全班数学平均分，罗勒觉得丢脸，陈清恪恨铁不成钢，可有教无类是为师本，从此课上每每抓罗勒答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陈清恪回。
　　“老师，今天谢谢你。”罗勒想，陈清恪没有问，三年来，她没有登录过学生时代用的□□，怕同班同学问她，怎么消失了，一切好不好，也怕看见大家直播美好的学生时代，查分那天，她在网吧，网页卡顿，直到数学分数跳出来是115分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曾无限放大过自己的自尊心，事实上她的情非得已是在他人眼里是不值一提。此刻陈清恪风轻云淡，她也不再纠结。
　　“我现在不是你老师了，你不需要叫我老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难不成是要叫爸爸？这不太好吧，“那···”
　　“随你吧。”
　　“陈哥？”
　　“奇怪”
　　“阿恪？”
　　“难听”
　　“小CENCEN？”在调戏老师的边缘试探。
　　“不行”
　　“陈清恪”罗勒绞尽脑汁想不出其他称呼。
　　半晌才传来一声，“嗯”

　　这一夜罗勒在充满佛手柑的空气中睡去。